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雲霞晚 流光記
他撇著嘴道：“沒有蘭兒，什麽都不好玩。”
常暮蘭笑了，自家駙馬醉酒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但是這個好玩。”他拿出藏在背後的東西遞給她。
常暮蘭接過東西愣住了，連忙打開仔細翻看。
竟是她兒時那把寶貝扇子，還是一樣的圖案和材質，扇柄上麵的劃痕和當年的一模一樣，隻是扇麵泛黃了些，許是埋沒了許久未被人碰過。
“這把扇子……怎麽會在你這裏。”
“是今天早上，阿珣正要起床，突然有個黑衣男出現在阿珣的房間裏。”
常暮蘭心一驚，難道有刺客？
“阿珣沒敢動，就聽見那個男的把什麽東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說什麽東西拿回來了。阿珣當時害怕極了，但他還不走，我就試著“嗯”了一聲，他才走了。”
常暮蘭聽完之後一陣無語，應該是駙馬的手下吧。
“阿珣什麽都沒說，阿珣很乖的。”他連忙舉起手像是發誓的樣子，清澈的雙眼堅定地看著她。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們家阿珣最乖了。”
她看著手裏的折扇，原來他在幫自己找扇子，忽然感覺心裏暖暖的。
“送給蘭兒。”他笑著道：“喜歡的玩具要送給喜歡的人，雖然扇扇有些舊了，蘭兒要是嫌棄它……”
喜歡的……人？
常暮蘭笑著道：“不會的，蘭兒很喜歡它呢。”
“那蘭兒喜歡阿珣嗎？”
常暮蘭被問住了，看著他熾熱又清澈的目光，她輕輕地點頭。
杜佑開心地笑了，繼續低頭玩起了玩具。
常暮蘭趕緊回過神來，臉上卻不由地發燙，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房間。
“你自己玩著，我去看看飯弄好了沒。”
坐在地上的某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發現她的離開。自顧自玩了一會之後，一轉頭忽然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
他喊道：“蘭兒？”
“蘭兒？”
念著念著，突然紅了眼眶，淚珠在眼眶裏打轉。
“蘭兒不要阿珣了。”
“蘭兒嫌棄阿珣不好。”
“阿珣把最喜歡的都給了蘭兒，可蘭兒還是走了。”
他撇著嘴，鼻子一吸一吸地：“蘭兒不要阿珣了，阿珣不哭。”
“可是阿珣好難過。”
“為什麽不要阿珣？”
“阿娘離開了阿珣，阿爹也不要阿珣……”
門外，顏兒端著飯菜，跟在常暮蘭身後，快到門口時，常暮蘭回頭接過侍女手上的菜盤道：
“你下去吧，我端進去。”
“是。”
常暮蘭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低低的抽泣聲，連忙推門而入。
“怎麽了？”隻見那人坐在地上，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她連忙將菜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關上門，轉過身來正要問。
地上的人兒忽然起來，快步走上前，一下子抱住她，將她摟在了懷裏。
聲音悶悶道：“蘭兒不要阿珣了。”
“沒有啊，怎麽會不要你呢？”常暮蘭趕緊拍拍他的後背安慰道。
“真的嗎？”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聲音中帶著委屈。
“真的，你不相信我嗎？”她反問道。
那人鬆開她，眼神堅定地道：“我相信蘭兒。”
“好。那就快些吃飯吧，一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好嗎？”常暮蘭溫柔笑道。
“嗯。”他悶聲應著。
下午好不容易從某個“小粘人”那裏脫開身，常暮蘭趕緊到書房處理政事，近日的局勢越發緊張了，似是右相那邊在聚集兵力，手下人又查到一些外來勢力的滲入，讓平瑀整個的局麵有些不安分。
處理了一下午政事，腰酸背痛，又得回福潤軒哄某人睡覺。
剛一踏進門，就見某個眼睛亮亮的人早已躺在床上等她了。常暮蘭無奈坐到床邊，給他掖了掖被子，有節奏地拍著哄覺。
某人眼神亮亮地盯著她，盯了許久。
常暮蘭問道：“你想說什麽？”
“嘿嘿。”躺在床上的人兒笑了笑，道：“阿珣最喜歡蘭兒了。”
“嗯。”常暮蘭打著哈欠點頭。
“蘭兒是阿珣一個人的，誰也不能搶走。”
“嗯，快睡吧。”
“十峪皇子不行。”
“嗯嗯，不行。”提他幹什麽。
“你師兄也不行。”
“嗯嗯嗯。”這不都一個人嗎。
“誰都不行。”
“好了好了，快睡吧。”她實在是困得不行了，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因為蘭兒也喜歡阿珣。”
“嗯嗯。”
嗯？她什麽時候說過？正要說話，發覺某人已經睡著了。
常暮蘭無奈輕笑，打著哈欠也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
“你說什麽？”杜佑揉了揉眉心，“我昨天就是那種狀態？”
小磊子憋笑著道：“不止昨天，還有前天晚上。”
杜佑深深感到頭疼，他以前滴酒不沾，從未出現過這等情況。
迷迷糊糊不說，關鍵是醒來之後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的一舉一動……
小磊子：“公子別難過，小磊子覺得這是好事，公子和郡主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杜佑無奈擺擺手：“你先出去吧。”
“那我先給駙馬備些清淡的粥喝。”見公子點頭，小磊子閉門退下。
杜佑白皙的手揉著眉心，回想起今早一醒來，頭痛欲裂，一陣回憶猛然出現在腦海。
他當時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沾酒了。
怎麽會是……那樣子……
杜佑越想越頭疼，隨口喊道：“佐鬱。”
沒人出現。
他忽然想起佐鬱被自己派去了淵藪閣，於是改口道：
“右護法。”
一個黑衣男子閃現，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主上。”
“情況怎麽樣了？”
“屬下查到右相的人和白國的人有來往，好像是在謀劃什麽，近來平澤城中也多了些外來的人。”
杜佑點點頭：“接著查。”
“是。”
“我二哥那邊怎麽樣了？”
“二皇子和大皇子最近起了些口角，二皇子還動用了麒麟營的人。”
杜佑冷笑：“哦？看來是要開打了？”
“讓咱們的人準備吧。”
“是。”黑衣人消失在房間中。
杜佑望著窗外的晴天，嘴角揚起不曾見過的笑容。
這埏候的天，是該變一變了。
——
常歌下了早朝正打算回宮，半途又被姑姑的人胡截了去，起初坐了一會兒就著急著想早些回府，不讓府裏的那人等急了，結果抒兒飛過來歡快地叫了幾聲，常歌便知曉駙馬已經醒了。
想起昨天的尷尬場景，常歌不知道該如何回去麵對自家駙馬，他若是不記得還好，他要是記得……她簡直無地自容。
幹脆就在姑姑這兒多待會吧。於是常歌就直接在長壽宮用了午膳，下午又隨姑姑拜訪了幾位玉雕大師，又陪著老人家去各府太太那裏，炫耀了玉雕大師送的玉一番。
下午一晃就過去了，等到常歌打算回府時，已是日頭偏西了。
福潤軒內。
杜佑白皙的手拿著一本書卷，看到一半就抬起頭望向院門，見那人沒回來，又低頭看書。一直這樣反複看著，直到等到了晚霞暈染天邊，杜佑完完全全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喚了小磊子進來。
“郡主還未歸府？”
“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公子要不先用些晚膳？”小磊子問道。
“再等等吧。”杜佑站起身來，從書架上換了本書繼續看。
小磊子應了聲，正打算退下，看到公子手中看的書時，輕輕地出聲提醒道：
“公子，書拿反了。”
杜佑一回神看著手上翻看的書，字都是倒過來的，果然是拿反了。
杜佑苦笑，那女人真的攪得他心神不寧。
“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磊子閉門退下，心想公子平日裏看書絕不會三心二意，今日肯定因為郡主歸府太晚了，擔心郡主的安危。
小磊子猜對一半，相比安全問題，他更想等她回來討論昨天的問題。
夜色彌漫了蒼穹，馬車的聲音才漸漸傳來，常暮蘭打著哈氣下了馬車。
她下次選府址絕對不再選這麽偏僻的了，太不方便了。
剛一進朱漆大門，顏兒迎上來道：
“郡主用晚膳了嗎？”
“還沒。”常暮蘭頓了頓，又問道：“駙馬吃了嗎？”
顏兒：“沒呢，說是等您回來。”
常暮蘭點點頭：“先準備吧，一會送到房裏。”
“是。”
吩咐完晚膳之後，常暮蘭朝後院走去，繞過竹庭，到了庭院拱門，見福潤軒的燈還點著。
常暮蘭不由地慌了神。
他還記得昨日之事嗎？
不管記不記得，還是避開幾日吧。常暮蘭如此想著，便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房中等了一會兒，有下人送進晚膳。
不僅送了一份，還多端進來一份。常暮蘭疑惑著正想開口，忽然見到緊接著走進一個高大的身影。
“我來和郡主一起用膳。”他笑著看著她道。
常暮蘭沒反駁，任由他坐在了旁邊，下人端上菜之後都退了出去，屋內隻剩他們二人，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尷尬。
起碼常暮蘭是覺得尷尬的。
二人誰都沒說話，就好像約好了先把飯吃完再說事情一樣。
過了一會兒，二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杜佑先開了口。
“昨日之事……”
他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昨日沒什麽事。”她搖著頭，一臉堅決不承認昨日之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