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女人有的我哪兒沒有?
雲家,昔日沙興國內的名門望族,曾有過頂級輝煌,正統一脈,出過皇後,貴妃,是實打實的外戚,但自沙興戰敗,雲家族長死於戰場後,雲家逐漸落寞,直到先帝仙逝,新帝登基,才得以重用。
說起來,這雲家與上官若愚還是血親。
沙織的母親,曾是雲家的嫡出大小姐,入宮為妃,得盡寵愛,而雲翼,按照輩分,乃是大夫人沙織舅舅最年幼的幼子,與上官若愚同歲。
“究竟有何事?”沙千宸拍了拍雲翼的肩膀,無聲安撫著他。
冷氣徒然散去,李海暗暗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這回死定了!誰不知道,雲將軍是最注重規矩二字的?
“回皇上的話,公主現下正跪於禦書房外。”他忙不迭說道。
“什麽?”沙千宸神色驟變,當即抬腳,從他身旁走過,身影如風,竟在擔憂之下,連輕功也一並用上。
李海再次深刻體會到,帝王對這位回歸公主的在乎,究竟有多重。
看來今後,他得更加對公主禮遇才行。
“滾下去,莫要讓本將在看見你不成體統的模樣。”雲翼冷聲說道,一雙鷹眼銳利如刀,古板黝黑的膚色,與他眉宇間的嚴肅之氣,融合在一起,說不出的威嚴,淩厲。
李海連滾帶爬的退下去,多一秒也不敢在雲翼跟前放肆,唯恐開罪了他。
“公主嗎?”一聲低不可聞的呢喃從口中漫出,他抿了抿唇,竟抬腳朝禦書房同去。
這位理應算是雲氏族人的同胞,他應當前去看看。
上官若愚跪得雙腿有些發酸,眼睛不停打量著四周,尋找著帝王的身影。
尼瑪,這李海不是說去請人了嗎?怎麽還沒回來?
抬頭看了看天上熾熱的烈陽,她有些抗不住,哎,早知道,就不該用這種方法,先發製人的,真傻!
“蹬蹬蹬。”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從紅漆長廊深處傳來。
她急忙穩定情緒,眼觀鼻鼻觀心,原地跪好。
遠遠的,沙千宸便瞧見了那抹熟悉的人影,正跪在烈陽下。
“放肆,爾等竟敢讓公主在此九跪?還不快將公主扶起來?”溫和被撕裂,冰冷淩厲的命令,破空而至。
護衛虎身一震,忙上前,想要將上官若愚扶起來。
“別扶我,讓我跪著。”她作死的嗷嗷叫著,但身體,卻順從的,被護衛架著,站起身。
將心裏想的,和身上做的劃分成兩種。
沙千宸幽幽一歎,走上前來,神色有些不悅:“不管是什麽事,你也不應糟蹋自己的身體。”
“表哥。”她淚眼婆娑的喚道,朦朧的眼眸,溢滿水光,模樣看上去好不可憐。
“誰欺負你了?”明知她這哭泣的樣子,多半是在做戲,但沙千宸依舊舍不得戳穿她。
幾次見麵,一段時日的相處,足夠他知道,這位表妹的本性。
“是小白,他與宮裏人發生爭執,失手把人給打傷了,我自知這事錯得離譜,所以才前來,向表哥請罪。”上官若愚隻字不提衝突的理由,就等著沙千宸發問。
將自己定義為弱勢一方,再加上主動請罪,更是得盡同情。
聞言,他明顯愣了:“為何爭執?”
賓果!就知道他會朝著自己設想的劇本往下走。
一抹狡黠的光亮掠過眼角,她弱弱道:“是因為……因為……”
“罷了,傳公主府的護衛前來麵見。”她不願說,他自有辦法打聽出緣由。
“嗻。”一名護衛當即領命,迅速朝公主府走去。
“別哭,朕可不知道,你還是愛哭的性子。”了然的眸光,讓上官若愚頓時有些尷尬。
好吧,看樣子她的演技被看穿了。
吸了吸鼻子,將臉上淚痕擦幹:“表哥,我這不是怕做錯事嘛。”
她也會知道怕這種東西?
沙千宸搖搖頭,明擺著不信,“朕怎不知,一個膽敢與昔日帝王嗆聲,膽敢與昔日皇子當庭力爭之人,會這般膽小?”
“額。”有嗎?她有做過這麽驚天動地的事嗎?“那啥,其實我一般還是很低調的。”
“低調?”嘴角不自覺抽動幾下,“你確定?”
“不過,偶爾還是會稍微高調一點。”沒錯,就是這樣子滴!上官若愚重重點頭,表示自己說的全都是肺腑之言、
“……”不要臉的人,他見過許多,但如她這般厚臉皮到坦然自若的,還真是頭一個。
沙千宸有些哭笑不得,身後,一陣冷氣襲來,還未轉身麵見來人,便已知道是誰。
“說起來,你還未見過雲家人吧?”他勾唇輕笑,笑似三月春光,溫柔動人。
雲家人?那是啥?
迷茫之色布滿她的麵頰,很顯然,她不僅沒見過,連聽也沒聽過。
這段時日,雖說在宮裏打聽消息,熟悉情況,但後宮不得妄論朝政,沒人敢隨隨便便說起朝堂上的官員,乃至於,她還真不知道,雲家人是什麽人。
聽這話,似乎和自己有關?
“這位是雲家現任家主雲翼,你應當喚他一聲表舅。”沙千宸側過神,將身後,身軀魁梧壯碩的雲翼讓出來。
那人似一座山,隻站在那裏,便會叫人感覺到一陣無形的壓力。
鷹眼似刀鋒,銳利,冷峭,渾身透著一股禁欲般的剛毅嚴肅。
上官若愚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臥槽!表舅?這人是她表舅?
不論她上看下看,還是左看右看,都難將眼前這個,貌似和她年紀差不多的人,往長輩那方麵想。
但細看,不難看出,這位與大夫人輪廓間的相似之處。
尤其是那雙淩厲中暗藏倨傲的神情,說不是一家人,都沒人相信。
那與生俱來的傲氣,濃鬱非常,卻不會叫人反感,仿佛他理應如此。
生來便該是人上之人。
“看夠了?”冰冷低沉的詢問,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強勢。
“額!沒夠。”她傻了吧唧的搖搖頭,眼底閃爍著精光,哎呦喂,這氣勢,非同一般,絕壁又是一個粗大腿啊。
要不要抱緊呢?
“……那你繼續看。”詭異的沉默,雲翼似是沒想到,她會回答得這般奇葩,但隨即,他應對得也格外特別。
還繼續看?
“嗬嗬嗬,看夠了,看夠了。”上官若愚訕笑兩聲,“小表舅是吧?”
“不是小表舅,”雲翼糾正道:“是表舅。”
“……”她還真沒辦法做到坦然叫出表舅這個稱呼,“您老貴庚?”
她弱弱問道。
“雲翼與你同歲。”眼見兩人之間的氣場有些詭異,沙千宸急忙在旁邊打圓場。
心頭不住歎息,不是一家人嗎?這氣氛,可不像啊。
“同歲?”臥槽!更有心理壓力了好麽!嘴角狠狠抽動兩下,她主動伸出手:“小表舅你好,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笑得太假,還有,”淩厲的眼刀掃過她遞到麵前的手指,“男女授受不親。”
給跪!
這特麽是隻奇葩吧?還是奇葩山上開得最豔的那朵!
上官若愚天生應付不來這種太過於嚴肅的人,求救的目光不斷投向沙千宸。
表哥,Help!
接收到她求助的視線,沙千宸搖頭輕歎,伸手輕拍雲翼的肩頭:“你嚇著她了。”
你妹,這寵溺中帶著縱容的口氣,是在鬧哪樣?
雙眼蹭地一亮,好似發現了什麽奸情。
這世上不缺少奸情,缺的是有發現奸情的眼睛!
君臣什麽的,這梗好!大大的好啊。
不知為何,沙千宸與雲翼同時有種背脊發涼的錯覺,好似有誰在算計他們。
“我雲家人,怎會是膽小如鼠之輩?”剛毅的嘴角一張一合,他隻是平淡的敘述,可這話,卻如一支利劍,猛地刺入上官若愚的玻璃心中。
膽小咋了?膽小才能長命百歲!沒聽說過英雄一般是活不長的嗎?
“你不認同?”雲翼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晶晶,如何會看不出上官若愚的心思?
“不不不,我隻是覺得小表舅眼力不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本質。”沒錯,她就是膽小,就是怕麻煩,咋滴了?
“……”他方才那話是誇獎嗎?為何她會露出一臉驕傲自豪?
雲翼深深感到胃部抽痛,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幾次,不知如何與人溝通。
有心親近,卻總有些氣場不合?
“噗哧。”沙千宸被他倆你來我往的談話逗笑,素白的手掌輕輕捂住嘴唇,眉眼彎彎,那雙柔情似水的黑眸,愈發醉人。
“表哥,你真該多這麽笑笑。”鐵定能把風瑾墨從天下第一受女人歡迎的寶座上給拖下來。
“皇上非窯子裏賣笑之人,請慎言!”雲翼不敢苟同,當即皺眉。
“小表舅,聽你這話,你倒是常去窯子咯?不然怎麽會這麽了解那地方?哎呦,沒看出來誒。”上官若愚調侃道,眸光戲謔,丫的,敢和她比口才?哼哼哼,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吧?
自從離開南商,她心裏總暗藏著一把火,如今,雲翼屢屢挑釁,又和她不對盤,這火,便被徹底勾出來。
話也說得愈發刺耳。
雲翼整張臉黑如鍋底,“你還是女人嗎?粗俗!”
“喲,要不您老給檢驗檢驗?”上官若愚雙手叉腰,胸膛往前一挺,“看看我缺了哪塊女人該有的,而我沒有的地兒。”
“……”不堪入耳!雲翼異常標準正直的三觀,這一刻嘩啦啦碎成渣渣。
他入朝多年,什麽風浪沒有經曆過?但被一女子擠兌得啞口無言,暗暗窩火,還是自出生以來的頭一回。
沙千宸暗暗搖頭,溫潤儒雅的麵容,滿是淺淡笑意。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咋滴,小表舅這是認可我作為女人的身份了嗎?”上官若愚步步緊逼,眸光亮如星輝,“至於粗俗,哎呦,這世上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小表舅您老不喜歡我這款的,沒關係,還有各種各樣的,等著您老去挑,加油哦親,我看好你。”
她越說越離譜,雲翼聽得越來越惱火。
可偏偏,他從不出手教訓女子,更不可能對自家人動手。
隻能憋屈的把滿腔怨氣,咽回肚子,身側的冷氣越發冰涼,讓周遭的護衛,齊齊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