第438章 棉花糖
半山腰的景色很好,楓林盡染。
置身其中,讓人有一種恍惚之感。
顧清歡趴在黎夜背上,很長時間沒有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黎夜險些以為她睡著了。
“喂。”
他動了動肩膀。
顧清歡如夢初醒。
眨了眨眼,道:“相爺啊,你這個病不輕啊,都開始有臆想症了,這樣不行。”
她語氣很嚴肅。
黎夜皺眉,“如何不行?”
“按照我顧氏醫療準則,給你打九九折是絕對不行了,這樣,我給你定個套餐吧?”
“……”
黎夜想把她丟下去。
不過他是個有涵養的人,不會跟這種小鬼一般計較。
黎夜禦起輕功,踏風而走,將她帶到了山腰處的小屋,林深幽靜,起息之間,眼前豁然開朗。
小屋獨立於山林,有種避世的悠然。
顧清歡沒心情去欣賞。
黎夜的輕功太快,禦風而行,吹得她五官淩亂。
出門的時候釵發整整齊齊,現在已經亂成了一團雞窩。
“相爺,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個人瑕疵必報。”
“有。”黎夜淺笑,“不過說過這話的人,我再也沒見過他們。”
他聲音平淡,像在說今天的早飯吃的什麽。
顧清歡打了個顫,想了想,決定暫時把這個問題放一放。
她不是認慫,隻是覺得這麽好的景色,沒必要去糾結那些不相幹的事。
黎夜把她放下來,牽著她走進院子。
小屋是竹製的,院中幾簇青竹傲然而立,蒼翠挺拔。
院子中間又種了棵山楂樹,鮮紅的山楂掛在樹上,映著蒼鬆紅葉,美不勝收。
“這種地方,若用來隱居避世,倒也不錯。”顧清歡感歎。
“喜歡?”黎夜問她。
顧清歡轉了頭,清靈的眸子澄澄澈澈,淺淺含笑,“你今天帶我來,真的隻是踏秋?”
黎夜點頭。
顧清歡伸個懶腰,“既然這樣,我就勉為其難,陪你賞賞這漫山秋色。”
院子裏搭了草棚。
顧清歡過去,看到上麵放了個瓷碗,紅豔豔的山楂裹了糖漿,細微的酸甜味挑動著味蕾。
她直看了兩眼,就把注意力轉到另一邊。
炭爐上溫著熱水。
“這裏的東西,你可以隨便拿。”
“哦。”顧清歡沒動。
“也可以隨便吃。”黎夜以為她沒理解到自己的意思。
顧清歡忽然轉了頭,看向他,道:“這可是你專門讓人為長公主做的點心,我消受不起。”
她眼角輕揚,鶯歌婉轉,看不出喜怒。
黎夜眉梢動了動。
“你怎麽知道?”
“這有什麽難猜的,能夠開胃消食,又是在這個季節成熟,就隻有山楂。長風還說那東西放久了會凝固,不就是外麵這層糖漿?”
“……你倒聰明。”他沒有遮掩,倒顯得幾分坦然。
顧清歡笑,“我本來就很聰明。”
她沒有不開心,倒是覺得,一碗化掉的糖葫蘆就能把慕容姝哄得那麽開心,這人小時候得有多缺愛?
“宮裏沒有這種東西。”所以,他說讓人專門研製,也不是隨口亂說。
“可你還是騙了她,糖葫蘆明明涼的才好吃。”
“你喜歡吃涼的?”
聽她說了這話,黎夜端起碗,似乎打算把這個吹涼。
顧清歡翻了個白眼,把他的手按下。
“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族子弟,真是沒有童年,算了,今天本神醫就給你露一手,讓你開開眼界。”
她撈起了袖子。
草棚裏有熱炭,顧清歡又去竹屋裏找來紅糖和小鍋。
黎夜就在旁邊不動如山的坐著。
過了會兒,顧清歡往他手裏塞了跟竹子,讓他削幾根細棍。
黎夜沉默片刻,去竹屋裏找來小刀,開始默默削竹子。
顧清歡則把糖化開,弄成糖漿。
甜膩的香氣彌漫。
正好,小竹棍也削好了,顧清歡拿去洗了洗,就將竹棍放在糖漿裏,手輕輕一挑,一縷糖絲拔了出來。
顧清歡動作靈巧的將糖絲繞在竹棍上,待其涼透,又去攪下一根。
這個工作很繁瑣,但顧清歡做的很有耐心。
她眼神專注,好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這上麵。
黎夜就在旁邊看著。
偶爾,一縷發絲從她臉側垂下,他就伸手幫她攏到耳後。
時光靜好,大約就是如此。
顧清歡也不知道自己忙活了多久,隻是把所有糖絲攪完的時候,一個小小的糖球也已經亭亭立在竹棍上。
這是她做的棉花糖。
手工拉出來的糖絲還是比不上機器做的細膩,但剔透亮澤,倒別有一番美感。
“給你。”顧清歡把糖球遞給身邊的人。
黎夜微微頷首,皺眉,“這是什麽?”
“棉花糖啊。”顧清歡一臉你是不是瞎的鄙視。
黎夜眉頭皺得更緊。
他大概理解不了,這個小鬼在這裏捯飭了半下午,就做出來個這麽東西。
左看右看,這就是個糖球。
而且他並不喜歡吃糖。
她應該是知道的。
“怎麽,不愛吃?不愛吃算了,我自己吃。”
見他不接,顧清歡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將糖球拿回來,“啊嗚”就是一口。
甜膩膩的味道化了滿嘴。
她喜歡這種甜味。
雖然跟真正的棉花糖差了不止一點半點,但她吃得很開心。
眉眼彎彎,明眸像揉碎了星河。
幾縷發絲垂在她臉側,青絲紅顏,喜笑顏開。
黎夜忽然後悔了。
他也想嚐嚐那所謂的棉花糖是什麽味道。
他把這個想法告訴顧清歡。
顧清歡眨眼,“你自己不吃的,沒了已經。”
屋子裏的紅糖就剩那麽點,她也懶得再做,這個東西偶爾玩玩還好,一直做就很累了。
黎夜道:“那沒事,我吃這個。”
他沒給顧清歡反應的時間。
薄唇覆上,輾轉綿長。
她果然沒有騙他。
這個味道很甜。
自己這種不愛吃甜食的人,也欲罷不能,恨不能將其吞入腹中。
顧清歡七葷八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了屋裏,隻感覺到身上的人很沉,壓得她喘不過氣。
一路上散落著衣服,有她和黎夜。
她反抗不了。
拚命壓抑思念的結果,現在成倍的傾瀉,磅礴浩渺。
“黎……夜……”
“我在。”他吻她的臉,吻她唇,吻她的所有。
久違的溫柔。
“等等……”
“不許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