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不速之客
雪兒先站起來，衝雲兒說道：“是我不對，不該踢你，你別惱我了。”
雲兒趕緊擺手：“快別說了，要不是我挑事，你也不能那麽生氣，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霜兒則走到風兒麵前，說道：“看你凍得嘴唇都紫了，我去給你熬碗薑湯，去去寒氣。”
四個人都是小孩子心性，打完了架轉身就好，看她們幾人和和氣氣，淩玥才放下心來。
“你們也累了半日了，都回去歇著吧。風兒留下，我有話要問你。”
雲兒等人退出了房，淩玥叫了風兒過來，正色問道：“今兒你在外麵遇到了什麽事兒，怎麽會搞得這麽狼狽？”
風兒一怔，沒想到經曆了這麽一場鬧劇，姑娘竟然還記得自己在外麵受了欺負，還特意叫她過來問，她一時轉不過彎來。
小荷也問道：“好好地出去，怎麽弄的一頭一臉的水？誰欺負你了，快說啊！”
風兒擦了擦眼睛，強忍住淚意，這才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風兒下午去廚房，本是給淩玥要一壺熱水的，眼看著水快開了，三房的大丫鬟秋蕊進來了，非要她馬上把爐子讓出來，說是要煮三太太的燕窩粥，風兒不過起身慢了點兒，秋蕊就說她故意使壞，耽誤了三太太的時間，直接把滾燙的水壺從爐火上撤下來，就要砸風兒，虧得風兒躲得快，才沒被燙到，誰知秋蕊不依不饒，又拿起水舀子潑了她一臉水，掐著腰罵了半晌，最後被廚房的媳婦子勸走了才了事。
風兒又是生氣又是委屈，隻有哭著回了院子，然後就發生了接下來的事。
淩玥聽完，也沒有露出什麽憤怒的表情，隻是淡淡地問道：“那個秋蕊，可是三太太身邊的大丫鬟？”
風兒點點頭：“就是那個秋蕊。”
小荷在一旁聽得義憤填膺，忍不住插嘴：“那個蹄子我也見過的，仗著三太太的勢到處掐尖惹事，不是個好相與的。”
淩玥垂眸想了片刻，叫綠柳過來：“風兒是為我辦事才受了委屈，你去拿一百個錢，給她買果子吃。”
風兒擦了擦眼淚，含淚笑道：“姑娘，奴婢沒事，奴婢誤了姑娘的事，又給姑娘闖了禍……”
小荷在淩玥身後衝風兒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風兒才把接下來的話咽了下去。
綠柳把銅板給了風兒，打發了她出去，才轉回淩玥身前，溫言說道：“不過是丫鬟之間吵嘴罷了，姑娘別往心裏去。”
小荷也趕緊勸道：“是啊，年下事情多，各房裏的人都憋著氣呢，一時壓不住也是有的。”
她倆不說還好，一說淩玥反倒多想了，原本她沒想到這一層，經過兩人勸慰加提醒，她才回過味來。原來是兩個大丫鬟怕她覺得自己是個庶出，所以別人才敢欺負她的丫鬟，怕她自憐自傷，所以才百般開導。
淩玥不禁微微一笑：“這有什麽，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哪會為這種事情傷神。”
見她神色如常，兩個丫鬟才放下心來，也知趣地不再提起，各忙各的去了。
年關一天一天近了，淩玥不出門，連院子也很少出，成日裏無事便和幾個丫鬟們一起剪窗花，笨手笨腳的惹了不少笑話，又變著法的做節下的果子糕點攢盤，五顏六色又好看又好吃，自己吃不完就著人送去給霍青鹿和趙錦屏等交好的閨蜜，日子過得樂嗬又滋潤，倒是減少了許多思鄉之情。
是啊，往年這時候，無論再忙她都會抽空回去陪父母過年，可是現在，她再也不能陪伴父母了。每當想到這一點，她都覺得心酸愧疚。
不過相比現代那些一大家子過年隻圍著電視，翻來覆去看那些新聞聯播型的晚會，這個古代的新年過得還是挺有年味兒的。
每當看到雲兒霜兒等人熟稔地剪著窗花，飛針走線地繡出各種吉祥如意的圖案，嘻嘻哈哈地捏著形狀各異的春餃，淩玥都無奈地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明明也是一副狀若春蔥十指尖尖的靈巧模樣，幹起活來咋就這麽費勁呢？
這日是二十四，年俗是家家戶戶都要大掃除，正好趕上個難得的大晴天，兩大四小丫鬟齊齊上陣，把所有的被褥都拆洗了一番，又把桌椅板凳案榻屏風都搬出來擦洗，小小的院子裏一片歡聲笑語的勞動景象。
沒想到，這時候倒有客人來了。
別說是淩玥，連丫鬟們都挺吃驚，自從經曆了上次三太太大鬧淩玥的事以後，原本就門庭冷落的院子更沒有人來了，畢竟在一個候選當家主母和一個默默無聞的庶女之間，大家都默契地選擇了疏離後者，沒有人願意因為親近淩玥而得罪三太太。
等看清了來人的樣子，大家就更吃驚了。
來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淺藍色綾裙，外麵罩著件毛皮稀稀落落的銀鼠披風，頭上隻隨隨便便挽著個垂鬟，發間點綴著幾隻粉白色的茉莉絹花，在這三九天裏顯得十分瑟縮。
淩慧芊比上次見的時候瘦了很多，越發顯得一雙眼睛大得突兀，她目光閃爍，挪著腳步走了進來：“我……我來看看七姐姐，七姐姐在家嗎？”
小荷冷著臉，手裏的笤帚狠狠地拍打著晾曬的被褥，發出嘭嘭的響聲。燦爛的陽光下，被子很識趣地冒出陣陣灰塵，伴隨著冷冽的空氣向淩慧芊的身上招呼。
上次的事全是淩慧芊惹出來的，淩玥差點兒為此吃了大虧，到後來雖然逃過一劫，卻也是出了不少血，還處在肉痛期的小荷對淩慧芊當然不可能有好臉色。
淩慧芊討了個沒趣，又陪著笑向正蹲在地上洗板凳的雪兒問道：“你們姑娘在不在屋裏啊？”
雪兒仰起臉，好像才看見淩慧芊進來似的，她甩了甩手，毫不客氣地把髒水甩在淩慧芊的裙子上，悶悶地說了聲“在”就繼續低頭幹活了。
眼見滿院子的丫鬟各忙各的，完全把自己當成空氣，沒有一個主動領自己進去的，淩慧芊尷尬地低下了頭，猶豫了片刻才自己往房裏走去。
她在三房裏受白眼早就受慣了，這會兒來到被自己設計誣陷過的淩玥住處，受了冷遇不過覺得有點尷尬，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所以說，這世界上想要混得開，還得臉皮夠厚才行。
看她進了房，小荷扭過頭，衝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還有臉來呢，要是我啊，走路都得避開人，免得被人翻舊賬沒臉！”
風兒從一條寶藍色的錦被後麵探出臉來，笑嘻嘻地說道：“她要是有臉，上次能幹出那事來？姐姐可真是抬舉她了。”
這話說得滿臉氣呼呼的小荷也忍不住失笑，揮著掃帚攆風兒：“沒眼色的小蹄子，還不進去給人倒茶？”
風兒一縮頭，笑道：“這巧宗兒怎麽倒讓給我了，往日不都是兩位姐姐的分內事麽？”
小荷忿忿地掃了正房一眼：“她也配？”
說著又拿掃帚虛晃在風兒頭頂，催道：“還不快去，等著姑娘叫人呢？”
風兒一邊向正房走，一邊笑道：“當我不知道呢？姐姐就是怕姑娘叫你進去，所以才攆我呢。我可不領這個情。”
連綠柳都不禁笑了：“這小蹄子最是伶牙俐齒，小荷你千萬別招惹她。”
風兒笑著衝大家擺擺手，這才收斂笑容，進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