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有驚無險
“伯母,我能做什麽,您說——”蘇凡道。
徐夢華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你能做什麽,或許,我根本不該和你這麽說,感情的事,從來都是要兩心相悅的。現在想想,如果當初我不這樣多此一舉從中作梗,讓你們兩個有點機會的話,小飛他現在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蘇凡不語。
“人啊,隻看見眼前的得失利弊,終究不會有好處的!”徐夢華道。
“我現在和您說,逸飛是個好人,一定會找到一個好的女孩,這樣安慰您的話,也是於事無補。即便如此,我還想這樣同您說。逸飛那麽好,他要是都不能幸福,這個世上就太沒天理了。”蘇凡輕輕地說。
徐夢華苦笑了下,卻又問:“我問個問題,你願意回答我嗎?”
“您說。”蘇凡道。
“你,愛過小飛嗎?”徐夢華道。
一陣春風,從紗窗裏飄了進來,帶著那淡淡的香樟樹的幽香。
覃逸飛一邊在和父親、霍漱清一起聊天說笑,視線卻穿過那屏風落在蘇凡的身上,心頭,幾滴溫潤的液體滴下。
“我媽怎麽這麽慢啊,在自己家裏找東西都找不到。”覃逸飛不禁說著,起身走向了屏風。
霍漱清看了一眼覃逸飛的背影,笑笑,不語。
“媽,您這女主人也太不合格了吧?找個茶葉找半天!”覃逸飛的聲音,從屏風那邊飄過來,蘇凡和徐夢華都看向他。
他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那笑容如一彎明月蕩漾著。
“有你這麽說你媽的嗎?”徐夢華笑嗔道。
覃逸飛走過來,攬住母親的肩,把茶葉接過來,道:“念卿都快餓了,您還不讓開飯?”
“好好好,知道了!”徐夢華說著,繞過屏風走向客廳。
“我媽也真是的,非要拉著你說話!”覃逸飛對蘇凡道,“你別怪她,上了年紀的女人都這樣,婆婆媽媽的。”
蘇凡笑了,道:“你這嘴怎麽這麽毒?”
覃逸飛笑笑,和她一起走過屏風,來到沙發邊,把茶葉放在茶幾上。
“哥,我說,等曾家那個院子裏紫藤花開的時候,咱們去那邊喝酒?你還記得嗎,你以前和我跟我姐說,要翻牆去那個院子裏呢!”覃逸飛坐在父親身邊,笑著說。
“真的?你還想翻牆?能翻得過去嗎?”蘇凡坐在霍漱清身邊,笑問。
霍漱清笑了,道:“小飛斷章取義了。我肯定是翻不過去的,就指望他呢!他說讓我踩著他的背爬上去,要是主人家開門了,他就趕緊跑,然後把我扔在那裏被人當賊抓!這就是他的全文。”
說著,霍漱清看向覃逸飛。
覃春明看著眼前這三個年輕人,一切,似乎早都被命運安排好了吧!錯過了,就終究不會再回來!
晚飯擺上了,覃逸飛奉命給大家斟酒,就連念卿都給倒了一杯橙汁。
覃春明舉起酒杯,道:“今天呢,是第一次請漱清一家來我們家裏吃飯,主要是小蘇第一次來,當然,還有我們的小念卿!”說著,覃春明笑了,“我這第一杯酒呢,要謝謝漱清和小蘇你們兩個。好不容易你們一家團聚了,卻因為我的緣故一直連結婚證都沒有去領。這一杯呢,我們全家謝謝你們!來——”
碰杯之後,大家都喝掉了酒盅裏麵的酒。
覃逸飛又起身給大家斟滿,就聽覃春明接著說:“這第二杯呢,我要和小飛和漱清幹了。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雖說小飛是我親生的,可漱清呢,這麽多年下來,也是自家人了。你們兩個情同手足,有些事已經發生了,不是任何人的錯,不是你們兩個的錯,同樣也不是小蘇的錯——”
在座的其他人都怔住了。
除了覃春明,沒有人再提及過去的事,事件裏的三個人,似乎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逃避著,誰都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麽,卻誰都不能說出來。
“爸,您這第二杯,還不如說,祝願我媽越來越年輕,念卿越來越可愛呢!”覃逸飛說著,把杯中的酒全都喝掉了。
他的語言輕鬆,語氣,卻充滿了傷感。
“我是爸爸還是你是爸爸?”覃春明道,話畢,又說,“你們三個都是聰明善良的孩子,越是這樣,話就越是悶在心裏。不說破,誰的心裏,都壓著一塊石頭。”說著,覃春明看向兒子,“小飛,漱清是你喊了三十年的哥哥,小蘇年紀小,卻也是你的嫂子。雖說現在的社會都不講這些了,在我們這個家裏,你既然叫漱清是大哥,小蘇就是你的嫂子!這,是我的規矩!好了,把你酒添上,起來代我和你媽,給你哥哥嫂子敬一杯,祝他們新婚快樂!”
整個餐廳裏,空氣徹底凝固了。
覃逸飛一動不動,父親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霍漱清對這情形,似乎早有預料,從他給徐夢華打電話說會晚一點到的時候,徐夢華說讓覃逸飛去接蘇凡母女,從那個時候,他就猜到了覃春明讓覃逸飛一起吃飯的目的。
他們三個人,始終在一個看不見的輪回裏麵繞,看起來是走出來了,實質上從未走出去過,也根本走不出。
即便如此,覃春明此舉有點脅迫覃逸飛的意思了,在蘇凡看來,此舉,過於殘忍!
可是,覃逸飛依舊不動彈,那麽靜靜坐著。
“覃書記——”蘇凡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一片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她。
她望著覃逸飛,他眼裏那說不出的痛楚,一點點如針一樣紮在蘇凡的心上。
要說的話,也瞬間卡在嗓子裏,說不出來。
覃逸飛卻對她笑了,一言不發,站起身,給自己的杯子裏倒上酒。
“哥,還有,”他頓了下,尷尬地笑了下,道,“叫嫂子很,很尷尬,還是叫你小凡。哥,小凡,你們重逢都好幾個月了,可是,我也沒有正式地向你們說聲祝福的話。我爸說的沒錯,過去的事,誰都沒有錯,誰都沒必要為過去的事介懷,小凡,”他的視線重重落在她的臉上,“你也是,你沒有錯。”
蘇凡低頭,霍漱清起身,拉住她的手。
她抬起頭望著他。
“我以為自己可以心平氣和地和你們這樣坐著,可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是我沒有放下,直到今天,我還在想,如果小凡從小就在她的親生父母身邊長大,我們可能會在這個巷子裏遇到,然後,然後,我會走過去和她打招呼——”覃逸飛說著,眼睛潤濕了,蘇凡卻淚花閃閃,霍漱清握緊了她的手。
“可是,就在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一件事,一切,就這樣注定了。而我,再也沒有理由讓自己沉浸在這樣的追悔之中——”他頓了下,露出淡淡的笑容,端起酒杯,“哥,迦因,祝你們新婚快樂!不過,我能不能有個要求?”
覃春明夫婦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不知道兒子要幹什麽,霍漱清和蘇凡也是。
“什麽要求?你說——”霍漱清含笑問。
餐廳裏,立刻安靜了下來。
覃逸飛又恢複了平日裏那種近乎沒心沒肺的笑容了,道:“讓我做你的伴郎啊!”
徐夢華這才算鬆了口氣,差點以為這小子要說什麽“我要和你決鬥”之類的話呢!
蘇凡愣住了,霍漱清哈哈笑了,端起酒杯和覃逸飛碰了下,道:“雖然我怕被你搶了風頭,不過,就算你不說,我也要找你做伴郎的,除了你,誰能有這個資格?”
霍漱清說的是實話,給他做伴郎的,隻有覃逸飛,也隻會是覃逸飛!可是,現在說出來,所有人的心裏,都亮了起來。
覃逸飛笑了,道:“等你們定了日子——”說著,他看向蘇凡,道,“讓小孫他們接這個單,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自己的公司做婚禮策劃,要是生意給別人去做,咱們就不要混了。”
蘇凡也笑了,點頭。
這樣,就是最好的了,是嗎?
“好了好了,都坐下,坐下說。”覃春明招呼道。
這一頓晚飯,似乎,有驚無險!
覃春明和霍漱清聊起榕城新城的問題,覃逸飛說這次飛雲集團也打算斥資參與競拍。
“你打算把公司搬去新城?”霍漱清問。
“暫時肯定是不會的,不過,還是要做個長遠的規劃。葉慕辰早先在那邊購買了一部分土地,可他那個是留著要蓋樓盤的,我們不打算要。”覃逸飛道。
“我記得他買的那塊土地在規劃圖上占了很好的位置。不得不說,那個人在這方麵還是很有眼光的。”霍漱清道。
覃逸飛點頭,道:“是呀,天鵝灣嘛,那時候還是荒灘,誰能想到市裏會把新城朝那邊拓呢?你沒打算在擴大市區麵積嗎?現在市區人口壓力那麽大,而新城要完全建成投入使用,沒個三四年是下不來的。”
霍漱清輕輕抿了下酒杯,道:“雁翔區、甬台縣都會劃進來,不過,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等這兩個縣區劃入市區,會給他們相應的政策措施,讓它們分擔一下市區的壓力。”
“這麽一來,光是土地出讓金,都能讓市政府賺個盆滿缽滿,反對你的人,應該就會越來越少了。”覃逸飛道。
“是啊,現在工廠搬遷的非議很多,所以一時之間還動不了。”霍漱清道。
“那也隻是暫時的,等到新城土地拍賣的時候,那些人就傻眼了。”覃逸飛道,“真金白銀擺在眼前,那些人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該怎麽做。哥,你這雙管齊下,真是絕了!”
說著,覃逸飛笑了。
霍漱清笑笑,不語。
“你小子懂什麽,淨在這裏瞎說。吃飯吃飯!”覃春明道。
可是,蘇凡看著覃逸飛,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啊!以前老覺得他吊兒郎當,對政治完全沒有興趣,現在看起來——這應該說是基因的作用還是環境的影響?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從小耳濡目染著,說要完全不懂政治謀略,那真是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