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青春

  好看的人才有青春，她那樣的，隻有傷春。


  即使再平庸的女孩也有做夢的權利。年少時，受情愛小說的蠱惑，原螢理所當然的向往那些美好愛情。暗戀許久的心蠢蠢欲動，終於有一天，她去做了那件蠢事：找他告白。


  她那時覺得自己在他那兒是不同的。因為她見識過他的落魄，並且在他落魄時伸出過援助之手，雖然那援助隻有一根火腿腸和一袋煎餅果子。


  與冷月分手後，鴿子廣場成了淩霄一個人的常去地。


  告白那天，她特意穿了一條好看的背帶格子裙和一雙攢了好久零花錢才買到的黑色皮鞋。心情歡悅她路過糖水鋪子還買了兩根冰淇淋，帶著美好幻想向他走去的她，滿腦子都是粉紅泡泡。


  他果然一個人坐在那兒。


  她踩著石階，一級一級走到他身邊。在他抬眼，惶惑不解的時候，將手裏的冰淇淋遞給他。


  “請你吃的。”


  他的眼睛真好看，像小鹿一樣清澈明潤。


  “是你啊。”他懶洋洋的接過冰淇淋，繼續注視著廣場上的格子和人群。


  她順勢坐在他身旁，“你在看什麽？”


  “看晚霞。”


  冰淇淋他沒吃，隻握在手裏轉著圈把玩。


  順著他視線，她也看向遠方天邊的晚霞。晚霞似烈火，紅了半邊天，藍色的天紅色的雲，顏色相互對撞，美的觸目驚心。


  “你外婆的病好些了嗎？”


  他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隻敷衍的“嗯”了一聲。


  又是長久的靜默無言。


  他坐了一會兒，拿起書包準備離開了。


  急迫的她一把抓住他衣角，他愕然的轉過頭，瞧著她漲紅的臉頰，疑惑不解的問她有什麽事。


  “我……”她低著頭，心跳如擂鼓，聲音卻細如蚊蠅：“我喜歡你。”


  憋了好久的心裏話終於能說出來，沒有暢快感，隻有快喘不過氣來的緊張。


  而他，好像故意在沉默，半晌，嗤笑一聲。


  “我不喜歡你。”


  他聲音明明不大，卻震在她心頭回響。


  她怯怯的抬頭：“我，我可以努力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又是一聲嗤笑。


  “被你喜歡是我的負擔。”他坐在台階上，揚著少年意氣，眼角之下是毫不掩飾的鄙薄，說出來的話刻薄而傷人：“我不喜歡豬。因為豬不僅胖，而且蠢。”


  她渾身冰冷。


  她知道自己胖，也時常被同學們戲稱“豬豬女孩”。可當喜歡的人用“豬”這個字來形容她時，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死掉。


  他走前，扔掉冰淇淋，用紙巾擦掉粘手的奶油，末了還不忘留下最後一刀。


  “別再糟蹋這條裙子，它快要被你的肥肉撐爆了。”


  那天傍晚，她是哭著回家的。新買的鞋子磨破了後腳跟，她承受著腳痛拿著化掉的冰淇淋，一路走一路哭。沿路的人紛紛向她投來異樣眼光，而她渾然未覺，隻顧著抹淚。小說是騙人的，愛情隻屬於那些長得美好的人，而她這樣的，不配擁有。


  ※


  回憶就此打住。


  出了日料店，冷風一激，原螢忍不住打個噴嚏，連忙裹緊大衣。


  淩霄見狀，解下脖子上的圍巾給她圍上。


  原螢先是一愣，緊接著連忙觀察四周，她怕自己成為下個娛樂頭條的女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