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分不值
今天,她真的很有勇氣,居然學會反抗起她父母了。
“你走啊,你走啊!翅膀長硬了你,學會頂嘴了!”她的媽媽一手推開自己的老實老公,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破口大罵,手指比劃不停。
花恩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那低頭抿唇的安靜樣子,代表著她正在隱忍怒火。
哪知,她才抬起腳,想要馬上離開這個讓她透不過氣來的老家,身後她媽媽的大嗓門,猶在繼續。
“現在會賺錢了,會自力更生了,就開始嫌棄我們了,你真是反了天了!花恩,我告訴你,以前你被那個有錢人始.亂.終.棄,現在小心悲劇會再次上演,你以為跟著這個小男孩,就不會有人知道你過去的那一些事情了?苦命的人,永遠都是沒有福氣的人,你給我記住了……”
聲音洪亮,恰巧引來了周遭的一些鄰居們的注意,要麽幹脆在院門口張望,要麽豎起耳朵,隔牆靜聽著村裏的八卦新聞。
這一次,她的媽媽也是發了狠,竟將多年來擠壓在心底的怨氣與嫌棄,一股腦兒的噴薄而出。
其父多次規勸她不要“胡說八道”,小心家醜外揚!
奈何花恩的媽媽也是鐵了心的,不想錯失這次難得撞上數落花恩的大好機會。
花恩頭一回,為了一個和她弟弟一般年齡的小男孩,敢出言頂撞,還這般的掉頭就走,真是氣炸她媽媽了。
以前的花恩,隻會隱忍,斷不會如此的反激他們,足見這個小男孩,在她眼中的分量。
花恩再次的頓住了腳,緊緊閉上了眼睛,悲憐的淚水終是不爭氣的滑落。
她一直是知道的,她的這個媽媽向來不怎麽喜歡她,從小隻會包庇自己的小兒子,哪怕是花恩和別人家的孩子起了衝突,她的這位“善良”媽媽,隻會對她指責,還要求她向別人家的孩子道歉。
哪裏是一個講事理的為人父母的形象啊,連一個外人都不如。
紫星終於忍無可忍,鬆開了花恩,轉過身來看著花恩的媽媽,側目深沉,絞著一抹危險的黑暗氣息,“沒想到伯母竟是這樣刻薄的人,我隻聽別人說起,小姐姐的父母很是為小姐姐考慮,不管是生活,還是事業,從不幹涉,是人人羨慕的模範雙親形象。”
花恩的父母,聽得漸漸變了臉色,略顯難看。
紫星繼續嗤笑,道:“可是,今天從進來到現在,我是故意不禮貌不與你們兩位打招呼的,我想,要是你們真如傳言中那樣的好,一定是不會用有色眼睛看我這個你們隻見了一麵的外人。不過,我是怎麽也想不到……”
紫星將話頓住,將兩位的複雜表情盡收眼底。他眸色微寒,“不過,我是怎麽也想不到,在你們的眼裏,小姐姐竟然一分錢都不值的便宜女兒!”
一分錢都不值?
當下,不止是花恩怔愣了,就連她的父母亦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似乎都在回味著那一句涼話。
與之同時,那些個鄰居們皆是在心裏發出一聲不小的唏噓聲,八卦的神經係統又活躍開來。
緊接著,紫星走近了花恩幾步,突然低頭,兩雙驚瞳對視著。
“花恩,我知道我這樣說,很是對不住你!”
說話間,紫星的餘光掃了怔愣中的一對中年夫婦幾眼,滿口篤定,對花恩大聲道,“但是我要告訴你,就算這輩子他們多不待見你,多不在乎你這個女兒,在我的眼中,你花恩,比任何金銀財寶都要無價!”
話音未落,他從脖頸兒上取下那一串紅珊瑚項鏈,當眾戴在了花恩的脖頸兒中。
他的語氣那樣的熟悉,花恩正在猜測著,他是不是徐沐倫來著,那串紅珊瑚項鏈已然戴上了她的脖,想要還回去,卻都被紫星搖頭阻止。
紫星也感覺到了花恩眼中的異樣,猜想她一定是發覺了現在的他,已經換成了他徐沐倫的海魂了吧。
“花恩,這條項鏈,無論你願不願意,你都不要再不好意思的推托了,這是我和紫星的心意,”紫星(徐沐倫)深深的看進花恩的瞳,用他們才懂得的眼神互相交流著,“你明白的!”
聲音溫柔,賽過任何一對情侶。
那條紅珊瑚項鏈,不同於一般的金銀珠寶,盡管在陽光下,亦會閃爍出非比尋常的色澤,戴在花恩白皙的頸項間,緋紅的耀眼奪目。
花恩的父母皆是雙目大睜,和那些院口張望的鄰居心思一樣,深感此項鏈的價值不菲。
花恩素手探在項鏈上,沉吟了一瞬,這種情況下,她隻好暫時的接受下了。
“那好吧,我先替你們保管著。”
她沒有再多言,聲音有些冰冷。
相信眼前已經換了徐沐倫魂識的那人明白,她口中的“你們”指的是他徐沐倫和紫星。
跟著,她又微微側眸,睨向她的父母,用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說道:“爸爸媽媽,你們保重,我們先回去來了,今晚還要準備回城裏的事情!”
一想到那個鬧心的公園,花恩提著的心,一直不曾放下過。
隻是很不巧,忽聽院外有車熄火開門的聲音傳來,似乎不止是一輛!
很快,院門口,出現了幾個蝶依身影。
張曉語挽.著花景天,季辛鬆拉.著白玉紫顏,成雙成對的有說有笑的推開那些探頭豎耳的八卦鄰居,燕兒一般歡快的走了進來。
見到了花恩姐姐回家,她似乎又要不歡而散離開的樣子,花景天忽的僵了笑容,將手中的幾箱子補品交給他的爸爸,喊道:“姐姐,你回來了!怎麽不提早告訴我一聲,我就和曉語早點回家了。”
自從花景天和張曉語的婚事臨近,這一對年輕人更是頻繁的出現在兩個家裏住,兩邊的父母也沒有阻止的意思,畢竟都快兩家並一家了。
花恩衝他和張曉語微微一笑,又看了看他們身後的白玉紫顏和季辛鬆兩人,亦是淡淡一笑,“不用那麽麻煩了,我就是附近有公司活動,過來看看爸爸媽媽的。”
她側耳傾聽,果然聽到了她媽媽的幾聲冷哼,不過,她早已習慣了,便又對著花景天說道,“弟弟,你帶了客人回家,快點進去吧,都別站在外麵了。我和紫星就先走了。”
在外人麵前,花恩依舊稱呼徐沐倫是紫星。
路過白玉紫顏和季辛鬆身邊時,他們朝花恩和紫星微笑點頭,打了招呼。
畢竟,他們的婚事,沒有花恩和紫星的相幫,是難以這麽快有好的結果的。
“姐姐,等一下!”
張曉語的聲音,立馬讓花恩的腳步頓在了院門口。
“有事麽?”
花恩微微側眸,餘光掃向身後的那個未來弟媳。
張曉語鬆開花景天,向花景天的媽媽走去,然後親昵如母女的挽.住了她的胳膊,笑看未來婆婆,話卻是對門口的花恩說得。
“花恩姐姐,你看你每次過來,都會把媽媽氣得不輕,以後你要是想看爸爸媽媽了,最好先打個電話給景天。”
說著,她又嬌氣的噴笑,這下子,她那挑釁的目光,才落在了花恩的身上,“又或者,你也可以打給我的,畢竟,我馬上就要和景天結婚了,這個家,除了媽媽最大,我就是另一個女主人了!”
她話裏嘲諷的意思,是個人都聽的出來。
花恩的臉色青紫忽變,唇瓣抿成了一條冰冷的直線,她心知這個未來弟媳不是什麽善類。
“至於姐姐你嘛,先不說能否成功的嫁出去,古話說的妙,反正生了女兒就是替別人家養的,是不屬於娘家人的。這個家,你也隻能住到十八歲,現在你都老大不小了,就不要總想著來巴結爸爸媽媽,想在這裏撈到什麽好處了!”
花恩半眯的目光,倏忽看向了她的好弟弟。
花景天有些難辦,前是未來嬌妻,後是親姐姐,都不好得罪。
“曉語,她是我姐姐,你不要說的那麽難聽。怎麽說,她也是和我有著相同血脈的親人!”
花景天雖是淡淡的冷喝著張曉語,可他看著張曉語那溫柔中帶著歉意的目光,還是逃不過花恩的眼睛。
接而,他又對花恩說道,“姐姐,曉語她就是被她父母寵壞了,脾氣直來直去的,你是我的好姐姐,千萬不要與她計較啊!”
花恩苦澀一笑,目光快速的掃過這家的所有人,包括張曉語,最後才說道,“沒事的,姐姐知道,生為女兒的我,哪怕不是一棵野草,永遠是外人的道理。”
“好了,就聊到這裏吧,你快帶著你的朋友們進去休息吧,那我先走了!”
最後說完,這一次,任憑花景天又喊她留下來多聲,花恩鐵了心,都不曾回過頭,隻是與紫星一起,離開這戶她又愛又恨的人家。
出了院子,院內傳來花恩媽媽關切張曉語的聲音,問東問西,好似她們才是一對真母女一樣。
花恩吸了吸鼻,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奈何周遭還有寥寥幾位鄰居在場,她不便當眾落下淚來,隻好將一切的委屈往肚裏吞去,從始至終,從小到大的,都是一樣。
“花恩,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傷心的,我這就去教訓那個壞丫頭!”
旋即,徐沐倫轉身,就要去教訓張曉語來著。
卻被花恩伸手製止,“不要去,好麽?求你了,我真的沒事。”
她聲音顫抖,看著徐沐倫深情款款的目光,她的淚水流轉如驟升的潮水,不知不覺的溢出,就淌了下來。
在這個男人麵前,她花恩總是偽裝不了軟弱無助的一麵,就像此刻不聽話的淚水,瞬間打濕了她的臉。
不明所以的,她竟有一種突來的衝動,想要好好聞聞屬於他身上才有的氣味,卻因太過好強,她隻是在心裏期盼罷了。
“不行!花恩,我剛剛已經忍的夠久了,要是就這樣轉身離開,我原諒不了我自己!”
話音未落,徐沐倫衝動的身影,已然闊步入了院子裏,那些吃瓜鄰居陡然興致勃勃,豎耳睜眼,圍攏在院子周圍,準備看裏麵的好戲。
徐沐倫就是徐沐倫,其他方麵,他都很優秀,不是一般的上流社會之人可以睥睨的,當然除卻他現在的倔脾氣,和過去的無情冷漠。
花恩不知徐沐倫會如何替她“報仇”,去對付那個張曉語,遂,疾步追入。
她人未到,裏聲驟聞。
花恩剛進院門,就見徐沐倫已然帥氣的收臂,張曉語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隻覺眼前天昏地暗白了一大片。
徐沐倫掌速之快,幾近無人察覺。
近距離的花景天毫無感知,待聽聞張曉語斷斷續續的呼救聲,他才恍然大悟,想要伸手去扶張曉語時,為時已晚,她已坦蕩蕩的委落地上。
驟然,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張曉語平時來花景天的老家,不是打扮的時尚精致,就是能說會道的討人喜歡。
今個兒,她如此的狼狽模樣,頭發亂了不說,一麵坐在水泥地上,手指徐沐倫破口大罵,一麵又探得花壇邊上的一些小碎石,高擲於徐沐倫頭上,沒了之前的花家好媳婦模樣,著實吃驚了一大片的人。
看著碎石如鏢飛起,花恩心尖一抖,本能的搶在徐沐倫跟前去護他,徐沐倫甚見,心中慌喜交錯,抬手攬著花恩高飛,雙雙踏足旋轉,橫飛竄離十步之遠,未見碎石靠近,兩人這才飄然落地。
即便是慌亂脫逃,在空中,卻旋美的猶如一對金童玉女,甚是登對。
起伏的心跳,仍未平靜,花恩先是想到了徐沐倫,急問:“你沒事吧?”
心知是徐沐倫反救了自己,花恩還是難掩真實的情緒。
她那最為自然的擔憂之情,看得徐沐倫大為訝異,雙眼大睜,露出喜悅之色,不禁上前大步,逼近她的驚瞳。
他伸手,激動道:“花恩,這是你的真心,對麽?你開始原諒我了,是麽?”
陡然,花恩發覺自己竟顯露了自己真實感情,原來自己還是那樣在意這個男人的。
可是,過去的隔閡是無論多少時光,都不能抹去的。
“我……我哪裏說過會原諒你的!你……你離我遠一點!”
花恩微紅了臉,慣性的退後幾步,抬眼警告著他,一雙大眼有所躲閃,握了握拳,心下卻早已怦怦直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