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你真的離婚了嗎
忍著痛起了床,卻發現地上散亂扔著她昨夜穿的禮服裙,此時已經完全不能穿了。他在這種事情上,好像從來都是那麽急切,哪有什麽溫柔可言?幸好衣櫃裏還有他的長袖襯衫可以穿。
穿上了襯衫,站在窗簾後看向外麵的景色,竟然今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站在這個位置,可以看見不遠處的玉湖。
這麽說來,這裏距離羅家小院不會特別遠,至少都應該被稱為玉湖邊的房子。
羅家?
糟了,昨晚她沒有回去,手機又——
想到此,蘇凡趕緊走出臥室去找他手機,二樓卻怎麽都找不到他的人影,就趕緊下樓,卻沒想到依舊沒有他的影子。
他,到底去哪兒了?難道是出了什麽事臨時走了?
應該給他打個電話問一下,還是,不要了?
蘇凡想了想,他離開了卻沒有告訴她,還是不要貿然給他打電話,萬一他正在忙呢?
可是,家裏——
她看見沙發邊的小幾上擺著一個座機,沒想到電話還能用,便趕緊給羅家撥了出去。
是李阿姨接的電話。蘇凡問了念卿昨晚的情況,李阿姨說念卿昨晚睡的很好,也沒鬧,剛剛江阿姨推著童車帶著她出去鄰居家裏了。鄰居家裏這幾天來了個和念卿差不多大的孩子,兩個孩子雖然在一起是各玩各的,可好歹兩個孩子在一起玩的話,大人也可以隨便聊天。
然而,就在最後,李阿姨突然說:“昨晚逸飛打電話過來找你,說你的手機打不通,是我接的電話,我沒和江大姐說。你,沒事吧?”
逸飛,找她了?蘇凡的眉毛不禁蹙了下。
她應該昨晚就跟逸飛說的,自從那次逸飛媽媽給她支票的事件後,覃逸飛每天晚上都會給她打電話。她知道他是擔心她又做出什麽突然消失的事,可是,這麽一想,她的心裏就——
“沒什麽,我昨晚碰到一個熟人就一起走了,手機沒電就沒再給他打電話。我現在跟他說一下。”蘇凡道。
掛了電話,蘇凡陷入了深思。
覃逸飛對她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這幾年他雖然老是對她說大家是朋友,可是,他對她的幫助關心,對念卿的疼愛,早就超出了朋友的界限。還有他每天晚上的那個電話,其實很多人都會這樣做,很多戀人或者親人之間會如此,有的人會覺得煩,甚至把這種電話稱為“查崗”,可是,這種“查崗”的電話,究竟包含了多少的情意,又有誰說的清楚呢?覃逸飛的這個“查崗”電話,讓她不再孤獨,同時卻讓她內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錢債好還,情債,又該如何還?
不想了,還是趕緊給他打電話說吧。
撥出了覃逸飛的手機。
“喂,哪位?”電話裏,傳來覃逸飛略帶沙啞的聲音。
“逸飛,是我!”蘇凡道。
覃逸飛一下子坐起身,忙問:“你昨晚怎麽了?手機也沒接?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我沒事,害你擔心了。”蘇凡柔聲道。
她並不知道,昨晚他一夜沒睡,差點就要去找警察來全城找她了。可是,覃逸飛想到她是坐霍漱清的車子走的,還是先給霍漱清打電話,沒想到霍漱清的電話也沒人接。當時的覃逸飛壓根兒就沒把蘇凡的失聯和霍漱清聯係在一起,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到處找她,快到四點的時候才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你沒事就好。哦,對了,昨天和念卿約好要帶她去榕江中心玩的,你什麽時候回來?我等會兒就過去接她。”覃逸飛問。
是啊,昨天她和覃逸飛一起出門去參加晚宴的時候,念卿非要說去榕江中心的兒童遊樂區玩,而且非要讓覃逸飛帶她去。蘇凡哪裏能那樣麻煩覃逸飛,便說一起去的。可現在——
“怎麽了,雪初?”覃逸飛溫柔的聲音穿入蘇凡的耳朵,她的嘴巴張了張,卻怎麽都說不出一個字。
“雪初,你在哪裏?我去接你?”覃逸飛問。
隱約中,覃逸飛的心裏,似乎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覺得蘇凡一直隱瞞的那個秘密似乎快要浮出水麵,似乎那個深住於她內心的男人快要來了,可是,現在,他真的做好準備迎接這一切了嗎?
“不了不了,等會兒我自己回去,我現在,現在還在朋友這裏。”蘇凡忙說。
覃逸飛低低“哦”了一聲,蘇凡聽著,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剛要說什麽,覃逸飛就說“那你先忙吧,我等會兒就出門了”。
蘇凡隻好“嗯”了一句,就聽見那邊掛了電話。
不知是因為自己有心事才如此心虛,直覺告訴她,覃逸飛有心事,而且,這個心事和她有關。
或許是因為這房子裏的空調太舒服,又或許是她陷入了深思,此時,即便是隻穿了一件男式襯衫。
靜靜坐在沙發上,座機的話筒放在她的腿上,蘇凡根本沒有感覺到有人站在她身後。
這幾年,她虧欠覃逸飛太多了,她一直讓自己把這一切當做是他的熱心和善良,是一個朋友的心意,可她和覃逸飛都清楚,這絕對不止是朋友那麽簡單。此時,蘇凡不禁想,如果自己沒有和霍漱清團聚,她和覃逸飛會怎樣?
會怎樣?難道她還奢望過嫁給覃逸飛?覃逸飛那樣的家庭,豈能容許她的進入?而且,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又如何麵對霍漱清?她傷害的不止是覃逸飛,還有霍漱清。
唉,她還有心思想這麽多。
突然間,有人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她轉過頭看過去的時候,卻是麵無表情。
霍漱清覺得她的樣子有點怪,很奇怪的表情。
他沒有開口,隻是靜靜望著她。
三年了,兩個人都經曆了不少事,之間也必定隔著許多的東西。即便如此,兩個人的糾纏,卻比過去更多。
“怎麽起來了?”他問。
“時間不早了。”她低下頭,把電話的聽筒放回去,低聲道,“我要,我該,該回去了。”
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如墨的眸子,一瞬不動地盯著她。
蘇凡感覺,他的目光似乎永遠都這麽溫柔,似乎他一直都是如此溫柔地注視著她走過了這些年,讓她沒有一刻失去過希望。
她不禁笑了,道:“你把我的衣服弄壞了,我今天怎麽出門?”
“你不知道我就希望你不出去,一整天都穿成這樣在我眼前走來走去嗎?”他微笑道。
她推開他的手,含笑道:“你給多少女人說過這樣的話?”
“想知道?”他抓住她的手,道。
她卻隻是笑,不說話。
“笨丫頭,你是嫌我昨晚不夠賣力,沒讓你滿足?”他輕笑,道。
她一下子失語了,剛剛那麽大膽的問話,和她此時的表情相比,似乎完全不是她說的一樣。
霍漱清看著她這羞紅的臉頰,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曾經的她,總會因為他的某些話和行為而羞澀,他真的愛這樣的她,真的懷念這樣的感覺。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看到你這樣的表情了!”他的手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低聲道。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蘇凡的心頭,卻是一陣酸澀。
她按住他的手,望著他。
四目相視,屋子裏一片靜默。
“好了,趕緊吃早飯吧,我去給你買了早飯回來。這房子太長時間沒有人住,根本沒有吃的東西。”他挽住她的手,在她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個吻,柔聲道。
蘇凡的臉靠在他的懷裏,閉著眼睛點頭。
原來他一大早就是去給她買早飯了?真的——
“我好多年不在榕城,對這裏也不如你熟悉了。我記得這幾家店做的東西好吃就去找了,誰知道有些竟然搬家了。你嚐嚐看,看看你喜歡不喜歡?”他拉著她的手走到餐廳,道。
桌子上擺了好幾個飯盒,而且的確是好幾家店的。在蘇凡滿眼的驚訝和感動中,霍漱清依次打開。蘇凡知道那些店都不在同一個地方,有些甚至相隔好幾條街,而且都距離這裏不近。
怪不得一早上就不見他,他竟然,竟然跑了那麽遠——繞著榕城跑去買早飯!
她什麽都沒有說,就被他按著肩膀坐在椅子上,她的眼裏,隻有他。
他沒有再說下去,卻坐在她旁邊,道:“今天我休息,等會兒吃完飯了,咱們去羅家看看江阿姨,再把女兒接回來。你說呢?”
一邊說著,霍漱清一邊給她的碗裏夾了一個小籠包。
把念卿接回來?蘇凡看著他。
沉默片刻,她才說:“你,真的離婚了?”
他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蘇凡立刻意識到她說錯話了,這話說的,好像在懷疑他一樣。剛想解釋,卻聽他問:“你想住在哪裏?我調過來之後,市裏給我分了一套房子,我自己住在那邊,不過很多時候都是住在我媽那裏,她現在一個人——”
“一個人?”蘇凡打斷他的話,放下了筷子。
霍漱清也放下了筷子,看了她一眼,道:“你走了以後沒多久,我爸就,就去世了,就那個星期——”
他的語氣沉重,蘇凡望著他。
她見過他父親,她聽說霍澤楷是個非常剛毅的男人。
“怎麽,怎麽去世的?”她結巴道。
她的離開和霍澤楷去世發生在同一周,這兩件事之間會有什麽關係嗎?
他歎了口氣,卻說:“人遲早都會走到那一步的,沒什麽原因!”說著,他又看了她一下,似乎是安慰一樣的表情,道,“吃飯吧!”
蘇凡拿起筷子,卻久久不能動,她望著霍漱清,從他的臉上,她根本看不出什麽,她隻感覺到了他的悲傷。
此時的蘇凡,並不知道父親的去世給霍漱清帶來了多大的打擊,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就根本不會知道他是如何在自責和愧疚當中度過了這三年,懲罰了自己九百多個日夜。
“剛才你是在給誰打電話嗎?”他的語氣,沒有了之前的親昵,卻是很冷靜的感覺,問道。
他是該冷靜了,重逢帶給他的喜悅與歡欣,在未來的諸多問題麵前,被暫放一旁。他們,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而在這些問題當中,最重要的就是覃逸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