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別怕！是我！
看著那抹倔強的身影敏捷地鑽出了地窖，霍焰的心底湧起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他是該欣賞她的膽大心細呢，還是該憤怒她的肆意妄為，還是該感激她為他冒著危險出去找刀子？
吃力地站起身，霍焰走到梯子下麵，將木板推開一點點，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但願這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小姑娘，早點兒平安回來才好。此刻的霍焰，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不由自主地擔心著淩玥的安危，盡管這個小丫頭一直都在跟自己對著幹，從來都沒有順著過他的意思。
似乎過了許久，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來，看到那刺繡精美的裙擺，霍焰終於放下心來。
沒等他避開，就聽見頭上木板一響，一個小小的身子一躍而下，正好重重地砸進他的懷裏。
淩玥忙著趕回來，掀開木板就跳了進來，誰知道下麵還有一個人守著。
“啊……”才發出半聲兒短促而低聲的驚叫，淩玥的臉就覆上一隻溫熱的大手，止住了她驚慌失措的聲音。
“別怕，是我。”
男人沉穩有力的聲音響在耳邊，熱熱的呼吸就噴在她的臉上，盡管地窖裏一片漆黑，可是淩玥卻能從他的聲音判斷出，男人的臉與她近在咫尺。
一種從未有過的酥麻感覺如電流般傳過全身，淩玥隻覺得周身的汗毛都瞬間立了起來，小小的身子頓時如弓箭般緊繃。
那邊霍焰的感覺也不好受，懷裏突如其來地砸進一個嬌嬌軟軟的身軀，散發著少女獨有的清香，她光滑的額頭就貼在他的下巴上，略帶著幾分慌亂地蹭動著，讓人下意識地有一種想要親下去的衝動。
黑暗中，兩個人以一種奇異的姿勢凝固著，仿佛都忘了要推開對方，又好像誰也不願意推開對方。
淩玥隻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好半天才喘過氣來：“那個……”
突兀地開口，讓兩個人同時回過神來，霍焰立刻向後大大地退了一步，似乎對自己剛才的舉動很吃驚。
他的動作太突然，還刺在肩上的箭尾掃過牆壁，扯動傷口，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
“你沒事吧！？”驀地想起他還是個傷員，淩玥失聲叫道，剛才短暫的親密感覺瞬間一掃而空。
飛快地將找到的油燈拿出來點上，淩玥才看清眼前的情形。
霍焰的臉色比剛才又難看了不少，堅毅的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臉頰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動，顯然傷口疼得不輕。
“趕緊坐下！”不由分說地把霍焰按倒在地上，淩玥定了定神，把偷來的東西拿出來，有條不紊地擺在手邊。
蠟燭，酒罐，香灰，幾件舊衣裳……看著淩玥的舉動，連霍焰也不禁佩服，這丫頭心思當真縝密，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還能想得這麽周到。
不過在看到淩玥抽出一把鏽跡斑斑的大菜刀時，霍焰的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幾下。
看了眼他因為不滿而眯起來的鳳眸，淩玥抱歉地笑了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刀，你將就一下。”
這家又不是殺豬的，怎麽可能找到專業的尖刀，有菜刀就不錯了。
霍焰不語，反手從小腿處抽出一把帶皮鞘的匕首遞給她。
既然撒謊也阻止不了她，那他還是配合點兒好了。
看著手中鋒利的匕首，淩玥氣結：“剛才不是說沒有麽！？”
霍焰閉上眼睛，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
淩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枉費她那麽相信他，這家夥居然騙她！
好吧，看在他剛才保護自己還因此受傷的份上，先饒了他這一次。
淩玥把帕子卷成一團遞給他：“一會兒會很疼，你咬著它。”
霍焰掃了一眼她手中的帕子便移開了目光：“不用。”
讓他一個大男人咬著女人的手帕？開什麽玩笑！霍四爺是這麽跌份兒的人嗎？
看著他一副傲驕的神態，淩玥咬牙切齒，讓你裝，讓你狂，疼死你活該！
把刀尖在火上燎了燎，淩玥扶住他的肩膀，聲音聽起來與其說是警告，倒不如說像威脅：“我要下刀了啊，你挺著點兒，昏過去就麻煩了。”
霍焰深深吸了口氣，一言不發。
這丫頭說什麽呢，這不是赤果果的侮辱麽？他霍焰是誰啊，怎麽可能疼昏過去！？
瞪了一眼霍焰那張臭臉，淩玥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霍焰的傷口上。
刀尖刺破男人緊實的肌膚，進一步地探索著裏麵的箭身，淩玥能感受到手心下他那不斷痙攣的肌肉，繃得比鋼鐵還要硬，可是這家夥也不知道是不是痛覺神經失靈了，別說一動未動，連哼都沒哼一聲。
果然裝酷還是需要有一定資本的。
衝鼻的血腥氣，不斷汩汩流下的濃稠鮮血，猙獰翻開的傷處，簡直就是一場感官的嚴酷考驗。
淩玥屏住呼吸，刀尖小心地在他肩上遊走著，直到感受到鋼鐵冰冷堅硬的觸感，她才猛然用力，精準地把箭頭挖了出來。
唔地一聲悶哼，霍焰身軀一震，淩玥差點兒以為他要昏過去了，好在他隻是晃了一下，就又穩住了身形。
好吧，算你是個爺們！
淩玥心裏這麽想著，嘴上卻沒說，手中的動作更是飛快，往傷口處倒點燒酒消毒，接著捂上厚厚的香灰，止住噴湧的鮮血，然後用布條迅速地綁好傷處。
打完最後一個結，淩玥長長地籲了口氣，大功告成。
把霍焰扶到草堆上躺好，看著他微蹙著眉頭的俊朗側臉，淩玥驀然升起一種想法。
看來，自己還是挺有護理傷員的天賦的……
正呆呆地想著，忽然看見霍焰睫毛一動，眼睛就睜開了。
四目相對，昏暗的燭火下，悶熱的地窖裏瞬間升騰起一股不知名的氣氛。
剛才不小心撲到他懷裏的感覺漸漸死灰複燃，淩玥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覺得自己應該找點兒話說。
“你……”
誰知霍焰跟他同時開口：“我……”
兩人同時開口，碰上對方的視線又同時閉嘴，本來想被緩和的氣氛變得更尷尬了。
“你先說。”淩玥低頭反複摩挲著衣擺，掩飾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人家是傷員嘛，讓著他點兒。
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盯著略帶局促的少女，霍焰忽然覺得很奇怪，這還是剛才那個舉著刀給自己療傷，麵對血腥場麵還能保持鎮定冷靜的小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