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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感覺不太妙

  越是這樣,蘇凡就越是覺得不好意思。


  每一天,對於蘇凡來說都是艱難又美好的一天。艱難的康複訓練,卻因為晚上可以等到霍漱清回來和他說說今天的進展和見聞就變得輕鬆了起來,這一天,也變得越來越值得她期待,期待著夜晚到來,他回來的那一刻。


  然而,因為康複訓練太累人,耗費了她太多的體力,吃完飯她很快就睡著了,以至於霍漱清晚上回來的時候,她總是已經入眠。有好幾個晚上,她都沒有等到霍漱清,天亮醒來的時候,霍漱清已經走了。


  這麽一來,她這一整天的心情就會變得非常糟糕。大家都能看得出來她心情不好,可是誰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而她也不好意思把實情說出來。要是讓別人知道她是因為沒有見到霍漱清就心情糟糕,豈不是要被笑死?可是,她想見他,想和他說話,他也是同樣。


  於是,到了中午休息,或者去哪裏檢查工作或開會的時候,霍漱清就會給她打電話,問問她的情況什麽的,聊幾句。


  每次隻要霍漱清的電話打來,蘇凡的心裏就會忍不住地狂亂地跳躍起來,全身的血液好像在沸騰。當然,畢竟他們是夫妻,兩個人通話的時候也不會有旁人在場,可是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可以很清楚看到她臉上那幸福的小女人的表情,等電話掛了,羅文茵等人再進去病房的時候,蘇凡臉上那未散的紅暈,還有說話間那不經意的喜悅,都會讓別人猜到剛剛的情形,猜到此時她的心情。特別是這樣的心情和之前她那低落的情緒一對比,誰會不知道她是想霍漱清了呢?隻不過,沒人會說出來,畢竟這還是挺讓她害羞又很讓人羨慕的事,不是嗎?


  都說夫妻有七年之癢,而且蘇凡已經失憶忘記了以前和霍漱清的種種,可是現在兩人依舊這樣你儂我儂的,怎麽不叫人羨慕呢?


  可是,就在大家看著情況越來越好的時候,那個一直隱藏著的問題才開始逐漸顯露出來。


  一直以來,蘇凡從來都沒有問過任何人,為什麽自己會躺在醫院裏無法行動,因為她的眼裏總是大家殷切的眼神,希望她可以盡快康複的殷切希望,腦子裏也總是霍漱清。可是,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腦子裏似乎總有這樣的一個疑問,她為什麽在這裏?


  心理醫生每天都會來和她聊,卻也依舊沒有去觸碰那個問題。羅文茵很是擔心,不知道蘇凡為什麽不問,越是這樣不問,就越是擔心,就以為蘇凡是不是腦子哪裏出了問題而沒有查出來。


  事實上,這個問題不光是困擾著羅文茵的,也同樣困擾著所有關心蘇凡病情的人。誰都不敢猜測一旦蘇凡知道了真相,會發生什麽。特別是現在看著蘇凡和霍漱清的關係緩和了起來,而且進展的好像很不錯,萬一蘇凡知道了是劉書雅開槍殺自己,而劉書雅又是霍漱清的——那麽,這對好不容易才恢複的夫妻感情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可是,事實是不能回避的,不是嗎?

  已經蘇醒半個月了,蘇凡每一天都在努力進行著自己的康複訓練,到了周末霍漱清可以休假的時候,他就會用輪椅推著她在樓道裏走走。畢竟她已經在病房裏躺了大半年,雖然病房裏沒什麽不好聞的味道,可畢竟那是病房啊!加上她現在活動範圍隻是在病房內間,甚至連病房的客廳裏都沒有辦法走過去,於是,每次霍漱清可以休息,或者是覃逸飛、邵芮雪、覃逸秋等人到來的時候,推著輪椅帶著她在走廊裏走走。


  蘇凡住的這邊,一樓有一個很漂亮的室內花園,四季如春。因為京城的氣候四季分明,一年中沒有多少日子是真正舒服的,醫院裏建了好幾個室內花園,為的是讓病人可以在一個舒適的環境裏,更加有利於身心康複。


  因為霍漱清工作太忙,很少來陪她在這裏放鬆,平時都是其他人帶她過來。可是,每次,大家都會注意到她盯著玻璃窗外的車發呆,不知道在看什麽。問她那邊在看什麽,她隻是笑著搖搖頭。


  快要到年關了,念卿也放了寒假,被霍佳敏接到榕城霍家去了。蘇凡每天看著窗外那陰沉的天空,總是覺得那陰雲不是壓在天上,而是在她的心頭。重重的,怎麽都喘不上氣。


  每次見了霍漱清,她都想問他,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躺在這裏不能動?可是,話到嘴邊,望著他眼裏那充滿期待的神情,她就張不開嘴。


  身邊的人很多,可是沒有誰是她願意開口的。


  有些東西,在心裏壓的時間越長,就會浸透身心。


  霍漱清也注意到蘇凡這幾天沉默的時間越來越多,雖然他見到她的時間不多,可是就那麽有限的一點相處時間裏,比如說晚上他睡覺前去洗漱回來,就會看著她轉過頭盯著窗戶上那漆黑的夜色發呆,一直盯著那裏,不知道在看什麽。他要問的時候,她卻同樣搖頭微笑。


  她在隱瞞著什麽,她在隱瞞著她在想的東西,他猜不出來,現在他真的猜不出來了。好像經過了這次的事件,兩人的世界又變得複雜了許多,不再像過去那樣他可以輕易猜到她心裏想的東西。隔閡,終究還是在這半年裏產生了,盡管兩個人都在努力去忽視這些存在。


  霍漱清打電話問心理醫生,蘇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她獨處的時候情緒會那麽的低落?

  徐醫生跟他說,可能是因為蘇凡開始思考槍擊事件了,雖然嘴上沒說,蘇凡應該是已經想起來了。


  “那她為什麽不問我們?這麽多人在呢,她為什麽不問?”霍漱清問道。


  “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徐醫生說,“這些日子我在盡量讓她自己說出來心裏的疑惑,隻有她自己說出來,我才能對症治療,可是關鍵的問題她根本不說,每次我往那個上麵引的時候,她就自己把我引到別的地方去了。”


  “為什麽這樣就很麻煩?”霍漱清不明白,畢竟他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


  “這種情況說明病人的創傷後遺症是很嚴重的,一般來說是這樣,越是這樣表現正常,就說明症狀越嚴重。”心理醫生說。


  “這是突然的,還是病情發展的一個過程?”霍漱清問醫生。


  “很多病人會在醒來後就問自己發生了什麽,反應會比較激烈,這樣的病人情況是比較輕的,因為他很容易麵對自己的現實。可是對於您夫人這樣的病人,她自己心裏很清楚,卻總是回避,這樣的病人,我們很難對症。至於這是突然發生的,還是自然的一個過程,根據我的觀察,這是她心理的反應,不過,也有另外其他的可能。”徐醫生思考道。


  霍漱清的心頭,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浮現出來。


  “霍書記,您什麽時候方便,我想當麵和您討論一下您夫人的病情。”徐醫生道,“我們要盡快展開治療,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可能會更麻煩。”


  “那是不是我主動和她談槍擊的事?”霍漱清問。


  “霍書記,您應該很清楚她知道之後的結果,她肯定會情緒爆發出來,所以,我建議您還是不要一下子告訴她,我們慢慢滲透,讓她清楚發生了什麽,盡量把對她心理的二次傷害減到最小。”醫生建議道。


  霍漱清的心頭,被沉重的愧疚感所壓著。


  蕭瑟的冬日,變得更加的陰冷了。


  望著這樣同一片天空的,還有蘇凡。


  蘇凡含笑“嗯”了一聲,目送著他離開。


  張阿姨跟著霍漱清走出去,病房外間的客廳裏,馮繼海已經在等著他了。


  當霍漱清乘車離開醫院,新的一天,就這樣繼續開始了。


  霍漱清走了,蘇凡真是睡著了,可是,她根本睡不踏實,或許是因為想起了中槍的事,她一閉上眼就看見劉書雅,半夢半醒著,就過了幾個小時。


  朦朧之間,眼前好像有個人,可是她知道不是霍漱清,也不是曾泉,那會是誰?夢境和現實交錯起來,她竟然以為那是劉書雅!

  猛地,她睜開眼。


  “逸飛?你,你來了?”蘇凡茫然道。


  幸好,幸好不是劉書雅!


  “嗯,我來了一會兒,看你在睡著,沒有吵你,沒想到還是——”覃逸飛露出歉意的笑容,“怎麽了,是做噩夢了嗎?”


  蘇凡搖頭,道:“沒事,就是腦子裏亂哄哄的。”


  覃逸飛靜靜望著她,心裏卻是根本不能平靜的。


  她睡覺難道一直都這麽不好嗎?還是因為槍擊的影響吧!


  “上次我托你帶的東西,你帶了嗎?”她問。


  “哦,帶了,小雪好不容易才找齊全的。”覃逸飛說著,趕緊從沙發上的一個手提袋裏取出一個文件夾,放在蘇凡的腿上。


  這是她以前畫草稿的一個本子,放在了工作室,可是她不記得放哪裏了,覃逸飛回去之後讓邵芮雪找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其他的幾本基本都畫完了,隻有這一本空的地方很多,而且是最新的。


  “這些應該是你準備的新季度發表會上的吧?你看就畫了這麽多。”覃逸飛的視線和她的一起落在那本子上,道。


  “應該是吧,看起來都沒有完稿。”蘇凡翻看著,對他笑了下,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還可以拿起筆來繼續畫。”


  “沒事的,不急,你現在已經進步很大了。我聽說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可以走那麽多步的都是超人!”覃逸飛道。


  蘇凡笑了下,道:“你別捧我了,要是超人的話,就不會——”


  不會躺在這裏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要不,今天我陪你去做康複訓練?我們去問問醫生,讓醫生告訴你?”覃逸飛道。


  “醫生總是喜歡誇張,我才不信呢!”蘇凡道。


  覃逸飛看著她,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逸飛,我想盡快好起來!”她的手指,撫摸著紙張上的圖畫,道。


  那婚紗上麵的每一個裝飾,每一條裙擺,都是她自己日夜冥思苦想出來的,她一定可以再詞做到,一定會的。


  “那是當然啊,我相信你!”覃逸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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