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3章 我隻是你生命的過客
“秦王,你應該聽的亂七八糟吧。不用想了,我說的那個地方,不是中原,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比大海的另一邊還要遠。那個地方,才是我的家。這裏,我隻是一個過客。”
“所以,我必須要跟你解釋。我不是要去其他諸侯國,我對你說過的話,都是真心實意。我想幫你成就千古霸業,想讓你富有天下,想把這世上的好東西,都給你。”白鳳凰望著赫連燼,那水靈靈的眼眸亮晶晶的,兩頰酒暈紅紅醉人:
“但你得到天下那一日,我就要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赫連燼的心,很疼很疼。
你要給我這世上最好的。可是對我來說,你就是這世上,最好的。
我要天下做什麽?我隻想要你啊,鳳凰。
赫連燼攥著白鳳凰的手,狹長眼眸蘊含著深深的難過,“可以不走嗎?”
“不行。”白鳳凰想要抽出手,但是赫連燼攥的太緊,她抽不出,反而是暈乎乎的便栽在了他的懷中。
“鳳凰,你對我,未曾有一絲心動嗎?”赫連燼看著她,一字一句。
為什麽她可以如此輕易的離開。
如此輕易的一輩子也不再見他。
白鳳凰醉眼朦朧,怔怔看著他,她已經醉了,甚至有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隻是做夢。
“若是沒有,你為何對我這麽好。一次次救我,為了我出生入死,為了秦國散盡家財,為什麽?”赫連燼堅定地語氣,擲地有聲,“我相信,你也喜歡我。”
他說的那麽堅決,但其實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隻是強撐著,假裝自己勝券在握。
“是我害你在先,一切隻是補償。我沒有喜歡你,也不會喜歡你。”白鳳凰否認了。
赫連燼的心,被她一點點碾成了碎片。
“我不想在這裏留下什麽感情的羈絆。所以,我不會喜歡你。”白鳳凰的語氣同樣堅決,就像是在告訴赫連燼,又像是在告訴她自己。
赫連燼拳頭捏的咯吱響,“我不信。”
“我從沒想過,一直留在這裏。五年了……我每一天都想回家。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待到你一統天下,要幫我找一個地方,那就是我回家的路。我幫你的初衷,除了補償,就是回家。”
話音剛落,赫連燼的吻就封住了她的唇。他不想再聽見這些話。
白鳳凰一遍遍拒絕。
可是他的心,明明就感覺到了她的靠近。
白鳳凰努力掙紮,但無濟於事。赫連燼吻的很深,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吃下去一般。
雪花簌簌。
她最終醉倒在了他的懷中。
赫連燼抱著她回到朝凰宮。她緊緊攥著朝凰戒,他想要掰開她的手指,幫她收起來,也沒能掰開。
“你覺得重要的東西,就會緊緊抓住。不重要的東西,可以隨手放下。”赫連燼站在床邊看著她,將她的手緊緊攥住,“回家重要,複仇重要,你師父最重要,而隻有我,不重要。是嗎?”
昏睡過去的白鳳凰,沒有給他回答。
隻是醉話呢喃,喚的卻不是他的名字。
“師父,我好想你……”
赫連燼怔怔看著她,將握著她的手,放入被窩,鬆開了。
“我想回家。”那已經熟睡的人,不知是夢到了什麽過去,緊閉的眼角,一滴清淚滑落。
赫連燼薄唇緊抿。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把她留下來。但是看見她的眼淚,他的心,變得更難過了。
人前殺伐果斷不可一世的白教主,醉酒後會哭著想家。
他舍不得,讓她掉淚。
罷了,放她走吧。
赫連燼站在她的床前,看了許久許久,轉身,走出了朝凰宮。
……
白鳳凰做夢了。
她夢到了無陣子,一襲白衣的俊逸青年,如仙如聖。
夢到了他們初見,那屍橫遍野的亂葬崗,她抓住他的腳,他低眸看她,將她抱在懷中,撿了回去。夢到了他教她布陣,她的天賦確實糟糕,可是他卻永遠那麽耐心。夢到了她彈琴給他聽,他聽的沉醉,笑言她天賦驚人。
“鳳凰,你在哪裏?鳳凰!你在何方。鳳凰!”
夢裏的最後,她看見他一個人在無盡之海,一遍遍尋找。對著那潮起潮落的碧波,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
“師父我在這裏。師父!師父!”
白鳳凰猛地睜開眼睛,騰地一下坐直身體,這才發現……
是夢。
其實她已經很久不做夢,很久沒有夢到九州往昔。這五年過的像是一生那麽漫長,以前的事,都好像是上輩子了。
這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夢到師父。
白鳳凰低下頭,看著掌心攥著的錦囊和朝凰戒,將那戒指戴在了食指上,輕輕摩挲。
“師父,我消失五年,但你肯定一直在尋找我吧。”白鳳凰抱著雙膝,下頷枕在膝蓋上,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團。
驚醒之後,酒倒是也醒了。
對赫連燼說過的話,也慢慢回歸到了腦海裏。
“師父,我一定會回來的。”白鳳凰看著朝凰戒,語氣堅定。隻是說完這句話,她的心卻狠狠的疼了一下。
她沒有表現的那麽雲淡風輕。
怎麽會沒有心動。
他孤身入燕國,千裏救她,他替她擋過一次次明槍暗箭,他隻是看她一眼,就怦然心動了。
可是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放不下師父,放不下仇人,她想要回去,這裏終究不是她的家。
秦王屬於這裏,可是她屬於九州。
他們陌路殊途,終究不是一路人。
有些人,注定了隻能同行一程。
白鳳凰輕歎了一口氣,重新躺下。視線不自覺落在了掌心的錦囊。這是秦王的貼身之物,忘記還給他了。
想到這,白鳳凰立即起身,披起大氅就出門。
假裝自己不是因為擔心他現在的情況,才想要去看一看……
……
送白鳳凰回宮之後,赫連燼又回到梅園繼續飲酒。
他酒量驚人,剛才和白鳳凰對酌幾杯,根本沒有醉意。接著灌了一壇又一壇,卻還是清醒。
“但求一醉,都這麽難?”赫連燼抱著酒壇,懶懶地靠在桌上,唇邊勾起一抹自嘲,“鳳凰,我若是在你心中,但凡有一丁點重要,你在說離開二字之時,眼神裏也會多出一絲猶豫吧。”
她憑什麽就能這麽絕情,毫不留戀的離開。
回家重要。
可是我呢?一點都不重要嗎?
你選擇回家,我明白。可是為什麽,你連一點不舍和猶豫也沒有?相識一場,同生共死,這一切,就是夢一場嗎?
赫連燼越想越心痛,越來越難過,而那久未發作的血瞳,在他情緒失控之下,漸漸地泛起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