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我想比你死得更晚
上官若愚恢複正常,宮中上上下下的人全都鬆了一口氣,個個燒香拜佛的祈禱著,希望皇後娘娘能夠永遠平安,永保安寧,這可不是因為她有多得民心,而是因為,一旦她出事,當今聖上便會雷霆震怒,殃及無數人。
為了自己的小命,也為了脆弱的小心肝,所有人都潛心的期盼著,她能安然。
“王爺!王爺!您的傷還沒好,不能離開啊。”剛在禦花園裏曬著久違的太陽,打算修身養性的上官若愚,忽然被後方一陣嘈雜聲驚擾,愜意的麵容上浮現絲絲怔然。
“大膽!娘娘正在賞園,爾等竟敢大聲喧嘩?”禦花園外守護的侍衛,立即將神色匆忙的太醫及幾個小太監攔下,沉著臉,厲聲斥責。
提著朝服衣擺的老太醫一聽這話,再看看園中那處涼亭,膝蓋頓時軟了,噗通一聲利落的跪倒在地上,“請娘娘恕罪,老臣並非有心騷擾娘娘。”
“還不快滾?”侍衛的姿態格外強勢,按理說,他的官職遠比太醫要低,但因著他在為皇後辦事,各種拿喬,各種小人得誌。
太醫麵露一絲難色,他要就這麽走了,鎮東王的傷勢會不會加重?
“你想繼續騷擾娘娘嗎?”侍衛見太醫沒有動作,立即握住腰間的佩刀,殺氣騰騰的逼問道。
現在誰都曉得,宮裏娘娘最大,誰若敢對娘娘不敬,那就是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吵什麽呢?”漫不經心的語調從背後傳來。
上官若愚領著幾個宮女,已經踏出涼亭,正朝這邊走來。
方才還氣焰囂張的侍衛就跟見了貓的老鼠似的,跪地行禮,“奴才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怎麽回事?”她罷罷手,先把人給叫起來,讓人跪著和自己說話這種事,不管經曆機會,她仍舊沒辦法適應。
“回娘娘,老臣實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會驚擾娘娘休息,請娘娘恕罪。”太醫見縫插針,在侍衛開口之前,率先說話,尼瑪,這會兒不請罪,等到娘娘發怒,那就晚了!
侍衛在暗中狠狠瞪了他一眼,這老家夥動口真快啊。
“都是些小事,你忙你的去,沒啥大不了的。”上官若愚壓根就沒覺得對方的行為有什麽不對,皇宮又不是她開的,禦花園也不是她家,她有什麽理由阻止其他人進出?
太醫感恩戴德的連連磕頭,第一次發現,這位最近風聲大燥的皇後是一位心地特別善良的好人,上官若愚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立馬變得高大上起來。
送走了太醫,上官若愚這才將目光投向那名仗著自己的名義,狂妄張揚的侍衛,眉頭暗暗一皺:“這種事我不想再看見第二次。”
她的話並不重,卻讓侍衛嚇得險些肝膽具裂,誠惶誠恐的匍匐在地上,身體一個勁的哆嗦:“是,奴才知錯。”
“……”喂!她現在是有多可怕?一個大老爺們需要被自己嚇到這副模樣嗎?一排黑線無力的滑下她的腦門。
正午,東禦宮中伺候的宮女正端著托盤進進出出,為主子娘娘準備著精美可口的午膳,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送上餐桌,上官若愚看得狠狠咽了好幾口唾沫。
不知道是不是被關太久的緣故,這會兒麵對錦衣玉食,她毫無任何的抵抗力,就想化身為餓狼,撲到餐桌上去,來一通掃蕩。
巍峨莊重的殿門外,一抹鵝黃的身影正步步靠近,華貴的衣訣在微風中上下搖曳,白發如雲,眉若遠山,如一陣淡雅的清風,刮入殿中。
“參見皇上。”正在忙碌的宮女們紛紛跪地,迎接帝王駕臨。
上官若愚黏在桌上的視線瞬間收回,眼觀鼻鼻觀心,端坐在木椅上,裝出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與剛才那垂涎三尺的餓死鬼宛如兩人。
南宮無憂眸中含笑,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別扭啊。
可偏偏他就是愛極了她這份別扭。
步伐自動走至餐桌旁,悠然落座,那抹熟悉的藥香縈繞在上官若愚的鼻息周圍,如同一張密網,將她整個人牢牢的包圍住,心跳漏了半拍。
臥槽!
他不就是出現了嗎?她的小心髒要不要這麽不給力,跳這麽快,搞毛?
上官若愚在心底狠狠鄙視著自己的不爭氣,頂著一張毫無表情的木然麵龐,但耳垂,卻微微紅了。
宮女們特識趣的退出大殿,離開時,還順手把殿門給合上,把空間留給帝後二人,誰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去打擾到他們。
南宮無憂也不吭聲,微微側目,沉默的凝視著她,視線看似平靜,可上官若愚卻總覺得,他那眼神很不對,讓她莫名的心跳加速。
殿中的氛圍忽然間變得曖昧橫生,仿佛有無數粉色的泡沫在四竄,在紛飛。
心潮徹底亂了。
“你丫的看夠了沒?”忍了一陣,她實在忍不住,率先開口,氣呼呼的問道。
“沒有。”他的回答十分利落,十分幹脆。
“……”擦,好討打!
“對你,我一生也不會看夠。”他選擇性無視掉她暗藏怒火的視線,幽幽啟口,一番情話,說得格外坦然。
“靠,你是不是被人給穿了?說!以前的你呢?”上官若愚嚇得不輕,艾瑪,他啥時候有這樣的口才?說好的淡漠清冷,說好的寡情冷淡呢?
雖然沒太明白她口中的穿了是個什麽意思,但她這句話要透漏的意思,南宮無憂卻是弄得很明白。
微涼的手掌在桌子底下悄然握住她的手指,力道不重,卻讓上官若愚怎麽掙紮,也抽不出去,反而把自己弄得臉頰通紅。
“你這叫性騷擾。”她怒聲低吼,媽蛋,吃豆腐不是他這麽吃的。
“性騷擾?”他細細品味著這三個字,沉靜的黑眸流淌著零碎的笑意:“你我是夫妻。”
“誰告訴你夫妻之間,不能有性騷擾的?你丫的聽說過性暴力沒?告訴你啊,你別動手動腳,小心老娘告你婚內強……”正打算誇誇其談的某女人忽然止住了話,貌似這年代,還沒有婚姻法,更沒有婚內強女幹這麽一說。
“婚內什麽?”南宮無憂追問,總覺得,她沒說完的部分,不會是什麽好話。
身側平穩的氣息,瞬間變得危險。
上官若愚立馬搖頭,露出狗腿至極的笑:“沒,你聽錯了,我啥也沒說。”
這氣勢太強,她擋不住啊。
“哦,是嗎?”他明擺著不信,但也不願強迫她,“吃飯吧。”
“我說啊,你不用批折子嗎?”她弱弱的問道,“朝廷剛經曆變故,不是有很多事要你去處理嗎?”
他跑來自己這兒蹭吃蹭喝是在鬧哪樣?不知道她還沒準備好,去麵對他嗎?不知道他坐在這裏,她會特別不自在嗎?
“隻是些瑣事。”他回答道,“若萬事都要由我處理,要文武百官何用?”
“嗬嗬嗬。”上官若愚隻能幹笑,頭一回發現,他也有霸氣測漏的一麵,以前她究竟是怎麽想的?為毛會誤以為他是隻紙老虎,是隻病嬌小白兔?
南宮無憂果斷忽視掉她後悔扼腕的樣兒,左手牢牢握住她的手指,右手執起桌上金筷,夾起盤中的蔬菜,送至她的唇邊,一副等著她張嘴,要喂她吃的樣子。
“我有手。”她忍不住提醒道。
“張嘴。”他固執的要繼續喂她吃。
“你丫把我當三歲的小孩子嗎?”靠!這麽曖昧的動作,他怎麽能做得理所應當?敢要點臉麽?
她以前以為,自己已經算是臉皮夠厚的人,可和他相比,完全弱爆了有木有?
“若可以,我寧可你永遠是孩童。”那樣,便隻能依附他,隻能在他的羽翼下生活,受他的保護,他也不用提心吊膽的擔心著,什麽時候,她會離開自己。
隻要想到她或許會逃離自己身邊,他的心就像是被無數根銀針無情的刺中,密密麻麻的疼痛在心底騰升而起。
寡淡的麵龐浮現了一層陰霾,雋秀的眉宇間,仿佛有無數暗潮正在凝聚,正在翻湧。
上官若愚眨了眨眼睛,臥槽,他忽然間幹嘛大放冷氣?
“你沒事吧?我就是隨口說說,那啥,別生氣,生氣傷肝,肝髒你懂嗎?那是人體最重要的器官,傷得多了,將來就會病多,病多,身體就會變得不好。”劈裏啪啦的一通話語,愣是把這危險的氛圍給打碎。
南宮無憂怔怔的看著她,有些哭笑不得,她的安慰,還是和以前一樣,別扭得緊啊。
“我會比你活得更長的。”他輕聲道,語調甚是溫柔。
“你啥意思?你特麽是盼著我早死嗎?”上官若愚顯然歪解了他的意思,雙眼立即瞪圓,一副要找他幹架的架勢。
“不,隻是,若我走得早,留你一人在世上,豈不是太孤單了麽?”他希望自己能比她活得更長,這樣,那些悲傷,就會留給他去品嚐,去接受,不會落到她的身上。
死去的人遠不如活著的人痛苦,而這份痛苦,他怎舍得強加給她呢?
他的話很淡,很輕,卻攪亂了上官若愚的心房。
眸光顫動著,嘴唇微微張開,儼然一副被感動到極致的樣子。
“別哭。”他歎息道,神色頗為無奈。
“誰特麽哭了?”她才沒那麽沒本事呢。
“是,你沒哭,隻是眼睛裏進了沙子。”他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甚至連台階,也給她準備好。
這個男人,或許不會說太多的甜言蜜語,可他的溫柔,就如蜘蛛吐出的絲,結成的網,將掉入網中的獵物緊緊包圍,緊緊困住,當你察覺到的時候,已經無法再掙紮,無法再逃脫,隻能溺死在他蜘蛛網下。
“哼,你知道就好。”上官若愚傲嬌的昂起頭來,將眼底的濕意壓下,拒絕讓他看到自己的哭像。
兩人安靜的用膳,溫暖的陽光從窗戶外折射進來,暖暖的,將他們的身影籠罩在一團光圈內,仿佛為他們度上了一層璀璨的色澤,那圍繞著他們的溫馨氛圍,美好到讓旁人無法插足,更無法闖進去。
那是獨屬於他們倆的世界,世界裏,隻有他和她,再無任何一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