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追擊
等到林薔跑到樓下的時候，唐隊已經不見了身影，林薔記得唐隊說去房子的東北方向，但是黑夜中林薔不辨方向，不知道房子的東北是哪邊，此時正聽到遠處有人大喊：“站住，再跑就開槍了！”
遠處有手電筒的微光，林薔循著聲音和光晃動的方向跑過去，突然看到前方一個黑影迎麵撲來，林薔從腰間掏出警棍抬手準備攻擊，結果右胳膊上被一把鋒利的刀割了一下，右手吃痛，警棍掉在了地上。
林薔俯身去撿地上的警棍，就在那俯身低頭的一瞬間，脖子上架住了一把刀，耳邊傳來一句話：“別動。”
林薔僵在原地，脖子上架著的刀在黑暗中散發著森森寒意，麵前的黑影架著刀繞到林薔的身後，環住林薔的脖子：“都給我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割斷她的喉嚨！”
說這話的黑影正是徐柯，徐柯左手環住林薔的肩膀，右手架著一把刀放在林薔的頸側，林薔一時間無法動彈。
“你放開她，如果她有任何閃失，我當場把你打成篩子！”唐隊站在對麵惡狠狠地說道。
徐柯依然十分鎮定，語氣沒有絲毫地慌亂：“給我找輛車，不然你們就等著收屍吧。”
唐隊朝小王看了一眼，小王點了下頭便拿著唐隊的鑰匙離開了。
唐隊舉著槍，在路燈下他的臉上變得無比蒼白：“徐柯，你別負隅頑抗了，你以為你設計的複仇計劃真的天衣無縫嗎？還不是有疏漏，讓我們找到了你的落腳地！你又何必苦苦掙紮！如果你現在投降的話，我們還可以給你寫上一筆‘主動自首，態度良好’，在法院宣判的時候還可以給你減減刑……”
“哼，你就別在這兒花言巧語了，相信警察的嘴，不如相信世界上有鬼！”
“徐柯，你給我聽著，如果你現在自首的話就不會被判死刑，隻是無期，在監獄裏表現好的話，還可以無期變有期，在有生之年還可以離開監獄！你想想你還在世的奶奶，你不是還有一個親人嗎？”
唐隊在刑偵隊摸爬滾打數年，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說服徐柯放開人質，放下武器，而這說服之中最有效的就是以情動人。
但是可惜，麵前的徐柯已經沒有任何情感可以打動他了，徐柯大聲吼道：“你不要提她！在她心中，根本就沒有什麽善良的孫子，有的隻是克死全家的那個掃把星！有的隻是那個要克死她的天煞孤星！”
“不，不是的，你們之間肯定有什麽誤會！你奶奶還是愛你的！”
“別用這種世俗的愛來感化我的心了，你以為世界上的人都跟你一樣活在愛裏嗎？你說的愛讓我感到惡心！”
唐隊還想用一些細節來感化徐柯，但是他想起來李奶奶那副害怕徐柯的樣子，唐隊知道，徐柯說的都是對的，根本沒有人愛他，就算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也把他當成怪物。
“你根本不懂……”徐柯的聲音變得沙啞，“你們生來就衣食無憂，你們成長路上總有父母支持、朋友關愛，你知道生活在地獄裏是什麽滋味嗎？”
“你知道沒有飯吃，隻能去垃圾堆裏找吃的是什麽感受嗎？你知道上學的時候被周圍同學嘲笑謾罵和毆打是什麽感受嗎？”
“你知道父親殺死母親，姐姐死在懷裏，唯一正常的奶奶總是用害怕的眼神看著你是什麽感受嗎？”
“你們不是我，你們怎麽能了解身在地獄裏的痛苦！”
“這世界上，唯一那個不嫌棄我的女孩已經死了，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她是被譚天霖害死的！”
“楚冰妍對吧，那個高中時期一直對你好的女孩是楚冰妍對吧，我們知道，我們走訪過楚臨東的家庭，這麽好的女孩竟然自殺了，她的父母哥哥都很傷心，但是她是自殺的，她的死與譚天霖無關。”唐隊還在一個勁兒地勸說徐柯。
“她根本不是自殺，是譚天霖害死她的！”徐柯就像一隻發瘋的狂獸，眼睛泛紅，全身不自覺地開始顫抖，“譚天霖這個賤人借著楚臨東的關係接近她，然後強奸了她，害她懷上了孩子，她不敢告訴爸媽，結果肚子越來越大，等到她瞞不住了，她媽媽帶她去醫院才發現這個孩子已經打不掉了，她不得不休學在家，她的爸媽把她關起來，打算等她生下孩子送去福利院，可是譚天霖呢！”
“他跑去找楚冰妍，非要楚冰妍打掉孩子，還把楚冰妍帶到一個不知名的小診所裏做流產手術，就這樣楚冰妍死了！這一切都是譚天霖造成的，他手上沾滿了楚冰妍的鮮血，我要他付出代價！”
林薔倒抽了一口涼氣，沒想到楚冰妍的死亡如此淒慘，怪不得楚冰妍的爸爸對楚冰妍的事情唉聲歎氣，怪不得家裏再也沒有掛楚冰妍的照片了，怪不得楚臨東的家裏門鎖如此高級，就像是防什麽人進入一樣，原來都是為了保護楚冰妍。
林薔抬頭看向眼前這黑暗的天空，雨水像銀針一樣密密麻麻地襲來，林薔又想起那句話：“每每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我的雙手都沾滿鮮血，我的懷裏都是雨夜裏沾滿血色的清冷月光……”
尋找真相拖延時間的唐隊繼續勸說：“當時你可以向法院提起訴訟的！這一切都可以用法律解決的！”
“怎麽解決？”徐柯聲嘶力竭地吼道，“楚冰妍都死了，誰能證明是不是譚天霖強迫她流產的！而且楚冰妍不是直接死在手術台上的，她是回家之後突然大出血死亡的，誰能證明是手術的問題！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楚冰妍死亡的時候她已經變成了灰燼，躺在一個小小的骨灰盒裏麵，所有證據都沒有了……”
徐柯開始哭泣：“沒有人關心她，沒有人替她複仇……”她的父母怕周圍鄰居議論，根本沒說她是怎麽死的，對外都宣稱她是自殺，更不用說去法院告譚天霖了。她哥哥那時還在學校準備高考，根本不知道妹妹的事，沒有人替她複仇，她是那麽善良那麽熱心，卻死得這麽冤這麽可憐，都沒有一個人幫她！”
“隻有我，隻有我關心她，隻有我替她複仇，我要那個賤人譚天霖付出代價，我要他拿命來償還！”
“既然都沒有證據證明是譚天霖逼迫楚冰妍打胎，你怎麽能這麽肯定這都是譚天霖自己幹的？”唐隊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依然有條不紊地分析楚冰妍的死亡事件。
“譚天霖在教堂懺悔，他睡不著覺，夜夜噩夢，他以為他在教堂的懺悔，上帝就可以原諒他，不，他不配，他需要的是懲罰！”徐柯悲憤地喊道，“他有罪，是上帝派我來懲罰他的！”
林薔終於明白為什麽徐柯在家反複看那個話劇的錄像帶，因為他把自己當成了審判的法官，他內心裏全都是：“你們統統有罪，但是法律卻奈何不了你們，所以我必須親自執法。”
“我必須親自執法！”
“我必須親自執法！”
“我必須親自執法！”
天邊的一道閃電劃破整個天空，照亮了徐柯猙獰的一張臉，這張臉因為仇恨而變得扭曲。
徐柯聲嘶力竭地朝唐隊吼道：“如果你再不把車開過來，我就當場讓你體會失去的痛苦！”
徐柯的刀挨著林薔的頸脖子，他也知道不能現在殺了林薔，他還需要利用林薔，但是麵前的唐隊一直拖拖拉拉，他怕他把救兵搬過來，於是刀子朝下，在林薔的脖子下方淺淺地割破了一條血痕。
“你不要衝動，車子馬上就來！”唐隊拿起手機給協警打電話，“小王，快把車開過來……”
唐隊的車是一輛黑色的本田奧德賽，小王把唐隊的車開過去之後，徐柯朝他喊道：“你往前走，走到唐隊身邊去。”
小王舉起手離開了駕駛座慢慢向前走去，徐柯就拖著林薔走到車子跟前，然後一把推開林薔，自己坐在主駕上啟動了車輛，朝小區門口開去。
“附近還有沒有別的車？”唐隊問剛剛去開車的小王。
“有，我剛從物業那兒借到一輛車，我們先去門口。”小王很機警，“我剛離開去開車的時候，已經跟丁隊打了電話，讓他安排人在幾個出入口守著，我們直接開車跟在徐柯後麵。”
“幹得好！”唐隊心想，真對得起我拖延的時間，然後邊跑邊拿起電話，“丁隊，徐柯1分鍾前開車離開了小區，車輛就是我開的那輛，黑色本田奧德賽，車上有定位，讓技偵迅速鎖定車輛位置。”
“收到！”丁隊回答。
唐隊帶人上了車，這是一輛白色軒逸，在追擊方麵動力一般，但是這個時候有車已經不錯了，唐隊一腳油門踩到底。
車輛在鸝湖路上一路疾馳，雨點如鋼珠一樣在砸在前擋風玻璃上，雨刷如利劍一般將玻璃劃出清晰和模糊的邊界。
唐隊對坐在副駕駛上的林薔說道：“林薔，我包裏有小型擴音器，你打開車窗跟徐柯喊話。”
“嗯。”林薔應著，在唐隊的公文包裏麵翻出來一個小型的擴音器，把車窗搖下來朝前方的徐柯喊道：“徐柯，快停車，你已經被包圍了！”
徐柯從後視鏡往後看去，好像隻被一輛車包圍了……
林薔迎著暴雨把頭伸向窗外，用擴音器喊道，“鸝港市通往其他地方的高速路口已經全部封閉，你已經被包圍了，如果你現在停車投降，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