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門當戶對的婚事
蘇凡怔住了,這和她預想的完全不同,她以為,以為他會問她怎麽拿到的,然後她就可以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現在——
他怎麽會不認識?
“你,你不認識?你不記得了?”她問。
他拿起戒指,對著燈光看了下,鑽石在他的眼裏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把戒指交給她,坐在沙發上就倒向後背。
“為什麽我要記得?這是哪兒來的?”他說,聲音裏透著深深的疲憊,而他好像也沒有在撒謊。
難道說,劉書雅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和她沒關係了?
這麽一來,原本打算著興師問罪的她,也完全沒詞了。
“這是劉書雅給我的,讓我還給你。她說是你當初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給她買的!”她坐在他身邊,看著他。
他猛地睜開眼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劉書雅找你?”
“沒想到你記性這麽差!”她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兩隻腳在地板上輕輕踢著。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怎麽會記得那麽清楚?”他起身,把戒指從桌子上取過來,坐在她身邊,“她讓你把這個給我?”
她看著他,點頭。
蘇凡的表情很平靜,又或許是因為她本來也沒打算要真的和他算賬,又或許是他的反應讓她很滿意,總之,她現在平靜極了。
可是,霍漱清很不高興,道:“我明明和她說清楚了,她竟然跑去找你!”說著,他拿出手機就要給劉書雅打電話去質問。
她趕緊按住他的手,霍漱清不解地看著她。
“算了,反正我把話也給你帶到了,東西也在這裏,隨便你怎麽處理。”她說著,鬆開手。
她越是這樣平靜,霍漱清的心裏突然沒了底。
“她,還和你說什麽了?你是不是生氣了?”他忙問,“蘇凡,你聽我說,不管她跟你說什麽,你要相信我,我和她早就是過去時了,我不會給她任何承諾,我也沒有和她曖昧不清——”
從沒見過他這樣緊張,這樣急著解釋,蘇凡的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滿足和快樂,可是,她從沒有見過他這樣,甚至有些想要繼續捉弄他的念頭。
“我才不信,你當初為了她能和家裏斷絕關係,現在能撇的那麽清楚嗎?”她故意說道。
“如果我真的想要和她怎麽樣,在你離開的三年裏,我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這些,可是,蘇凡,不管我和她過去怎麽樣,我的心裏早就放下她了,別說你我現在要結婚,就算我們還沒有重逢,我也不會和劉書雅怎麽樣的。”他抓住她的雙肩,疲憊的眸色裏卻閃著亮光,執著的亮光。
他頓了下,道:“你,相信我嗎?丫頭?”
她的心裏猛地一陣疼,她這世上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難過——當然是除了孩子之外——現在看著他這樣,她怎麽忍心?
所有的計劃,所有的打算在他麵前使性子的念頭,全都,全都消失了。
“好了,我就是,我就是和你開玩笑的,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她握住他的手,靜靜地凝望著他。
霍漱清的心頭一熱。
“我就是,就是嫉妒,嫉妒她!”她說道,不禁咬了下嘴唇。
他輕笑,不解地問:“嫉妒?為什麽要嫉妒?”
她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看向前方,道:“她是你的初戀,她讓你和你父親反目,就這兩點,我這輩子都會嫉妒。我嫉妒她認識了曾經的你,得到了你最初的愛,我,我就是,就是——”
他的手,在她的頭頂磨著,弄亂了她的頭發,嘴角眉梢卻都是無法減退的笑意,滿足的笑意,驕傲的笑容。
這麽孩子氣的她,這麽可愛的她,他的小妻子!
他低頭,輕輕親了下她嘴角的梨渦。
“傻丫頭,吃醋了?真難得,難得你能為我吃醋一下!”他笑著說。
“什麽叫難得吃醋?我,我以前經常,經常吃醋!”她的聲音又低了下來,眼睛盯著自己交叉放在腿上的雙手不,“以前我嫉妒徐律師,現在,現在——”
“傻瓜!”他低低叫道。
“都是你啦,真討厭,都是你討厭!”她猛地抬起手,在他的胸前低低地捶著。
“我又怎麽了?”他問。
“還說!你比我大那麽多歲,以前你做過什麽,我全都不知道,我——”她放下手,低低地說,“要是我們很早很早就認識就好了,從很早以前——”
他擁住她,臉頰在她的臉上輕輕磨蹭,道:“我又何嚐不是?等我遇到你的時候,你已經二十四歲了,之前的二十四年你是什麽樣的,我完全不知。”
說罷,他鬆開了她,靜靜望著她。
眼中俏麗清秀的麵容,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是他等了將近四十年才等到的人——
他的手指,輕輕在她的頭發中間梳理著,視線一點點在她的臉上流轉著。
“明天早上九點,拿上你的戶口,就是沈雪初的那個,去市民政局辦事大廳那裏等我。”他說。
她的臉,頓時紅了,眼裏卻閃著幸福的光彩,嬌羞道:“你,不是騙我玩的吧?”
“我說了九點,你不許遲到,否則,我可不饒你!”他不回答,卻是輕輕咬了下她的耳垂,警告道。
她輕輕叫了一聲,不滿地看著他。
“戒指呢?結婚的時候連個戒指都沒有,你也太摳了。”說著,她看了一眼眼前茶幾上的那枚鑽戒,“你能為了你的初戀女友傾家蕩產買鑽戒,給我什麽都沒有。”
她是故意這麽說說的,他的臉上果然很是為難,道:“糟了,我把這個給忘了,忙的都忘記了——”
“這個就先將就用一下吧,我試了下,可以戴——”她說著,伸手去拿桌上的鑽戒,戒指卻被他拿走了。
她的心頭猛地一陣疼,眼裏突然一層水花閃了下。
“這個舊了,扔掉算了,我給你買一個新的,好嗎?周末我抽時間我們去買。”他說。
“不是舍不得把你具有特殊意義的東西給我吧?”她故意說道。
“傻丫頭,心眼兒這麽小?我都是你的,還在乎這個?我隻是不想把別人的東西給你用!”他說著,把那枚鑽戒放在她的手心,道,“這個,你處理。”
蘇凡望著他,她知道,他這樣的舉動是完全把他交給她的意思,是他對她的信任。
“扔掉幹嘛?好歹也是咱們家的錢買的,我去首飾店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換個新的,或者九五新用!”她說。
霍漱清無聲地笑著,摸著她的頭發,那柔軟的頭發。
“說到戒指,我有件事要和你說——”她說著,起身從抽屜裏取出一個小盒子,坐在他的身邊,把盒子打開——
“這是曾泉給我的,他說是他媽媽的遺物,他媽要留給自己的女兒的,可是沒有女兒,就給了他。他說把這個戒指就送給一一了,你看——”她說道,看著他。
霍漱清的濃眉,不禁微微蹙動了,良久不語。
書房的燈光並不耀眼,柔柔的浸潤在空氣裏,讓那枚戒指顯得越發的厚重。霍漱清知道,這份厚重來源於戒指背後的意義,而非戒指本身。
曾泉為什麽要給蘇凡戒指?為什麽呢?是為了給自己的感情做個了斷?可是,問題是,曾泉有那麽喜歡她嗎?有那麽愛她嗎?愛到這樣的地步?
毫無疑問,曾泉對蘇凡是有感情的,這份感情不是兄妹之間的那種親情,亦非純粹的男女之情。如果曾泉純粹把蘇凡當做一個愛慕的女人的話,在雲城的時候就會追求了。像曾泉那樣的身份,在地方追個女孩子發生點什麽,他父親是壓根兒不會去管的。可曾泉沒有那麽做,而顯然,曾泉是知道他霍漱清和蘇凡之間的關係,從那個時候就知道了。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放手的?不對,他並沒有放手,而是換了一種方式。如此看來,在他霍漱清尋找蘇凡的時候,曾泉,也在尋找。隻是,他沒有想到她竟是自己的妹妹。而他的婚姻,是一樁典型的政治聯姻!
從覃逸秋那裏,霍漱清得知曾泉和他的妻子方希悠完全是相敬如賓。由於曾泉婚前就在河北某地工作,和妻子聚少離多——
“你為什麽把這個給我看?”他問。
“我覺得這個太貴重了,他給我的時候我留下了,可是心裏還是覺得,太貴重了,畢竟是他母親的遺物。即便是他和我媽,”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蘇凡頓了下,表情有點不自然,看了他一眼,繼續說,“他們關係還算不錯,可是,畢竟他媽媽活著的時候我媽就——所以,我覺得,還是——”
蘇凡說著,望著他。
“你想還給他?”霍漱清問。
“他給的禮物再還給他,好像不太合適,我覺得還是什麽時候轉送給他妻子,你說呢?”蘇凡道。
霍漱清沉默了幾分鍾,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細細望著她。
“有件事,說起來也是私事,我覺得還是應該和你說一下。”他說,“是關於曾泉的!”
“曾泉?”
霍漱清點頭,道:“曾泉的妻子,是紀委某位副書記的女兒,叫方希悠。她和曾泉有著一樣的出身,隻不過方希悠早年就被她母親帶到英國去讀書,碩士畢業以後回來的,回來以後就和曾泉結婚了。他們的婚事,是你父親和方書記老早就定下的。”
“門當戶對啊!”蘇凡歎道。
“是啊,門當戶對!我們中國人,其實也不光是我們,全世界的人都認同這個觀點。跨越階層跨越身份的愛情讓人讚歎,卻在現實麵前很難存活。可是呢,丫頭,很多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婚姻,都隻是看起來而已。”他頓了下,道,“就像我過去一樣,像我和孫蔓——”
“你的意思是,曾泉和他的妻子——”蘇凡問。
“我沒有見過曾泉夫婦,隻是聽過一些傳聞。”他說。
“傳聞不見得是真的,曾泉那麽善良體貼的一個人,怎麽會和妻子,像你們一樣呢?”她說完,才說,“對不起,我不是指責你,隻是——”
“你就算指責我,也沒什麽錯。這三年,我也反思過自己的過去,為什麽我和孫蔓會走到那樣的地步。”他說。
“為什麽?因為,因為你那個時候還愛劉書雅,是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