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你丫的要不要來救我?
木屋裏,上官若愚茫然的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頭頂上布滿灰塵和蜘蛛網的天花板。
說起來,她被關了幾天了?
“咕嚕嚕。”肚子裏忽然有可疑的響聲傳出,她麵無表情的臉龐,忽然糾結的擰在一起。
尼瑪!就算要關押她,好歹也給她吃點東西啊,就這麽餓著她,真的好嗎?
自從那日和那老妖婆正麵交鋒後,原本一日三餐的粗茶淡飯,徹底沒了,她餓得頭暈目眩,渾身更是軟綿綿的,使不出半點力氣。
再這樣下去,她還能等到和兒子女兒相見的那一天嗎?還能等到再見他一麵嗎?
兩頰有些消瘦,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斷水斷糧後,她的生理需要,也不再有,不然,真要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通通在這張木床上進行,她絕壁會受不了的。
砍頭不過頭點地,可這樣的摧殘,分明是在進行精神暴力。
嘴唇幹澀的抖了抖,誰能來給她點水喝,她快被渴成.人幹了。
“吱嘎。”那扇木門在她望眼欲穿的目光下緩緩開啟。
黯淡的眸子,瞬間迸射出兩道璀璨的光芒,宛如看見救星一般。
擦,她可終於出現了!
上官若愚這會兒可顧不得什麽骨氣,什麽表演,人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但凡有任何生機,都要用力去抓住,求生,是人的本能。
她用著一種熱情的目光,緊緊盯著推門而入的老妖婆,要是這會兒她能說話,絕對會對她歌功頌德,哄她開心,然後,討點糧食。
“你就要見到他了。”老妖婆直接無視掉她太過熾熱的視線,心頭升起一絲古怪。
被自己抓來這麽多天,這女人一滴眼淚也沒掉過,起初,她一身傲骨,還能理解,可如今,她這副對自己殷勤相待的樣子,又是怎麽回事?難道說,她妥協了?害怕了?恐懼了?
哼,這就是他南宮無憂看上的女人啊,不過如此,還以為她真是什麽巾幗女豪傑。
一抹譏諷的暗光,滑過她那雙被仇恨染滿的渾濁眼眸。
上官若愚不僅沒感到喜悅,反而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哎呦喂,這是臨死前的一次恩赦?就像是那些死刑犯,在上刑場前,要先飽餐一頓,她要殺了自己,所以給她和南宮無憂見麵的機會?
親,她能不要這個機會,換成點實際的嗎?比如給她一碗飯吃,給她一碗水喝?
“不高興嗎?他果真如我所想,為了逼我現身,用牢中的人來做人質,”老妖婆自說自話,完全沒有要上官若愚回應的想法,“他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放了你?讓你們倆團聚?”
她涼涼的嗤笑一聲,好似對南宮無憂的心思,猜得很透徹。
“羅家早就名存實亡了,那些把小姐當作是大樹,不斷從小姐身上拿到好處,不斷剝削小姐的蛀蟲,早就該下地獄!”老妖婆麵目猙獰的說道,提起羅家,似乎充滿了憎惡與仇視。
上官若愚心頭微微愣了愣,仔細留心著她這話裏透漏出的線索。
貌似這老妖婆和羅家人關係不淺,她口中的小姐,又是誰?應該是羅家的千金,但具體是哪一位,上官若愚想不出來。
皇城中的各大世家,她沒怎麽去了解,早知道會有今日,當初說什麽她也要把這些關係給搞清楚啊。
看吧,她以前怕麻煩,不肯和這些家族的千金有太多往來,現在好了,報應來了!
“你是不是很想見他?放心,我會讓你們在臨死前見上一麵的。”老妖婆咧開嘴,陰惻惻的笑了,那模樣,宛如一條吐著芯子的毒蛇,正在等待獵物跳入它設下的陷阱裏。
上官若愚機械的眨了眨眼睛,努力表示,自己想要活下去,不想死的信念。
奈何,這老妖婆壓根就沒想要去理會她心裏在想些什麽,手臂驀地伸出,一把將她扛在肩上,扔進了門外一個大木箱裏。
上官若愚在整個過程中,完全沒有力氣掙紮,整個人被擺弄成一團,扔進這窄小的木箱內,蓋子無情蓋上,光線昏暗,她欲哭無淚的瞧著頭頂上,隻和自己隔著不到拇指距離的蓋麵。
這是要把她給憋死的節奏?
她拚命想要伸手,試試看,這蓋子能不能被撐開,但這身體太弱,根本就使不出力氣。
她隻能悲催的靠感覺,來分辨外邊發生的變化。
黑暗裏,兩行寬帶淚奪眶而出,尼瑪,她不要被活埋,不要被憋死在這種地方啊。
誰特麽來救救她。
南宮無憂你到底在哪兒?
也許,隻有在生死邊緣的時候,她才會誠實的承認自己對他的那份依賴,隻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忘掉所有的糾葛,袒露心聲。
木箱子一路顛簸,搖晃得她陣陣反胃。
她隻能確定,有人正帶著自己在趕路,至於要去什麽地方,一無所知。
菜市口,此時已站滿了無數百姓,他們將街頭巷尾圍得水泄不通,好在這些人還算守秩序,沒有發生任何的騷亂。
九門侍衛威風凜凜的站在刑場周圍,璀璨的光暈,從蒼穹上揮灑而下,照耀在他們身上,銀色的盔甲反射著刺眼的光輝,夜月抬頭看了看天色,隨後,望向城門。
戒嚴數日的城門,今日已被侍衛開啟,街道兩側,圍聚不少百姓,他們揚長了脖子,向城外張望,等待著即將被處斬的羅家人,被送來城中。
很快,城門外的官道上,一列騎兵的身影,漸行漸近。
“來了,來了!”眼尖的百姓立即驚呼,指著城外浩浩蕩蕩的黑色人影,難掩麵上的激動。
那批騎兵,並非是九門的,也非南商的正統軍隊。
他們一個個手持兵器,著黑色的統一服飾,麵負紗巾,渾身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一看就知,是極為危險的人物。
在騎兵的包圍圈中,戴著枷鎖和腳鐐的羅家人,步伐蹣跚的,徒步從官道走來。
灰色的囚服襯得他們的形象愈發落魄,哪裏還有昔日的威風?
每一步,他們都走得如履薄冰,厚重的腳鐐在路途中,輕輕摩擦著,腳踝被擦破,血珠流了一地,但負責押送他們的影部隱衛,卻沒有任何一人動惻隱之心。
他們猶如毫無人氣的死士,隻知道忠心的執行主子的命令,沒有屬於人該有的七情六欲。
羅家人慢吞吞跨入城門,圍觀的百姓群中,忽然發出如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活該!這幫亂臣賊子,就該被砍頭。”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
群情激奮,那一張張激動的,亢奮的麵容,令羅家人嚇得雙腿發軟,他們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落魄到這種地步,為何會被百姓仇視。
在這些要犯中,除了昔日位高權重的朝廷命官,還有不少,是羅府的下人,女眷,甚至是年幼的孩童。
他們麵色慘白的朝菜市口挪動著,一些膽小的女眷,已忍不住大聲痛哭。
“我不想死,我要見皇上!”
“放肆。”一名騎在駿馬上的隱衛厲聲爆喝,手臂一揮,一股強大的內力,化作無情巨浪,猛地拍中這名年輕姑娘的胸口。
身體猶如被炸彈炮轟,猛地朝後方飛去,狠狠砸在了街旁,維持秩序的九門侍衛身上,砸在人牆上。
“哇。”一口鮮血從她嘴裏噴出,兩眼一翻,竟是當場暈死過去。
大聲歡呼的百姓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歡呼聲戛然而止,他們愣愣的瞪大眼睛,傻傻的看著地上口吐鮮血的女人。
那名動手的隱衛神色不變,吩咐道:“把人帶走。”
就算這人死在自己的掌下,也要把屍體帶去菜市口。
一名隱衛翻身跳下馬背,拽住女人軟綿綿的手臂,把人當作死狗般,拖行著,繼續前進。
鮮血染紅了那名女子的衣裳,被拖行過的路麵,留下一道殷虹的血痕,斑駁,豔麗,卻又分外可怕。
羅家的其他人,要麽神情麻木,要麽不甘的捏緊拳頭,一些婦女,吃力的將年幼的孩童護在身後,像是要保護他們,不讓他們成為第二個被打傷的人。
不少女眷被嚇破了膽,她們咬緊牙關,低聲哽咽著,啜泣著,就連哭,也不敢哭得太大聲。
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誰還敢大聲叫嚷?
明知這條路通向的是地獄,可他們卻卑微的希望著,能夠多活一陣,哪怕多活一秒,也好。
但這條路總歸是有盡頭的,人群密集的菜市口,已隱隱可見,羅家人緊繃的神經,這會兒就好似隨時會斷裂的鐵絲。
他們下意識停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隻覺得那地方,如同閻王殿,身體因恐懼,惴惴發抖。
“快走。”隱衛沉聲嗬斥道,手掌警告似的握上腰間那把佩刀。
羅家人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裏,心頭一震,腦海中立馬浮現了方才他無情傷人的畫麵,雙腿機械的邁開,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緩慢。
這種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感覺,遠比恐懼更加讓人心慌。
把持著菜市口的九門侍衛,急忙散開,讓他們能夠順利從人群中進入刑場。
隱衛押著羅家人,讓他們跪在邢台之上,然後,翻身下馬,站在台下四周,一雙雙冷漠森寒的眼睛,密切留意著周遭的動靜,尋找著人堆裏的可疑人。
夜月看了看天色,距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他扭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監斬位,主子隻說要對犯人處以極刑,卻未曾說,要讓何人監斬。
正當他猶豫著,是否要接手監斬的工作時,一抹白色的人影,美若驚鴻,掠過這萬裏長空,自人群上方飛過,旋身落地,落在監斬台上。
素白的衣訣在微風中撲撲作響,三千白發,似群魔亂舞,淩亂的舞動著。
人聲嘈雜的菜市口,在他出現的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夜月先是一驚,爾後,利落的跪地,“參見皇上。”
這才回神的百姓,紛紛匍匐,一眼看去,宛如層層浪潮,一波接一波。
“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齊聲的高呼震天動地,像是要將這天震破,將這地踏碎,氣勢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