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涼洲
我拿著食盒一個人進了宣政殿,皇甫宸高高在上的坐在龍椅上,手扶著額頭,五官輪廓隱藏在手下的陰影之中,身材偉岸,膚色古銅,有棱有角的側臉威嚴異常,不過看著有些惱怒。
子卿和亓昊兩個人立在左右,也不言不語。子卿身著一身黃色窄袖蛟龍袍,袖口處鑲繡金色祥雲,腰間玄色白玉腰帶,上掛白玉玲瓏腰佩,氣質優雅,宛如陌上少年,氣度逼人。而亓昊卻是冰藍色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著騰雲祥紋,靛藍色的長褲紮在錦靴之中,腰間係著我送他的月白荷包,邊角有些磨損,頗有幾分豪爽,又帶著一絲文雅。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大殿之上隻有我的聲音在回響,顯得格外唐突。子卿亓昊二人聽見是我的聲音,都分分抬頭麵容帶著驚訝。也難怪,往常我來這宣政殿都是皇甫宸在批閱奏折的時候,他們自然不能在這裏見過我。
皇甫宸沉重磁性的嗓音終於開了口,“九兒來了,快起身吧,上前來給朕揉揉肩。”
聽見皇上如此吩咐,我自然是快速站了起來,提著食盒一步一步的走向龍椅,把食盒放在禦前案桌上,拿出了安神茶和薰衣草餅擺好,就走到皇甫宸的身後揉捏起來,這套一動作行雲流水,我的眼瞼不曾抬過半分,不曾看他們二人一眼。
子卿亓昊兩個人已經長成了翩翩公子,兩人的身高如同雨後春筍一樣節節拔高,子卿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這些年的磨礪讓他整個人發出一種王者之氣,隻不過在他長而微卷的睫毛下,還是那雙如同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還有常年掛在臉上的微笑,宛如一塊無暇美玉熔鑄而成的玉人。
反倒是亓昊,白皙如同牛奶般的皮膚,英挺的鼻梁,幽暗深邃的眸子鑲鍥在那雙迷人的桃花眼裏,充滿了多情,微微上揚的嘴角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一抹俊俏,又帶著一抹溫柔。
這一幅美男圖我已無暇顧及,見三人都不語,不得已又開了口,“不知何事惹得皇上這麽大怒氣,喝口安神茶,倒不如說來讓臣妾分分憂。”
皇甫宸小哼一聲,“還不是朕的好兒子。”說罷就抬起來了玲瓏杯嚐了幾口,許是迎合了他的口味,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接著說道“涼州近幾年蠢蠢欲動,朕命南王出兵震懾,他倒好,左一個舍不得母後,右一個身體不適,這不是明擺著和朕過不去。”
“啪”的一聲,剛說完話的皇甫宸將自己手裏的茶杯摔了出去,落在大殿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成了粉碎。
“兒臣不敢,父皇息怒。”亓昊立馬半跪在地,眼角有些令人不可察覺的觸動。
我興慶那個杯子是扔在了地上。而不是亓昊的額頭上。
涼州蠢蠢欲動,五年前就聽說了,那時候施梵天和涼州有著書信來往,後來施梵天去世還以為這件事就冷了下來,不曾想才不過五年的時間,涼州又按耐不住了,他們都沒有想過我的安危嗎?若是和南國硬碰硬,就不怕皇上殺了我以儆效尤嗎?
“既然南王身體不適,那皇上派別個大將軍去也無礙吧?”我小心翼翼的問著盛怒的皇甫宸。
“不行,這是他外公留給他的爛攤子,要讓他自己收拾。”原來施梵天在皇上的心裏依舊如鯁在喉,都五年了,終是把怒氣發作在了亓昊的身上。
“施丞相都過世多年,那時候的南王也不過是個孩子,皇上讓他去處理,怕是有些……”
“說!”我的欲言又止讓皇甫宸有些急躁。
“有些不公。”
我說完這句話,皇甫宸就不在言語,眼神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亓昊,若有所思。
子卿突然開了口,“父皇,安妃娘娘也是有道理的,皇兄和我那時都還年幼無知,阿公的事情我們了解也不多。”估計他是怕皇上怪罪於我,畢竟,後宮不得參政。可是他不知,我時常在皇上勞心的時候開口直言,議論政事。
“罷了,亓昊你起來吧,這件事,容朕再思量思量。”皇甫宸重重歎了一口氣,讓亓昊起身。見他們兩個人也幫不上什麽忙,就說“都下了早朝許久,皇上就歇著吧,太子和南王在宣政殿呆了許久,這會子也該用午膳了。”轉過身去,對著亓昊說道“南王多久沒見皇後娘娘了,娘娘最近身體不適,時常在我們姐妹麵前念叨南王呢。”
亓昊聽到我這麽說,懶散的目光終是凝聚了起來,有些心急的問道“母後身體不適怎麽也不派人給我說,母後可還好?”
“想必是怕南王擔憂吧,既然王爺來了宮裏,去見見也是好的,皇上您說是不是?”我站在皇甫宸的身邊,溫順的說道。
“那就去吧,好好陪陪你母後。”皇上對皇後終究還是有些情分的,讓亓昊告退去淑儀殿,子卿見亓昊走了,就行禮說“既然皇兄去了淑儀殿,那兒臣也就告退了。”
皇甫宸卻說“別急著走,難得進宮,朕知道你同九兒打小就玩的親近,如今朕為國事煩憂,你就替朕好好陪陪她。”
讓太子陪後妃?!
皇甫宸是怎麽想的!不怕被人說了閑話嗎?不怕毀了我和子卿的清譽嗎?
我看了看皇甫宸的側臉,還是啟齒,“皇上,這不妥吧。”
子卿也答,“父皇也說那是小時候,如今兒子和安妃娘娘都已成人,還是不要太過親密。”
他這樣的話合情合理,可是在我聽來卻刺耳的很,雖知道他時常偷偷來看我,可是如今他在皇上麵前對我如同陌生人,還是讓人的心裏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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