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雪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每個生命也許都帶著冰冷的麵具，沒人能夠看見麵具背後那布滿傷痕的臉，那是他們心底裏的傷。麵具摘掉的那一刹那，麵對他們的，不是因為傷口的拖累而滅亡，就是被記憶裏那內心深處的悲傷吞噬。 ————序 黑暗中像是有什麽齧齒動物在發出饑餓難耐的咀嚼聲。 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生鏽後的刺鼻氣味。 隨著一根手指不經意間的觸碰，幾顆螺絲釘掉落在地上，與地板上布滿塵埃的齒輪擦出點點火花，火花轉瞬即逝，所濺射的微區域冰冷而毫無生命力。 “姐姐…” 角落裏傳來了一陣有氣無力的呻吟，絕望和恐懼透過微弱的聲音鑽進了一個正在埋著頭歎息的女生心裏，讓她沾著血痕和灰塵的臉頰抽搐了一下。 “我們會活下去的，蕭。別怕，有姐姐呢…” 這不知道是她第幾次安慰自己了，在這個噩夢一樣的實驗工廠裏，生存已經變成了一種極其難以實現的渴望。不斷的有不幸被選中的實驗體被送進實驗台，最後難以逃脫死亡的魔爪。 她和他，分別是編號11和1，很快就可能被抽到。 “姐姐，你看過雪嗎？” 男孩抬起頭，隔著厚厚的劉海，他那充滿血絲的瞳孔裏閃過一道難得的光亮。 “雪…” 她愣了好久，似乎沉浸在腦海中想象的夢境裏。 “他們雪是很白很白的，就像姐姐的那件衣服一樣，我好想和姐姐去看雪啊……那一定很美。” 男孩著，開始抽泣起來。 “別哭，我們會看到的。這裏也許不會有雪花飄落，但是我們可以去北方的城市，等我們有一出去了，我們一起去看雪花，姐姐也很想看雪。” 她摸了摸男孩的頭，男孩趴在她的臂彎裏，像是一隻睡著了的貓。 “雪…” 她的眼角忽然劃過兩道淚痕，有什麽酸楚在她的心底裏裂開了，像是一道潰絕的堤壩。 她很快就要和男孩分開了，被隔離到另一個房間裏，被當作重點監控對象。人也許都會有絕望的時候，當麵對自己無力拯救的結局，明白自己無論付出什麽都救不了自己，也許那就是絕望吧。 可是她不想讓男孩看到她抽泣的樣子，他會害怕，他會害怕姐姐有一離開他，被送進實驗室。 如果真的有那一來臨，這個世界上將再也沒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能夠讓男孩安心睡去。 她看了看依偎在她身邊的男孩，她能感覺男孩在用力抱緊她，他的心，似乎在顫抖… 記憶在她的眼中浮現出來，無數個漆黑的夜晚，無數個寒風凜冽的陰，她記得男孩帶著真無邪的笑臉陪在她的身邊，給她講許多許多童話故事，那些點點滴滴的記憶現在看起來是那麽的彌足珍貴。 “姐姐，這個世界為什麽那麽黑啊，它不是記憶中的世界。” “是因為你還沒有習慣，沒事，有姐姐在，那些黑色的東西觸碰不到你。” 也許她該擠出一個笑容，哪怕這個笑容很僵硬，甚至略帶悲傷，都會讓男孩不害怕吧。 她抿了抿幹裂的嘴唇，表情僵硬了一下。。 “雪，很美的…” 她忽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