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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杜洛白杞

  忽的,他似是想到什麽,眼睛一亮,“我與你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如今我夫人已經有孕,尊夫人若是用了我的偏方,不出幾日定能同樣懷上。”


  “但你我都希望自家生個男孩……不如你我兩家訂上孫娃親,如何?”


  男子撲哧一笑:“孫娃親?這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不錯我覺得此主意甚是有趣。不過你我也隻是在這裏空談一番,他們後輩的事還是讓他們後輩去解決吧。”


  “哈哈哈說的是,來!我敬你一杯!”


  “來!”


  二人秉燭夜談,暢飲人生,第二日離開前,杜望暈暈乎乎也不知道男子是何時走的,隻是幾日後,本以為會再來一次秉燭夜談,沒想到卻收到這位知音托人送來的紙條,紙條字跡潦草似乎是有急事,不得不匆忙離開,說日後有機會再來拜訪。


  杜望深覺遺憾,但想到日後興許還會再見,便放下了這件事。但對於男子說的去濱水闖蕩一事他一直記著。


  杜夫人最後生了個女兒,杜望難過歸難過,但寵愛肯定是少不了。不過杜夫人對女兒的寵愛更甚,教她琴棋書畫,教她詩詞歌賦,教她禮儀德行。


  沒過幾年杜望帶著杜氏舉家東遷,定居在了永安,還當了個官,家族生意越發興隆。


  一日,家裏請了幾個說書,女兒一聽,就迷上了聽評,日日跑去聽。聽聽也就罷了,居然連書堂都不去了。杜望和夫人無奈,隻得禁了阿媽的足,但還是管不住她往外跑。


  後來杜家勢力過於龐大,威脅到了縣令的地位,縣令和杜望起了爭執,離安那邊有意給家父升官調任,縣令起了妒,派人一把火燒了杜家。


  杜家就剩杜家女一人,在縣裏做了幾年聽評書,聽聞家父杜望在平瑀京城有故人,便打算投奔。


  後來遇到了辰帝,這才有了杜佑。


  那邊皇祖父回到京城用了杜望給的偏方,不到一年夫人便有了身孕,皇祖父一邊高興一邊不忘派人去尋找杜望,結果了無音訊,後來皇祖父繼位,事務繁忙,此事便被擱置了,臨走前才想起來。


  皇祖父躺在床上望著窗外,一聲沉沉的哀歎響起。


  “堂兒啊,我這輩子沒什麽遺憾的事,唯一遺憾的……”


  “就是從那之後再也沒沒見過杜兄。”


  “一定要幫我找到他啊……”


  他緩緩閉上眼睛。


  “找到了,就替我說一聲……安好吧。”


  床上的人手一墜,沒了生息。


  之後數十年,常壬堂派人一直尋找,卻都沒有結果。


  皇後傅菀生下了常歌,杜家女兒生下了六皇子杜佑。


  男娃和女娃機緣巧合結了連理,當年孫娃親的玩笑竟一語成真,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緣分又使他們繞在了一起。


  命運輪轉,該是如何,依舊是如何。


  蒼天有情,該是注定,此生也不能分離。


  番外三沅渙琨玉


  自從上次領軍助平瑀攻打北槊之後,沅渙就一直沒敢回十峪,他讓下屬們先行回去,自己在平瑀悠悠逛逛,去了平瑀好多地方,就是不敢回去。


  他難以麵對父皇的盛怒。


  重要的是,他怕這次走了,就再也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


  他本想走之前再和她告個別,但看著她和那人郎情妾意的場麵,終是一聲沒吭的離開了。


  他能感覺到她對那人的心意,是無論他再如何努力都奪不回來的。


  沅渙內心隱隱作痛,低著頭在街上走著。忽然,他撞到一個人,他抬頭一看是一位落魄老人的背影。


  老人襤褸衣衫,盯著一頭亂糟糟的蓬發,老人回過頭來。


  沅渙大驚:“師父?”


  老頭神采奕奕看著他道:“呦?臭小子,在這幹嘛呢?表情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沅渙搖了搖頭,不願意多言。


  “行了,你小子心裏那點事還用得著跟我遮遮掩掩。”老頭翻了個白眼,又道:“方才我去見了你師妹。”


  沅渙心裏微微一顫,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現在過得不錯。”薑武感慨道:“你這小師妹啊,老夫一早就看出她並非池中之物。”


  沅渙汗顏。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把人家關在門外的。


  “我那是在鍛煉她的意誌。”薑武仿佛聽到這小子在心裏詆毀自己了般,又加了句辯解道。


  “對了,臭小子你怎麽不回十峪,在這兒晃悠啥呢。”


  沅渙無奈一笑:“擅自出兵幫了平瑀攻打北槊,恐怕此時父皇已經氣極,不敢回去。”


  “堂堂男子漢,做的事不敢承擔後果,算什麽好漢。”薑武鄙夷道,“趕緊滾回十峪去。”


  隻見這小子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他的話沒有。


  “咳咳。”薑武清了清嗓子,道:“你要是實在是實在是不想回去……不如跟隨為師我一同遊曆去吧。”


  沅渙一愣,抬頭看了看自家師父,道:“師父,我還沒問你這身打扮是怎麽回事?您沒錢了跟徒兒說,徒兒給你買身衣服……”


  薑武擺了擺手,嫌棄道:“你不懂,我前幾天認識一個長老,他是哪個幫的幫主,這可是他們的流行打扮,你師父我最近就好這口,你可別給我瞎整。”


  沅渙:“……”是丐幫吧。


  “你想想好,是要跟我老頭子去遊山玩水,還是回去做你那衣食富貴的太子。想好了就到當年雲巔的地方找我吧……”薑武手負背走遠了。


  沅渙在原地怔了許久,終是轉身,在馬驛租了匹馬,快馬加鞭趕回了十峪。


  原因無他。


  他忽然想起了行軍出發之前,那小女子決絕的眼神:


  “殿下若生,琨玉亦生,殿下若是不能歸來,那琨玉便在此處一同隨殿下去了。”


  “殿下路上小心!琨玉就在這裏等您!您一定要回來!”


  ……


  若他就此而別,恐怕這小女子真的會尋死。


  錦衣玉食的皇子身份他委實過得太累了,他已經決定要和師父遊山玩水,在這之前,要先回去和那小女子告別才行。


  ——


  女子斟著茶,舉起茶杯抿了一口,愁緒已在她眉目間停留數日。


  她時不時望著窗外,有時一望就是一下午,日頭偏西,晚霞染上了蒼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白白浪費了些許時光。


  但除了跟在沅渙身邊,她還能幹什麽呢?


  琨玉實在想不出。像她們這種樂姬舞姬,一輩子就是奏樂伴舞,能從樂坊出來已經是她幸運了。


  跟在太子殿下身邊侍奉是她餘生唯一的事。若是他沒能回來,在這陌生的十峪,她也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了。


  忽然,窗戶邊出現一個身影,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琨玉。”


  女子低頭斟茶的手一抖。


  是他的聲音。


  他回來了。


  琨玉放下茶壺,扭頭一看,喜悅刹那染上眉眼。


  “殿下!”她連忙走到床邊,眼裏閃著光亮,“殿下回來了,出行可順利?”


  沅渙溫柔一笑,點頭道:“嗯。”


  還沒等女子再多問幾句,沅渙忽然道:“跟我來。”


  “去哪?”女子疑惑。


  男子一笑,沒有說話。琨玉不敢遲疑,連忙從屋中出來。


  忽然男子走近,一把攬住她的腰,琨玉驚慌,正要尖叫,男子的手放在她唇珠上。


  “噓。我是偷偷回來的,父皇還不知道。”


  琨玉眨了眨眼睛,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沅渙施展輕功,帶著琨玉一路飛簷,漸漸地,琨玉覺得二人好似出了皇宮。


  殿下這是要帶她去哪?

  月色逐漸降臨,籠罩整片天空,黑夜漆黑如墨,月光細細碎碎照入深林,二人漸漸到了一處有樹林的地方。


  樹林間停了兩匹馬,沅渙在馬車前落地將她放下。


  琨玉雙腳終於站穩在了地上,心下鬆氣,但殿下為何帶她來此處,她還是沒有想通。


  “琨玉。”男子的聲音溫柔卻又讓人感覺遙不可及,“本宮要走了。”


  女子臉上瞬間表情凝住,她有些慌張地問道:“殿,殿下去哪?”


  “殿下不回皇宮了嗎?”


  沅渙搖了搖頭,神色溫柔,卻不是望向她。


  “我想出去遊曆一番再回來。”


  “殿下要離開十峪了嗎?琨玉跟殿下一起,殿下去哪琨玉就去哪。”女子用肯定的眼神望向他。


  沅渙搖頭。


  “琨玉,你在本宮身邊侍奉多時,是時候還你自由了。你正值芳齡,不能把一生都浪費在本宮身上,如今平瑀太子已死,你已不用完成任務。”


  “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


  “殿下……”琨玉眼中有些淚珠在打轉。


  琨玉想過的生活……就是和殿下你一起啊……


  “馬車已備好,車上有幹糧和盤纏。”


  沅渙看向她,眼神溫柔且不容反駁。


  “我們就此各自分開吧。”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了聲:“珍重。”隨後翻身上了馬,騎馬揚長而去。


  沒有回頭,沒有一絲絲猶豫與留戀。


  “殿下!殿下!”


  女子哭喊著追著。


  “殿下您不要琨玉了嗎?”


  她跑得絆倒在地,淚眼婆娑,望著遠去的馬匹,奮力喊道:

  “不管殿下去哪裏,琨玉都會找到您的!”


  兩行晶瑩的淚順著女子的臉頰流下,地上的塵土早已玷染了她的裙擺。


  “殿下……”她望著男子決絕遠去的背影,泣不成聲。


  沅渙坐在馬背上,心中隱隱作痛。比方才見到師妹還要疼痛之烈,心裏空落落的,似乎好像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般。


  女子的一顰一笑不斷在腦海中回放,她為他更衣,為他布菜,替他擔心,替他憂慮。還有他出征那日,她說要誓死等他回來。


  然而他卻這般自私的拋卻了她。


  沅渙越想越覺得自己真不是人。


  馬聲一響,一個勒馬間,調轉了馬頭,快速朝原先的樹林奔去。


  越奔越急,等到馬行至原來的地方時,人已經不見了,隻有原先給她準備的馬匹還在原地。


  糟糕!她人呢?


  沅渙心中暗道不妙,他仔仔細細環顧四周,心裏盤算著一個弱女子能跑多遠。


  忽的一旁的樹林裏傳出嗚咽聲,似是被人捂住嘴巴發出的聲音。


  沅渙沒有輕舉妄動,他悄然夾住一片落下的葉子,蓄力聞聲而動。


  “嘩——”樹葉飛出,一下子刺入什麽東西。隻聽樹林裏一聲慘叫,緊接著女子慌張跑出,身後是窮追不舍的地痞流氓。


  “可惡!這小妮子有人罩著!”地痞追了兩下,見沅渙一身肅蕭氣質,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連忙逃跑了。


  女子慌張的跑,忽然跌進一個懷抱,她抬起頭,淚珠還掛在眼角,眼睛紅紅的委屈極了。


  “你……”男子抱著她,不知所措。


  女子哭著喊著“殿下”,嘴裏斷斷續續的念著害怕。


  沅渙輕輕撫拍著她的背道:“莫怕,我在。”


  他心底歎了口氣,終是放不下這小女子一個人在外麵。


  也罷,不如就帶在身邊吧,不就多一份口糧嗎。


  “還跟本殿下走嗎?”沅渙柔聲問道。


  窩在懷裏的女子點點頭,手抹著眼淚。


  男子鬆開她翻身上馬,琨玉以為殿下又要丟下她,連忙抓住他的衣擺。


  猶豫那麽幾秒,她忽然放開了,滿臉悲傷道:

  “殿下走吧,琨玉不拖殿下的後退,琨玉一個人也可以。”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下一秒手臂被緊緊拉住。


  “快上馬。”男子笑著道,“再晚些父皇可就派人追上來了。”


  “殿下……”女子眼睛裏閃起亮光,借著他伸出來的手翻上了同一匹馬,二人駕馬遠去。


  十峪帝得知太子擅自離去大怒,四下派人尋找卻無濟於事。一氣之下將其太子之位廢。沒過幾年帝病去,傳位小兒子。小兒子乃閑散人,和事佬不喜歡惹事,因而南邊也少了許多戰事。


  沅渙和師父帶著琨玉在四處遊山玩水,聽到這些消息後也隻是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早就厭惡了那些皇族朝政,現在這般自由自在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殿下,下一個我們去哪處?”


  “小女娃娃,想不想去東海看看?”薑武扶著大長胡子笑得宛如彌勒佛。


  “誒?聽起來不錯啊。殿下我們去東海吧!”女子眸中帶亮的看著男子。


  男子無奈一笑,隻得點頭答應。


  三人的身影麵對著夕陽,朝著遠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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