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渺小
淩霄笑了。
他一雙眼睛生得格外標致，不笑的時候像是藏盡鋒芒，笑起來時尾角上揚又像包含著淺淺溫柔，若是瞧的久了，難免會被他深邃的目光吸引。
“原來你想和我再續舊情。”端起杯子喝一口茶，淩霄動作慵懶而散漫，“可我在電話裏已經跟你講的很明白，你是裝作聽不懂嗎？”
冷月握包的手指蜷緊，“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吧。”
“冷月，你要清楚你是淩臻的妻子，而我也已經給了你想要得到的東西，我們再糾纏下去可沒有任何好處。”
冷月垂下臉，精致的卷發也跟著垂落，襯得她整張臉愈發小而精致。
“我被淩臻強暴了。”她聲音淡如輕煙，透著悲傷。
淩霄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何出此言，她與淩臻本就是夫妻，哪來的強暴一說。
“他就是個畜生！他強暴我，拍我裸照，一次又一次的逼我就範。”
“我能怎麽辦？”
“淩霄，我那時候也很無助。”
淩霄眉頭緊鎖，終於明白過來她說的是過往之事。
“沒人能救我，沒有人。”抬起頭，冷月已是淚流滿麵，“我站在天台不止一次想往下跳，可我恨，我不甘心，難道我這一輩子就隻能畏縮的活在陰暗中不見天日嗎？”
那段不堪回首的青春裏，原來她也曾這般煎熬難過。
淩霄直視著冷月，喉嚨發緊：“你，你想過報警嗎？”
“我報了。”
淩霄怔住，他以為她隻是懦弱的選擇妥協。
“如果說淩臻是禽獸，那我媽就是助紂為虐。”冷月淒慘一笑，“我報警了，我媽卻跟警察說…說我腦子不正常，說我跟淩臻是情侶鬧別扭，一時想不開才來派出所鬧。”
“我當時隻恨不得拿刀都捅死他們。”
“無數次，我無數次的問我自己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孽，這輩子要遭受這樣的苦。”
淩霄拿起桌上的紙巾遞給她，冷月抽取幾張擦掉眼淚，繼續道：“淩霄，我很愛你，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救贖。誰都渴望好日子，誰得渴望堂堂正正的活在太陽底下，如果當時可以有第二種不拖累你的方法，我絕不會選擇和你分手。”
“既然我已經爛透了，那麽他們誰都別想好過。”
“淩臻，我媽，還有那個繼父，我一個都不想放過。他們從我身上榨取的東西，我要讓他們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淩霄一時心緒紛雜，他以前隻想到自己是受害者，沒想到冷月過得比他還痛苦艱難。如若當時他知道了冷月的境遇，他又能幫到她什麽呢？他真的能夠救贖她嗎？恐怕他什麽都做不了。
那時的他們都太渺小。
淩霄輕聲道歉：“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是遲來多年的虧欠。他與她曾是彼此的依靠，可他竟誤解她這麽多年，也恨了她這麽多年，冷眼旁觀著她受淩臻毆打欺淩時，他隻覺得她活該。
拜金的女人有幾個好下場，他譏笑冷月如他母親一般都是個傻子。
冷月垂眸，睫毛上還沾著淚珠，“你真的不能再愛我了嗎？”
淩霄遲疑片刻，應聲吐出一個字：“是。”
原來一個字就能摧毀所有的堅強，往日持久的信念，自以為是的想法，都在一瞬間瓦解崩塌。冷月笑了下，又笑了一下，笑著笑著再次流出眼淚。
“淩霄，我，我真的…很愛你。”她喉嚨哽咽。
雖然現在說愛很廉價，可她心裏，除淩霄之外，從沒有愛過第二個男人，從來沒有。她不甘心，真的不願意放手，就算他不再喜歡她，她也不想放手。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當朋友。”
冷月猛地抬起頭，怔怔望著淩霄，他剛剛說什麽，當朋友？
“你願意嗎？”淩霄重複道：“隻是朋友。”
冷月點點頭。
她願意，哪怕從朋友開始，她願意與他一點一滴修複好破裂的感情。她相信隻要堅持，終有一天，他一定會完完全全的重新接納她。
咖啡禍害完淩霄的一隻拖鞋後，又開始禍害第二隻，它將第二隻完好的拖鞋特意叼到淩霄麵前，當著他的麵，在拖鞋上撒一泡狗尿。
冷月目瞪口呆。
淩霄：“…”
好吧，他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對冷月說聲抱歉，淩霄起身走向咖啡，一把抄起它關進籠子裏，然後才轉身對冷月解釋：“我今天趕著出門去帶狗子絕育，有什麽事咱們以後再聊吧。”
冷月愣愣的“哦”一聲，又急忙道：“你去忙，我也該走了。”
咖啡齜牙咧嘴的狂叫，掙紮無果，最終被兩個醫生合力抱進手術室。
它在裏麵挨刀時，它的主人享受美好的假日生活才起床。
原螢伸完懶腰，套上厚實的睡衣去衛生間洗漱完畢就直奔廚房弄吃的，她這邊一刀下去剖開紅番茄，咖啡那邊兩個蛋蛋也被割了。
淩霄坐在診所外的沙發上，期間拒絕了兩個小姐姐的好友申請，正一門心思的玩俄羅斯方塊。當咖啡被寵物醫生抱著出來時，他才放下手機，由於麻藥的藥效還沒過，狗子還處於昏迷中，歪頭咧嘴伸舌頭的模樣極其搞笑。
狗有狗報，相信它蛋蛋被切之後會溫馴很多。
先斬後奏的淩霄將咖啡已成為太監狗的事情告訴原螢時，原螢一口麵塞在嘴裏半天沒咽下。
“它才多大，你就給它絕了！”
“難道任由它禍害家裏，禍害隔壁的小母狗？”
“那是因為你先討厭它，它才討厭你的。”原螢無奈道：“再說，你就算要絕育也給咖啡約會一次小母狗的機會吧。”
沒了愛情的狗生還有啥樂趣。
“我這是為大局考慮，狗絕育可以減少生病，延長壽命，不再到處亂尿，最重要的是不容易狂躁，性格變得溫馴。”
原螢：“…”
還能說什麽呢，絕都絕掉了，越早絕育風險越低，隻希望咖啡以後不要怨恨他吧。
“寶寶，你明天該回來了啊。”強調完這一句，望見她身後窗明幾淨的背景，淩霄突然皺眉：“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在家吃麵呢。”
“哪個家？”
筷子一頓，原螢這才想起來現在跟淩霄在微信視頻，而不是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