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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想趕他走?沒那麽簡單

  馬車咕嚕咕嚕在泥濘崎嶇的山路上行駛著,自從離開遊牧城,上官若愚的心就沒安寧過,她總覺得,南宮無憂的埋伏,隨時都會出現,但叫她意外的是,一路走來,路途上,平安到近乎詭異。


  “娘親,你在看什麽?”上官玲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麵露茫然的問道。


  上官若愚緩緩放下挑開的窗簾,“看風景。”


  “……”看風景會一臉凝重之色嗎?上官玲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很嚴重的侮辱,嘴唇頓時撅了起來,“娘親,你騙人,你才不是在看風景呢。”


  “我說是就是。”擦,什麽時候她也學會拆自己的台了?上官若愚倍感無力。


  不僅是她感到奇怪,沙千宸與風瑾墨同樣心生疑惑。


  在路邊歇腳時,他與風瑾墨悄然走至旁側的無人地帶,輕聲密談。


  “太子殿下,依你所見,這南商帝,究竟意欲何為?”沙千宸溫和如風的語調,平增了幾分冷冽與凝重。


  他們離開遊牧城的消息,那位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但他卻偏偏沒有任何動作,難道真是放棄了?不願再浪費兵力,浪費財力追捕他們?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沙千宸否決,不,他不認為以那人的性格,會輕易放棄表妹。


  打從第一眼見到他時,他就知道,這人對表妹的愛意,濃烈到偏執,那是一種毀天滅地的愛。


  “孤如何曉得那位的心思?”風瑾墨似笑非笑的說道,“他心裏在圖謀什麽,尋常人怎能猜到?”


  沙千宸微微凝眉,“太子殿下似乎對朕心有不滿?”


  風瑾墨腔調中不易察覺的敵意,瞞不過他的耳朵,但仔細想想,他仍舊不知,自己究竟哪兒得罪了這位喜怒無常的太子爺,導致他會對自己心懷怨言。


  “孤怎敢對沙興帝不滿?”風瑾墨矢口否認。


  “但願如此。”他既不願說,沙千宸也沒有強求,隻是在心頭暗暗將此事記下。


  “說起來,孤一直有一個疑惑,不知沙興帝,可願為孤解惑?”風瑾墨口風一轉,挑眉邪笑,熠熠生輝的黑眸,仿佛蕩漾著零碎的狡詐之光。


  沙千宸微微頷首:“請講。”


  “當日護城河畔,沙興帝怎會及時趕到?據孤所知,從沙興皇城,到那處,哪怕是八百裏快馬,至少也需三日路程。”這是他打從見到沙千宸後,便深藏的困惑。


  他及時出現,救了她一命,風瑾墨心裏甚是感激,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忽略帶哦一些奇怪的事。


  聞言,沙千宸眸光一閃,似有些詫異:“難道不是太子殿下修書於朕,望朕趕來南商,以作接應嗎?”


  “恩?”他何時在信上寫過這事?風瑾墨麵色迷茫,“孤怎會做出這等事?”


  讓一國帝王親自領兵趕來營救,他腦子除非是被驢給踢了,否則,怎會冒這等險?但凡沙千宸因這次的行動,發生任何差錯,出現任何意外,害死一國之君的罪名,將會挑起沙興與北海兩國戰爭,導致民不聊生。


  “不是你?”沙千宸微微蹙眉,從藍色的衣袖中,取出一封書信,交給風瑾墨。


  他伸手接過,細細翻閱一翻後,才搖頭道:“這並非是孤的親筆信函,應當是一女子所寫。”


  雖然對方有故意模仿他的字跡,但比劃間流露出的柔弱,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


  “會是誰呢。”沙千宸暗暗深思,他曾見過風瑾墨的親筆信,在得知表妹在宮中,飽受煎熬後,心緒已然大亂,才會在接到第二封信箋時,未曾多加留意,還以為,是風瑾墨營救計劃內的一環。


  “或許是有人擔心,孤的計劃會出現紕漏,才會有此後手。”他勾唇輕笑,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似已經猜出這封信出自誰的手。


  “也罷,左右也是多虧了此人的書信,朕才能及時趕到,救表妹一命。”說起來,他還得多虧這暗中送信之人。


  風瑾墨意味深長的睨了他幾眼,表妹?這稱呼,當真親密啊。


  心底泛起絲絲醋意,但他卻沒有立場,沒有身份站出來,駁斥。


  眼眸輕抬,凝視著前方那輛停靠在山路旁的馬車,若愚,在你心裏,對孤當真從未有半分兒女私情嗎?


  你可知,隻要你踏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孤願意踏過,奈何,你卻連這一絲小小的奢望,也不願給孤。


  唇邊邪肆的淺笑,多了幾分苦澀。


  沙千宸什麽話也沒說,傷人者,人恒傷之,昔日他傷過多少女子,今日,不過是天理循環罷了。


  在沒有追兵的追捕下,短短五日路程,眾人便已抵達南商國境。


  三塊界碑,在墨水處,隔著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江,劃分三塊版圖。


  南麵,乃是南商的國土,北麵,則是麵朝大海的北海國,最後一方,是漫天黃沙的沙興國。


  馬車緩緩駛過國境,離開南商國境內,上官若愚不自覺挑開窗簾,腦袋朝後望去。


  “南宮無憂……”這次,她是真的要離開他的世界,離開他的王國。


  明明她該感到高興的,但心裏卻不知怎的,竟泛起一股酸意。


  “娘親,你腫麽哭了?是太高興了嗎?”上官玲指著她眼角那滴還未落下的眼淚,大咧咧的驚呼道。


  “砰。”上官白忍無可忍,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頭頂上,“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她難道就看不出,娘親此刻的傷心嗎?怎麽還敢往娘親的傷口上撒鹽?


  “嗚嗷!”巨大的疼痛,讓上官玲當即驚呼,眼淚在眼眶裏凝聚,隨時都有水漫金山的趨勢,“好疼啊。”


  “不疼你不長記性。”某人毫無負罪感的說道,語調冰涼,小臉冷漠。


  “嚶嚶嚶,人家最討厭老哥了。”上官玲委屈的哭訴道,猛撲到上官若愚的懷中,向她尋求安慰。


  “哼,我也不見得有多喜歡你。”成天除了賣萌犯花癡,她能有點其他作用嗎?真不知道,這麽聰明機靈的自己,怎麽會有一個白癡妹妹。


  聽著兩個小家夥你來我往的鬥嘴,上官若愚隻能無力扶額,她頭好疼。


  心裏徘徊的苦澀與悲傷,在他們倆無意間的驅趕下,煙消雲散,裝逼的情懷,瞬間崩塌,她想做個安靜的文藝女青年,怎麽就那麽難呢?

  一路緩行,抵達沙興國邊關城鎮,這座城池位於沙漠之外,遠方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荒涼黃土,如孤守著整個國家最邊沿地帶的守護神,規模宏大且壯觀。


  遠遠的,上官若愚就瞧見,在城門前,站著無數將士,黑壓壓一片。


  “哇,好多人,”上官玲的淚水來得快,去得更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忘記了剛才遭受到的委屈,“他們都是來接我們的嗎?”


  “不知道。”上官白冷冰冰的回應了三個字。


  車列由遠及近,守城將軍一身盔甲,站在士兵前方,當瞧見馬車前,一席藍色錦袍的帝王後,他當即跪地。


  “恭迎吾皇回國。”


  “恭迎吾皇!”


  ……


  齊聲的高呼震天動地,直衝九天雲霄。


  上官玲立馬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哇,好壯觀啊。


  雙眼亮晶晶的,好奇的張望著這座陌生的城池,“娘親,那邊是什麽?”


  她指著遠方荒涼的沙漠,喃喃問道。


  長這麽大,她還是頭一回見到沙漠,天然形成的美景,美輪美奐,暖暖的烈陽下,黃沙猶若零零碎碎的金片,賞心悅目。


  “是沙漠。”上官若愚也是一臉驚豔,兩輩子加起來,她同樣是頭一回親眼目睹,這壯觀、宏偉的美景。


  但她知道,在這看似美麗的沙漠下,隱藏著的,卻是危險的風暴。


  “起。”沙千宸勒住韁繩,峻拔的身影位於馬上,“住所可準備好了?”


  “回皇上,微臣已在城中為公主備好府邸。”將軍大聲說道。


  不少士兵好奇的張望著那輛據說坐著從未回國的公主殿下,昔日,大公主沙織遠嫁南商,出嫁的盛景,不少老將,至今還曆曆在目,那位倨傲、盛氣的公主,擁有一副花容月貌,是沙興國內,被譽為第一美人的存在。


  不知大公主的女兒,可曾繼承她的美貌?

  四周投來的火辣辣的目光,即使隔著車簾,上官若愚仍舊能清晰感覺到。


  話說,她的名聲已經傳到沙興了嗎?哎呦,沒想到,她也有當名人的一天啊。


  心裏美滋滋的,麵上笑容滿麵,那股得意勁兒,溢於言表。


  “甚好,”沙千宸很是滿意,爾後,眸光一轉,看向身側一席紅衣妖妖的風瑾墨,“太子殿下,表妹已安然抵達沙興,不知你……”


  這是在下逐客令。


  風瑾墨怎會聽不出他的潛台詞?勾唇輕笑:“孤車馬勞頓,有些乏了,今夜恐怕將在城中稍作歇息。”


  想輕易趕他走?沒那麽簡單!


  好不容易能有機會同她相處,即使有一個巨大的電燈泡,風瑾墨仍舊不願放棄。


  聞言,沙千宸眸光微微暗了暗,見過無恥的,但如他這般厚臉皮之人,他還真是沒見到過幾個。


  “這位是北海太子,替他準備驛站歇腳,莫要讓貴客不悅。”他吩咐道。


  守城將軍愕然抬眸,這位便是名震天下的北海太子?

  那一襲驚豔的紅衣,那張美到驚心動魄的容顏,果真與傳聞中一般,是個驚世之人。


  “嗻,微臣領命。”


  短暫的交涉後,隊伍緩緩踏入城中,城門內,聚集著無數百姓,他們或興奮,或好奇的張望著隊伍裏的眾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當沙千宸溫潤儒雅的身影,映入眼簾,萬民叩首,那發自肺腑的高呼,足以見得,他在沙興國內的聲望有多強大。


  身影走過之處,山呼海嘯般的歡呼不絕於耳。


  這是一個深得百姓愛戴的帝王,是一個得盡萬民擁戴的國君!


  無人留意到,集聚的人群中,有戴著鬥笠的黑衣人,悄然退出人潮,在街尾消失不見。


  一隻白鴿撲閃著翅膀,飛出城鎮,越過兩國國境接壤的地方,疾速朝南商國皇城的方向飛去。


  夜色微涼,夜月在禦花園內,吹響一聲響亮的口哨,白鴿淩空落下,幾片羽毛咻咻散落在蔥綠的草坪之上。


  他伸手將白鴿腿部的竹筒取下,手臂一揮,鴿子再度展翅,淹沒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主子,是沙興國的探子傳來的消息。”他恭敬的將竹筒內的紙條遞給帝王。


  “念。”峻拔的身軀孤立在龍案後,左手執筆,細心的描繪著,畫卷上,女子的輪廓。


  每一筆,他畫得極其認真,極其專注。


  那如海深的情意,清晰的呈現在這畫作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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