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精神病也難傳染嗎?
上官若愚神色不變,反倒是兩個小家夥,尤其是上官玲,一臉好奇的看著牢籠中,失魂落魄的犯人。
侍衛原本還在擔心這樣的場景會嚇壞貴人,可現在一看,也是醉了,他們敢有點害怕恐懼的柔弱樣兒嗎?
“娘親娘親,他們犯了什麽罪啊?”上官玲好奇的問道,她從小跟著上官若愚出入衙門,見過的犯人沒有一百也是八十,即便是去案發現場,小家夥也不會感到害怕,更何況是這樣小兒科的場麵?
“回公主的話,這些人犯上作亂,支持亂黨,犯下的罪行,可是天理難容啊。”侍衛趕緊為她科普。
“誒,公主?人家是公主嗎?”上官玲的關心重點顯然和正常人大不一樣,她激動的瞪大雙眼,“哎呦,人家是公主誒!”
“臥槽。”上官若愚簡直不忍直視她這副蠢樣子,無語的朝旁側撇開頭,腦門上,黑線一道一道的,各種無力。
上官白麵無表情的捂住她的嘴巴,拒絕她再製造噪音,笨蛋,她能別在外人麵前丟娘親的臉嗎?為什麽這麽聰明的自己,會有一個這麽蠢的妹妹?
侍衛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得是一愣一愣的,話說,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怎麽有種小公主瞬間暴露了本性的錯覺?
“咳,繼續帶路。”上官若愚尷尬的咳嗽一聲,吩咐道。
“是。”侍衛立即回神,乖乖的在前邊替她們引路,上官清風被關押的牢房,位於整個大牢的最深處,而在他隔壁,便是丞相府的一家子,以及南宮歸玉和上官雨墨。
剛來到牢房外,上官若愚便警覺的眯起了眼眸,她敏銳的看向上方,在牢籠頂端的梁上,似乎藏著一道人影。
“姑娘,那是監視這些犯人的隱衛。”夜月解釋道。
“是嗎?”上官若愚意味深長的睨了他一眼,看來,這便是南宮無憂手裏隱藏的力量。
嗬,真是可笑,她同他成親這麽久,竟不知,枕邊人手裏頭,還留有這樣的勢力。
夜月在她銳利的目光下不自覺低下了腦袋,他是不是說錯話了?不然,姑娘的表情怎麽會變得如此危險?
上官若愚可沒去理會他心裏頭的想法,抬眸看向牢房,目光穿梭過那一根根鐵欄,落在了牆角那抹隱匿在黑暗中的人影身上。
整齊的長發,變得蓬鬆、淩亂,一身威嚴的朝服,換做了囚犯的灰色囚衣,他背對著牢門,盤膝坐在地上,哪裏還有昔日位極人臣的尊貴樣子?
上官若愚心裏沒什麽感覺,對上官清風,她雖然不喜他的偏心,但也不曾厭惡過他,討厭過他。
如今見到這位生父落魄,她的心情頗有些複雜。
“逆女,你來做什麽?”也許是聽到後方的腳步聲,上官清風轉過身來,平靜的麵容,瞬間變得猙獰。
昔日溫和的麵具,再也支撐不住,好似撕裂了偽裝的凶獸,露出了他殘厲、凶狠的本性。
侍衛剛要斥責他,卻被上官若愚揮手製止。
“我不該來嗎?”她沉聲問道。
“哼,你是來看本相如今變得有多落魄的嗎?”上官清風似乎認定她和那位二皇子是一路貨色,咬牙切齒的瞪著她,這哪裏是一個父親麵對女兒該有的神色和態度?更像是一對仇人。
上官若愚抿緊唇瓣,有些後悔貿然前來大牢。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引狼入室!本相怎麽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上官清風破口痛斥,這些天,他快要在這裏被關出病來,這會兒見到上官若愚,心裏壓抑的恐懼與怒火,還有落敗後的不甘,通通發泄在了她的身上:“你好,你很好!怎麽,本相現在淪為階下囚,你還想來踩上幾腳嗎?上官若愚,本相早該知道,有那樣一個娘,你也不會是什麽好人!孽種!孽種啊!”
“……”她好像從頭到尾也沒說過兩句話吧。
上官若愚頓時無語,尼瑪,莫名其妙指著她鼻子罵,她才是最委屈,最無辜的那個好不好!
“你說夠了嗎?娘親她又沒有對不起你,你有什麽資格教訓娘親?”上官若愚能忍,並不代表上官白和上官玲也能忍受最在乎的人,被人如此痛罵。
他跨步上前,小小的身軀護在上官若愚前方,像是要替她將所有的謾罵與詆毀,通通擋住。
一雙冰冷的眸子,狠狠瞪著牢籠中,形象全無的上官清風。
“哈哈哈,沒有資格?她一個連親生母親的死,都能撒手不管的孽種,本相為何沒有資格教訓她?上官若愚,本相隻後悔,早知會有今日,當初,本相斷然不該為了那麽點夫妻情分,留你活口!不然,今日,本相怎會落入這般田地?”他仰頭大笑,淒厲的笑聲,在這荒涼、寂靜的牢房中不斷徘徊,聽得人心頭發怵。
他瘋了,精神絕對有問題!
上官若愚冷下臉來,吩咐道:“好好照顧他,不要虧待了他的衣食住行。”
這是她唯一能夠為這位生父做的。
侍衛原本以為她會動怒,會下令讓這前丞相好看,可哪兒會想到,她的命令竟會是這樣的內容,心情瞬間變得有些複雜。
皇後娘娘果然是位仁慈、溫柔的人啊。
交代完後,她再不理會牢籠中大笑不止的男人,抬腳就要離開,在經過隔壁的那間牢籠時,一束晦暗的目光,驀地刺在她的身上。
她警覺的轉過頭去,對上一張俊容不改的麵龐。
腳下的步伐微微頓了頓。
“上官若愚。”南宮歸玉孤身站定在牢房門口,隔著那四方的鐵欄,幽幽盯著她。
那雙冷冽如冰的黑眸裏,似乎有無數複雜的情緒正在翻騰,正在湧動。
“喲,三皇子,好久不見啊。”她扯了扯嘴角,強笑道。
她和這位之間的恩怨,太多,太濃,她之前總在和他做對,可現下,當看見他落魄的模樣後,心裏卻並未覺得有任何的暢快。
或許是因為她知道,就算不用她的落井下石,等待他的結果,也隻有一種。
犯上作亂的罪名壓下來,除了死,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人之將死,往事如煙,還有什麽,是好計較的呢?
她並未參雜任何敵意的態度,南宮歸玉如何察覺不到?哈!原來到了這一步,她竟連諷刺他,奚落他的心情也不會有嗎?
“你看不起本皇子?在你眼裏,本皇子所做的一切,難道都是滑稽可笑的嗎?”他黯然握緊拳頭,麵龐變得一片鐵青,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何會如此在意她的看法,在意她此時此刻的平靜。
在她的眼裏,他的成功與失敗,就如此可有可無?絲毫不曾放在她的眼中?
上官若愚明顯愣了一下,臥槽!是她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今天她碰上的人,腦子都特麽有病?
“那啥,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她有說過半句看不起他的話嗎?有流露出這樣的情緒嗎?
“誤會?”南宮歸玉涼涼的勾起嘴角,笑容滿是譏諷,“哼,本皇子不會輸的,你記住,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會是本皇子。”
到那一日,他定會叫她親眼看見,他如何反敗為勝,如何一步步坐上那九五至尊的寶座。
到那一天,她可敢再忽視他,可敢再無視他?
上官若愚嘴角狠狠抽動幾下,尼瑪,這人確定腦子沒有問題嗎?他會不會有翻身的那天暫且不說,就算有,又關她什麽事?他跑到自己麵前來許諾發誓,有啥意義?
手指無力的揉了揉眉心,為啥她今天碰到的,全都是這類精神失常的貨,為毛?
“三皇子,這話你衝我說有什麽用?即便你能成功翻身,那又如何?同我有何關係?”她頗為無語的問道,實在弄不懂這人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麽長的。
她不明白,就連南宮歸玉自己,何嚐不是滿心的不解。
為何會那般在意她的看法,為何會在看到她漠不關心時,那般惱怒?
一個猜想浮現在他的心頭,臉色豁然大變,他見鬼似的後退半步,難道說……不!不可能!他怎麽可能在意她,怎麽可能!
“喂,你還好嗎?”上官若愚目露一絲擔憂,他這樣子不太對啊,“要不要給你請位大夫來看看?”
“你滾開。”南宮歸玉突然爆喝,竟退到牆角,隻一雙眼,閃爍著滔天巨浪。
上官若愚無奈的聳了聳肩,好心沒好報,當她沒說。
她利落的轉身,打算離開,還沒走兩步,身後,一道複雜難辨的嗓音,忽然響了起來:“本皇子討厭你,憎惡你,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步伐微微頓了頓,她沒有回頭,甚至未曾因為他的這番話,而有任何的情緒。
她又不是人民幣,總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更何況,一個和她有舊怨的人,是討厭她也好,是喜歡她也好,她都不在意。
身影逐漸消失在幽靜的通道深處,她未曾回頭,走得那般絕情,那般冷酷,就好似,身後這人的喜怒哀樂,從未被她放在心頭。
南宮歸玉怔怔的站在原地,如同一具雕塑,目送她遠走,目送她離開。
真是可笑啊,即便他如今說厭惡她,說討厭她,也無法再引起她的半分在意了嗎?
一股巨大的悲哀,襲上他的心尖,心髒深處,好似有一塊角落,被人用刀子生生割掉。
“爺……”一直靜靜坐在角落裏,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的上官雨墨,終是在這一刻忍不住出聲。
她輸了,不僅輸掉了自己的未來,到最後,竟連枕邊人的心,也一並輸了。
南宮歸玉未曾在意她的呼喚,低垂著頭,儼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上官雨墨苦笑一聲,心頭充斥著一股難以言狀的悲憤,還有一絲快意。
她得不到的,他同樣也未曾得到,可他更可悲的是,直到今時今日,他也沒有弄明白,他真正在意的人是誰,柔弱的麵孔略顯猙獰,她捂著嘴,癡癡的笑了,像是在笑自己這滑稽的半生,又像是在嘲笑他的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