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婚
剛離開金茂大廈，王燃就給唐楷打電話，唐楷取消了去黃和盛家裏的計劃，和張楨、林薔一起回了局裏。
“把這個畫麵再拉大一點。”唐楷拉了把椅子坐在陳平的旁邊，“能仔細看到這個車牌號嗎？”
“看不清，光線實在是太暗了。”王燃之前看監控的時候也想查出來，無奈就是看不清。
“這個人有反偵察意識，他每次停車或者尾隨的時候都避開了攝像頭，避不開的時候車牌照和臉都看不清。”唐楷突然想起來，“你不是說曾憶報過警嗎？當時的記錄找到了嗎？”
陳平立即將準備好的資料遞給唐楷：“唐隊，這裏是當時的記錄。”
資料顯示，曾憶在5月5日晚上8點左右鸝湖公園裏麵報警的，但隨即立刻打電話取消了報警，說是天黑沒看清，隻是樹林的影子，沒人跟蹤，如今查曾憶這一周的行動軌跡來看，曾憶確實被人跟蹤了。
“在鸝湖公園報警有人跟蹤，死前的時候在鸝湖公園跟人見麵，看來鸝湖公園是一個很重要的場所。”唐楷在本子上把鸝湖公園打了一個圈。
“王燃，你把曾憶死前兩天的電話記錄調出來，挨個兒打電話問問，有沒有人約她晚上9點在鸝湖公園見麵，或者知不知道和她一起在鸝湖公園見麵的人是誰。”按圖索驥，也許隻能從這條線索上往前找了。
“好的。”王燃應聲，埋頭苦幹去了。
“我們分頭去查，王燃這邊查一下鸝湖公園的線索，林薔跟我一起去查查黃和盛那邊的情況。”說完，大家就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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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和盛所居住的小區名為“天琴灣小區”，在鸝城區西邊，再往前開就是吳嶺山區，這個地方別墅群集中，是鸝港市的後花園。
不同於一般小區的電子進門杆，天琴灣小區進門是一個雕花鐵藝大門，在崗亭這裏需要驗證指紋才能進入。
小區內部依山傍水，山林環繞，還有一個高爾夫球場，現代設施配備齊全，咖啡館，健身房，高級餐廳，室內外雙遊泳池，甚至有專門的圖書館。
別墅是北美別墅風格，八角屋，蒼穹煙囪，坡屋頂，花樣的窗格，呈現出維多利亞時期的新古典主義風格，鸝港市後花園的名稱名副其實。
“這裏的房子挺貴的吧，”林薔看著如此高檔的別墅，“看來黃和盛應該掙了不少錢。”
隨後唐隊和林薔就到了黃和盛家，黃和盛家是一個獨棟別墅，兩層樓，門口有個小院，按了門鈴之後，唐隊表明了來意，保姆便讓他們兩個人進了門。
與外麵古樸大氣的歐美風格不同，黃和盛家裏的風格是冷淡的現代風，略顯冰冷的挑空客廳，高級質感的石材，極簡的黑白色電視牆櫃，整體風格偏向冷調。
這時有一位女子從樓梯上走下來，裁剪合身的黑色緞麵長裙，包裹著玲瓏曼妙的身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披在肩上，唯一的亮色可能是她鮮豔的紅唇。
在家裏還打扮得如此精致，真是少見，唐隊和林薔對視一眼。
“您好！我們是鸝城區公安局刑偵隊的公安幹警，我叫唐楷。”“我叫林薔。”
“兩位警官，請坐。”徐燦優雅地坐在沙發上，“我叫徐燦，是黃和盛的太太，黃和盛今天不在家。”
“沒事，你是黃和盛的夫人，我們問問你關於黃和盛的相關情況。”唐楷心想，我們已經知道黃和盛不在家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你。
“誰知道他在哪兒跟誰鬼混，而且我們已經離婚了。”說起黃和盛，徐燦就一臉嫌棄，一副提到他就髒了自己的表情。
“你們什麽時候離婚的？”
“前天。”想起那一天，徐燦一會兒表現出十分釋然的樣子，一會兒又看起來咬牙切齒。
唐楷:“前天晚上9點你在哪兒？”
徐燦：“我在家啊，這麽晚了我去哪兒？”
唐楷:“誰能證明你在家？”
徐燦：“我的保姆還有我兒子都可以證明，而且我家門口有監控，我的出入行蹤都能查到。”
唐楷:“你認識曾憶嗎？”
徐燦：“嗬，那個賤人，我當然認識！小賤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勾引我的老公，真是不要臉！”
想起曾憶，徐燦在咬牙切齒的時候又開始冷笑，“不過，小賤人應該已經傷心透了，她的希望破滅了，正好也讓黃和盛那個渣男知道小賤人的真麵目。”
唐楷：“她什麽希望破滅了？”
徐燦：“離婚之後，我就去了他的公司，把她約出來喝了杯咖啡，我告訴那個小賤人，我跟黃和盛離婚了，警官，你知道嗎？她竟然沒有什麽反應，可見在她心中，黃和盛也沒什麽分量，應該讓黃和盛這個渣男看看這個場麵，好讓她看清這個賤人的真麵目。”
“你還跟曾憶說了些什麽？”唐楷刨根問底。
徐燦終於說出了重點：“我跟黃和盛說過，現在年輕女孩看上的就是他的錢，他不聽，好了，現在離婚了，黃和盛淨身出戶了，沒房沒車沒存款了，我就直接跟那個賤人攤牌了，把黃和盛現在身無分文的情況跟她說了，賤人竟然無動於衷……”
徐燦想起那天晚上曾憶毫無表情的樣子，還是覺得有點此仇未報，有點慪氣。
據韓哲所說，那天晚上曾憶哭得很傷心，根本不是無動於衷的樣子，而且隻是黃和盛淨身出戶，又不是曾憶散盡家財，兩個人又沒有結婚，夫妻還本是同林鳥呢，一聽到黃和盛沒錢沒車沒存款，曾憶就傷心欲絕以至於自殺，還是有點不合常理。
唐楷和林薔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覺得這個推論的邏輯還是有點問題。
唐楷想了想，決定從別的地方著手，看看是不是有什麽線索：“黃和盛怎麽會同意淨身出戶呢？”
看著這麽豪華的別墅，黃和盛選擇放棄的話，不知道真的是他是對前妻的愛呢，還是別有隱情？
“他不同意也不行，我都握著他的把柄呢。”徐燦勝券在握，對於這個出軌的男人恨不得千刀萬剮。
“是因為你雇傭偵探去收集他出軌的證據了？”林薔想起曾憶報警有人跟蹤她，又把徐燦的話串起來，猜到了一些，現在就差一個確定了。
“是的，我請了一家私家偵探，收集了他出軌的證據，更重要的是我手裏還有一些其他的證據，所以他就同意淨身出戶了。”徐燦雙手抱胸，一副防禦的姿態。
“所以你公開了這些照片？”唐楷問道。
“沒有，我和黃和盛還有一個兒子，我不想讓這個兒子知道，所以我沒有公開這些照片，再說黃和盛願意把兒子的撫養權給我，房子也移交到兒子名下，我就沒必要多此一舉了。”徐燦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說話間還帶著對黃和盛的感情和對過去的留戀。
唐楷問道：“那天晚上11點半你在哪兒？”既然徐燦也已經得到了自己的東西，她去殺曾憶的動機就沒那麽強烈，那確認一下她的不在場證明。
“我在家，警官，你剛剛不是問過這個問題了嗎？我從晚上吃完晚飯之後就一直在家！”徐燦這時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問道，“警官，你來不是調查我老公出軌的案子嗎？”
“曾憶死了，我們是來調查曾憶死亡的案子。”沒想到徐燦一直以為警察是來調查黃和盛出軌的案子，可是她不想想，出軌的案子怎麽可能讓刑偵科警察出馬呢，而且出軌的案子怎麽立案調查？
“她死了？她怎麽死的？”徐燦一聽唐楷說的話，兩隻眼睛都瞪大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那天晚上11點半她墜樓了。”唐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緊緊盯著徐燦，想從她的表情上找到蛛絲馬跡。
“嗬！”徐燦一聲冷笑，“絕對是自殺，根本沒想到自己千方百計得到的老男人竟然沒房沒車沒存款，而且她和黃和盛屬於辦公室戀情，總得有個人離開公司，離開公司的那個人肯定是她，又失戀又失業，雙重打擊，不跳樓幹什麽呢，直麵這個世界的殘忍嗎？”
如果說徐燦剛剛從樓梯上翩然而下，優雅又美麗，仿佛仙女下凡塵的話，如今看來，仙女被社會的險惡傷了心，從內心裏長出一個毒刺，腐爛惡毒又猙獰，善良美麗的白月光變成凶狠惡毒的黑皇後隻需要一個渣男。
現在需要去查一下監控確認一下徐燦的不在場證明就可以排除徐燦的嫌疑了。
這樣看來曾憶在鸝湖公園見到的是誰呢，不是見黃和盛，也不是見黃和盛的老婆，打扮得這麽漂漂亮亮地見誰？
隨後唐楷和林薔便去了“天琴灣”物業查監控了。監控顯示，如果從徐燦門口的監控和小區出入口的顯示來看，徐燦晚上確實沒有出門，而且保姆也給她做了不在場證明，徐燦的不在場證明十分充分。
現在線索又斷了，黃和盛明天才回來，明天才能調查黃和盛，而且就算調查黃和盛，黃和盛也不是嫌疑人，現在都是實名製購票，局裏在係統上查到黃和盛5月7日下午去海口的航班信息，沒有查到他中途回來的航班或者火車汽車等信息，從海口開車回鸝港市也不太可能，也就是說黃和盛根本就沒有作案時間。
隻能期待黃和盛能有一些關於曾憶死亡的線索，否則這個死亡案件隻能按自殺定論了。
是不是漏掉了一些什麽呢，曾憶的社會關係是不是還沒有完全排查清楚？
曾憶的親人、公司同事、朋友，是不是還有遺漏的地方，曾憶的母親已經去世，父親第一天就來警局了，根本不相信曾憶會自殺，可以說根本沒有什麽線索。
回警局的路上，唐隊和林薔一直在思考，到底有什麽地方漏掉了呢？
黃和盛？徐燦？林薔？同事？親戚？朋友？同學？老鄉？網友？網友怕是很難找了，到底還有什麽社會關係沒有找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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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調查走訪回區局的時候，已經傍晚七點了，淡青色的天空鑲著幾顆稀落的殘星。
雨終於停了，街道是靜謐的，一晚上的雨把街道衝刷地非常幹淨，雨後傍晚的空氣幹淨而清冽，分局院子裏的種的白玉蘭開花了，素裝淡裹，晶瑩皎潔，亭亭玉立。
林薔決定去曾憶的死亡現場再看一看。
美聯公寓4號樓樓下已經被隔離帶圍起來了，地上的血跡已經被雨水衝刷地七七八八，依稀殘存著一點輪廓。
林薔在電梯門口等候的時候，電梯裏麵有一個身著黑衣黑褲黑色帽子戴著黑色口罩的男子走出來，低著頭，看不清楚長相，但是晚上穿成這樣的人有點奇怪，不過也許是個人愛好吧，林薔也沒想太多。
不出意外，曾憶的家已經被封鎖起來了，曾憶家的門鎖已經被警察撬開了，看著四周沒人，林薔悄悄掀起黃色的隔離帶，進了曾憶的家。
夜晚，是如此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