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防患於未然
她定定地看著淩玥，半晌才說道：“這一屋子的藥味，你倒坐得住。”
即使是親生的女兒淩慧芷，每日來問安也不過是坐坐就走了，二太太生病，滿屋子的藥味都不散，的確是很難聞。
淩玥抿了口茶，隻覺得茶水裏都是一股子濃濃的藥味，便放下茶杯，禮貌地說道：“坐了一會兒，也不覺得有什麽味道了。”
一旁的李得田家的湊趣道：“七姑娘這樣孝順，怎麽會嫌藥味大呢？太太真是好福氣，有這麽好的女兒服侍。”
李得田家的會說話，幾句話就把房間裏沉悶的氣氛說得輕鬆了不少，就連二太太也略點了點頭，目光轉向了床邊的丫鬟：“去給七姑娘拿幾塊糕吃。”
這可是大恩賜，二太太對淩玥向來沒什麽好臉色，現在竟然讓人給她拿好吃的，可見是示好的意思。
明明是好話，淩玥卻覺得心頭有些不安，今天發生的事，總讓她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盤中的栗子糕散發著陣陣誘人的清香，淩玥輕輕咬了一小口，腦海裏卻一直思考著。
不是她太敏感太多疑，隻是當事情反常的時候，人總是會覺得下意識的不安。
偶遇淩慧芊，丟失玉佩，二太太莫名其妙的留她吃糕點，這幾件事看著沒有什麽關聯，可是偏偏在同一個時間段出現，就由不得淩玥不多想了。
吃過了糕點，和二太太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兒話，淩玥總算找了個機會開口告辭，出了二太太的房間。
這時已經快到用晚飯的時間了，小荷惦記著玉佩，一回到院子就叫綠柳，問綠柳有沒有看見。
綠柳奇怪地看了淩玥一眼，說道：“玉佩就在屏風底下呢，我給收到匣子裏了，我正想問問你，這玉佩是姑娘日日要戴的，怎麽你倒給扔到屏風下麵去了？”
玉佩找到，小荷才放下心來，一邊快步進屋，一邊疑惑地嘀咕著：“真納悶了，怎麽會掉到那兒了呢？”
淩玥也覺得這事兒奇怪，她回來連衣裳都沒換，屏風那邊更是沒有去過，玉佩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等等，屏風？
淩玥忽然想起來，淩慧芊可不就是在屏風後麵換的衣裳！？
她隻覺得腦海裏劃過一絲亮光，還沒等想到關鍵處，就見綠柳上前說道：“姑娘，剛才姑娘出門的時候，三房的八姑娘來過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淩玥心一沉，她立刻問道：“她來做什麽？”
綠柳說道：“八姑娘說掉了條帶子，想進屋找找，奴婢想著剛才八姑娘的確是在咱們屋裏換的衣裳，就讓八姑娘進去了。”
淩玥抑製住越來越往下沉的心，說道：“你沒跟著進去？”
綠柳說道：“八姑娘說她剛才在院子裏走了一圈，說不準帶子是被樹枝掛住了，讓大家都幫著找找，奴婢叫風兒幾個在樹叢裏找找看，奴婢自己跟著八姑娘進了房。”
淩玥點點頭，追問道：“然後呢？”
“八姑娘看樣子著急得很，進房就不小心撞翻了水盆，嚇得一個勁道歉，奴婢忙著擦水，八姑娘自己去屏風後麵找了。”
淩玥抿緊了嘴唇，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淩慧芊撞翻水盆的慌亂和自責的模樣，下午在二太太院子外頭，她撞到了自己不就是這麽一副樣子嗎？看著讓人心中生憐，怎麽也不忍心開口責怪，更不用說提高警惕了。
看來，玉佩莫名其妙的消失，又莫名其妙的出現，都是有原因的。
淩玥頓了頓，沉聲說道：“她找到了嗎？”
綠柳困惑地搖了搖頭：“沒找到。奴婢也覺得有點奇怪呢，一條帶子而已，八姑娘倒急得什麽似的。”
是啊，不過是一條衣帶，至於這麽闖到人家院子裏，發動全院子的人去找嗎？
淩玥不怪綠柳她們，淩慧芊的身份畢竟是個小姐，又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於情於理，綠柳她們都沒有不幫著找東西的道理。
可是淩玥不相信，淩慧芊在她剛離開的時候就去而複返，隻是為了一條普普通通的衣服帶子。淩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三房的庶出主子們不好過，所以丟了一條衣帶，也這麽緊張兮兮，下人們頂多覺得有點兒奇怪，可是更多的卻是對淩慧芊的同情。
淩玥不禁苦笑，她不是也被淩慧芊騙過了嗎，懦弱卑微的庶女，見了人都是一副畏畏縮縮膽小如鼠的樣子，這樣的人，是最不容易讓人起戒備之心的吧？
可是，淩慧芊這麽折騰，她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淩玥想了想，吩咐綠柳和小荷：“你們倆進房去，把所有的地方都檢查一下。”
事不宜遲，她的房間被生人闖了進去，她總要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
如果是丟了東西倒還好說，萬一是多了什麽東西……
淩玥不敢想下去，如今二太太生病，三太太管家，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庶女，還是謹慎些為妙。
綠柳和小荷也知道此事有點不對勁，檢查的時候特別仔細，尤其是綠柳，愧疚自己不小心放了人進房，更是一處也不敢遺漏，瞪大了眼睛尋找個不停。
可是結果，倒給了淩玥一個大大的意外。
她房裏的東西既沒有多出來，也沒有少一件。首飾，銀兩，衣服，擺設，一切都是整整齊齊。
淩玥納悶，難道真的是她太多心了嗎？
直到晚間，淩玥才發現了異常。
她有一個外表平凡無奇的梳妝匣，但是裏麵是有機關的，她的大額銀票都放在裏麵，之前為了防備綠柳和紅蓮，她每次在撥弄機關的時候，都會把機關調到一個固定的位置，可是今天，這個機關被人動過了，看樣子是被人撥弄了幾下，見打不開就放棄了。
而小荷也在整理首飾盒的時候發現，幾件許久沒動的首飾變化了位置。
今天房裏進了人，東西被人動過也在淩玥的預料之中，但是她想不通的是，在她房裏翻了一個遍，卻什麽東西都沒拿，什麽東西也沒放，淩慧芊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淩玥找不到頭緒，但是直覺告訴她，一場風雨正醞釀而來，而她，就是這場風雨的主要目標。
摩挲著梳妝匣，淩玥沉吟了片刻，叫小荷單獨進來。
“你去替我辦件事。”
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天空，皎潔的月光灑落滿地，給靜謐的院子鋪上一層雪白的銀霜，陣陣冷風吹來，失去養分的葉子片片墜落了下來，打破了夜的寧靜。
灰黑色的雲層越來越濃重，剛剛還明亮無比的月光，隨著烏雲的遮蓋漸漸黯淡了下來。
淩玥心裏有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知道，有什麽事情就要發生了，這種等待的滋味真是讓人無比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