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雲家人?不殺!
羅亞被南宮星微太過善意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冷哼道:“本夫人怎會知道她的消息?再說,那女人就是隻打不死的小強,在何處都能過得風生水起,壓根不用人為她操心。”
“噗哧。”她傲嬌的回答,竟讓南宮星微忍不住竊笑。
“你笑什麽?”淩厲的鳳眼突地瞪大,“本夫人難道說錯了嗎?”
“不,我隻是有些羨慕四嫂你和二嫂的交情,你們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她說得斬釘截鐵,柔柔弱弱的聲音,卻如一記驚雷,炸響在羅亞耳畔。
她臉色大變,皺眉道:“誰和那混蛋是朋友?本夫人可高攀不上她。”
朋友?有朋友會在落難時,不肯開口向自己求救?有朋友失蹤這麽久,連封書信也沒送回來,哪怕隻是報個平安?
再說,她從來沒有承認過,與那人關係不錯,她們倆一生是對手,一輩子都是對手。
“你想叉了。”羅亞直接否決,卻絲毫不知,她這模樣,有多可愛。
南宮星微驀地想起,皇嫂似乎曾說過,四嫂是個口是心非的女子,唔,如今看來,皇嫂果然沒有說錯。
“四嫂,你知道皇兄他,近日在做什麽嗎?”將話題轉開,若繼續談論皇嫂,四嫂鐵定會炸毛的。
“皇上?”聞言,羅亞眸光暗了暗,“皇上他未在京中。”
“啊?”皇兄不在京師?“是去尋找皇嫂了嗎?”
以皇兄對皇嫂的深情,必定如此。
“不,”羅亞搖搖頭,麵上略帶幾分諷刺:“皇上他禦駕親征,正在攻打沙興。”
這消息早已傳遍南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至於為何是沙興,百姓們一頭霧水,但朝中大臣,卻是知道的。
羅亞曾在她爹口中打聽過,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她卻口風甚緊,一次也未向旁人說起過。
“怎麽會……”南宮星微不可置信的驚呼道,皇兄為何會突然發兵攻打沙興國?那可是皇嫂的娘家啊!
“信與不信在你,這事,天下皆知。”羅亞聳了聳肩膀,“既然你在牢中過得不錯,本夫人也無需掛心,再會。”
她此番前來,不過是探望九公主過得是否安然,是否有什麽短缺。
畢竟,她是為了那混蛋才落得此等下場,要是再無人照料,豈不是太可憐了些?
這是羅亞在心裏自己給自己尋找的理由,其真正原因,她是絕不會承認,是在替某混蛋還人情的。
“四嫂,皇嫂她是不是在沙興國?”正當羅亞一隻腳剛邁出牢門之際,身後,竟傳來南宮星微急切的詢問。
身體微微一怔,不是說這九公主天性單純,不諳世事嗎?為何忽然間會變得如此聰慧?還是說,皇室中人,骨子裏,便有此等天性?
“誰知道呢。”她背對著南宮星微,給出一個極其敷衍的回答。
但她沒有否認,已是一種變相的承認。
南宮星微腦子裏嗡地一下,已是一片混亂。
這麽說來,皇兄他是不是為了皇嫂,才會挑起戰爭?是不是因為皇嫂,才會發兵?
戰爭……
她從未給見識過,可她曾在史書的記載中看見過,以前戰火紛飛的歲月,雖然隻是一行行蒼白的描述,卻能讓她窺視到,想象到,戰爭是何等的殘酷,何等的無情。
皇兄為了皇嫂,會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掀起戰爭的導火線,是不是也有她的一份罪過?
南宮星微深深將臉埋在膝蓋中,單薄瘦弱的肩頭,不住抖動,一行行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哭得那麽沉默,又是那麽可憐。
“夫人?”婢女奇怪的看著,在牢門拐角處,忽然駐足的主子。
“走吧。”羅亞幽幽歎息一聲,神色有些古怪。
都是那混蛋的錯!惹出這麽麻煩的後果,她如果再過得不快樂,不幸福,那她就真是該死了!
她在心頭恨恨想著。
雲翼所率大軍還未抵達邊城,戰火已然從邊關焚燒至沙興國境內。
他們晝夜趕路,隻不過短短兩日時間,離邊關最近的兩座城池,竟在兩天內,接連告破。
當消息傳來,所有將士,皆是怒火中燒。
“城中傷亡如何?”雲翼咬牙問道,吩咐原地紮營,在營帳中詢問從前線打探消息回來的士兵。
士兵風塵仆仆站在帳中,鋼盔下,麵容一片頹敗:“那暴君下令……下令屠城……兩城近三萬百姓,無一生還……將軍,您一定要為百姓們報仇啊。”
沒有親眼目睹過那慘烈景象的人,永遠無法想象,一眼望去,屍骸如山,滿地血泊的畫麵,是怎樣的駭人。
“他不僅屠城,還下令火燒城鎮,一些原本可以逃生的百姓,全都被燒成焦炭,死狀極慘。”士兵雙眼猩紅,眼眸中浮現一道道駭人血絲,他沒有哭,所有的淚水,早在抵達兩城,看見火光衝天時,流幹了,如今僅剩的,唯有滿腔仇恨。
“噗。”雲翼竟氣憤到內力反噬,一口心頭血從口中噴濺出來,“暴君!暴君!”
除了殘暴,再難有任何詞語,能夠用來形容南宮無憂的行為。
這人,宛如修羅轉世,所做之事,是旁人想也不敢想的。
“南商大軍,先在何方?”隨手將唇邊血漬擦去,他咬牙問道。
報仇!必須要報仇!
“在前往瑤池的路上。”士兵稟報道。
“立即拔營,原路返回。”絕不能讓這幫賊子,再踐踏這江河半寸!他以雲家之名起誓。
五萬大軍當即拔營,調頭朝瑤池狂奔,騎兵在前方開路,步兵高舉著旗幟,尾隨在後方。
當他們途徑一座荒山,隻要攀過山岩,就能踏上官道,看見瑤池之時,山路上,滾石無情砸落,無數士兵躲閃不及,被巨石砸成肉泥,隊伍一片混亂。
雲翼拔刀而起,縱身飛向高空,揮舞著刀劍,將巨石劈開。
“快撤!有埋伏!”話音剛落,漫天羽箭猶如密密麻麻的雨水,從山巔射來。
五萬大軍猶如移動的活靶子,根本沒辦法躲閃,沒辦法撤退。
“啊!”慘叫聲源源不斷從士兵們口中發出。
雲翼雙眼猩紅,低下頭,便能看見下方慘烈的景象,心頭怒火再也難以抑製,提起內力,朗聲高喊:“南宮無憂!”
“南宮無憂!”
“南宮無憂!”
聲嘶力竭的嘶吼,在山林間,來回飄蕩,驚起無數鳥兒,展翅翱翔。
光禿禿的山頂之上,一抹素白的人影,緩緩出現,如高不可攀的神祗,如無情無欲的佛,即便是目睹下方血流成河的慘狀,他的神色依舊淡泊,波瀾不驚。
“留他活口。”薄唇微啟,冰冷至極的命令下達後,數十名隱衛當即從山巔躍下,猛衝向雲翼。
他僅僅是抵擋山中滑下的巨石,已疲於應付,一人對上數十高手,隻能苦苦支撐。
身上添滿無數傷痕,血淋淋的,有些甚至已隱隱能見到森白的骨頭。
“不死不休!”雲翼不退反進,靠著一股蠻牛般的衝勁,竟將局勢反轉,與這數十名隱衛,勉強打了個平手。
夜月站在帝王身側,微微凝眉,“皇上,此人不可留。”
單憑這股氣勢,若留其活口,隻怕會後患無窮!
此人有將帥之才,有勇夫之勇,不能收為己用,便該殺之!
“不,”他淡淡道,“他是若愚的親人。”
一句話,卻讓夜月準備了滿腹的說詞,通通化作烏有。
他就知道,凡事隻要牽扯上上官姑娘,主子就毫無理智可言!
雲翼苦戰一盞茶的功夫,終是被隱衛一掌擊中胸口,口中血花飛濺,砰地砸到地麵。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再戰,雲家人,隻能戰死,絕不會苟且偷生!
“砰。”身軀剛剛直起,便被一腳踹翻倒地。
隱衛殘忍的將他丹田廢掉,折斷四肢,提起他的衣領,縱身躍上山巔,將人拋在地上。
身體被碎石磨出無數血痕,渾身每一寸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但雲翼卻忍著,一聲也未吭過。
他吃力的抬起頭來,似要吃人的猩紅眸子,惡狠狠瞪著半米外,如仙人般飄渺出塵的白發男人。
“暴君!”似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兩個字,充滿滔天恨意。
夜月當即冷了臉,“放肆!”
手掌悄然握住腰間佩刀,他不會允許任何人,玷汙主子聲譽。
“哈哈哈,南宮無憂!你毀我沙興山河,踐踏我沙興城池,殘殺無數百姓,不是暴君,還是什麽?”雲翼放聲大笑,即使身影狼狽,即使已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但在他的身上,卻不曾有失敗者的膽怯與恐懼。
宛如一名勇士,無所畏懼。
那張狂的笑聲似魔音,環繞在山巔眾人的耳畔,崔浩狠狠皺緊眉頭,心生不忍。
這場景,與當年兩國交鋒時,何其相似?
他至今仍記得,這一生唯一承認的對手,在以少敵眾的局勢下,僅憑一把關刀,硬是血戰到最後一秒,哪怕生命流逝,哪怕最後隻戰到僅剩他一人,依舊死守著這片土地。
“你是雲家人。”南宮無憂淡淡啟口,未曾因雲翼的挑釁,而惱怒。
“是,又如何?”雲翼沉聲問道,剛毅的麵龐滿是鮮血。
崔浩臉色微變,他竟是雲家人?難怪,難怪有如此傲骨!
“她在宮裏,過得可好?”他接著又問,那雙令人膽寒的冰冷眸子,竟泛起絲絲柔情。
雲翼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卻隻覺諷刺,“我呸!暴君,你要殺便殺,本將軍不會告訴你任何事!”
“你想死?”一抹暗色劃過眼底,他微微轉身,素白的衣訣輕輕飄舞著,與下方血淋淋的場景格格不入。
“哼,士可殺,不可辱。”雲家人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朕不會殺了你。”他是她的親人,殺了他,指不定她又會同自己置氣,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