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已過了幾百年，奈何橋旁的那抹極其妖嬈的紅色也已存在了數百年。


  身後的腳步聲漸進，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孟婆，該熬湯了，自從你三魂七魄歸位，便像變個人一樣，你這鬼界的第一美人都快讓位了。”


  “我又何時在乎過虛名。”聲音極其清冷。


  “你可別這麽，要是讓那些仰慕者知道了，還不傷心死。話，你界那幫老不死的來咱們鬼界溜達，不都是為了看你一眼，可見你的魅力不啊！”判官得意的笑道，仿佛都是來看他似的，給他驕傲的。


  她轉過身，淡淡一笑，妖嬈至極，便是這奈何橋旁最美的風景。


  輕聲道，“你他會來嗎？我已等了幾百年，為何還不見他。”


  判官見她這副憔悴的樣子，歎口氣，“今日便是黎國皇帝壽終正寢的日子，等會便會來這兒了，你可做好準備了。”


  那雙眸子一動，飽含了太多感情，複雜的難以探測，“為了這一，我等了幾百年，還不夠嗎？”從回到奈何橋的那一刻，便一直為今後的相見做準備，這一準備便是幾百年。


  “判官，我是不是老了？他見了我，會不會認不出來？”她有些激動的抓住他的肩膀，大眼睛裏滿是不安。


  判官心下無奈，一揮手，空中便多了一麵銅鏡。“你自己看看吧。”


  她慢慢走到銅鏡前，纖纖玉手撫上鏡中的精致的麵容，柳葉細眉下那雙靈動無比的大眼睛閃著星點的光芒，極其暗淡，巧而高挺的鼻子，唇上的一抹嫣紅讓人想一親芳澤，粉嫩嬌豔，眉間的一朵曼珠沙華更是襯托出她的絕世風姿。再過幾百年，她的麵容也不會有一絲變動。


  判官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來人，對著來人點點頭，便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她沒有回頭，出聲道，“自己領了湯，便走上奈何橋吧！你隻需明白，一旦喝下，前塵往事將一筆勾銷。”


  “若是不想忘記，該如何？”聲音略微低沉。


  “不想忘，便入這河，靈魂受盡折磨，如果忍得了這莫大的苦楚，便不用忘記，不過千百年來無人能完好無損的出來。凡是進去的，都在這河中灰飛煙滅。”


  “你為什麽一直在這，從沒離開？”


  身形一動，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為了一個人，我曾許諾過，在這等他，見不到他，生生世世不會離開。”原本不該的，卻將心中的想法同一個陌生人脫口而出。她何時這麽多麽多愁善感了，自嘲的笑了笑。


  “那人忘了你呢？或許在人間愛上了他人，你也在這一直等著嗎？”他似乎不著急投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即使如此，我也等。”心中漣漪四起，他會娶妻嗎？會娶妻嗎？會忘了自己嗎？一遍遍追問自己，卻沒有結果，她終究沒有自信。


  “靈兒，這麽不相信我？”清冷的聲音如同冷冽的風。


  她一怔，腦子一震，她剛剛聽見了，是他的聲音，等了幾百年，終於等到了。霎時間，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略顯呆滯的轉過身，眼前如煙的男子，清冷的俊容，高大挺直的身材，一身白衣，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李子暘看著她，嬌柔的麵容，身子更加瘦弱了，多年的思念在這一刻崩潰了。麵容雖平靜，白跑下顫動的手指卻暴露了他激動的情緒。


  默默地看著對方許久，，氣氛有些微妙。


  終於沉默被打破，

  終究還是她先開口，“子暘，我還以為再也等不到你”


  “你還好嗎？”眸底深處隱藏著濃濃的情意，俊俏的麵容比以往多了幾分蒼白。自從那日他的劍親手刺進她的身體，他日日夜夜備受煎熬，這也加快了他壽命的消耗。


  陌靈兒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思念，快步走向他。


  那一抹紅色緊緊的抱著他，瘦弱的手臂再怎麽用力，也抱不住他的腰身，如同自己從未得到他。


  李子暘垂在身邊的手緊握著，抬起一下，最終放下來了。


  微微歎口氣，眼中滿是疼惜，“靈兒，你不該這樣的，忘了我吧”


  抱著他的雙臂僵硬了下，無力的垂下，轉過身，臉色有些蒼白，輕聲道，“你以為我不想忘記你嗎？可我做不到啊！我為了你，我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為什麽你就不能回頭看我一眼？”淚水刹那間滑落。。


  望著她顫抖的雙肩，忍著心中的疼痛，決絕的道，“我從未讓你如此。”我隻是有些貪心，想看見你。


  陌靈兒一愣，轉過身，大眼睛撲閃撲閃，充滿了晶瑩的淚珠，難以相信的倒退了幾十步，身子顫抖的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