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陰雲密布

  這是西燕的一處冷宮。


  因著先帝身邊妃嬪不多,當年他駕崩之後除了柳姬,其餘的都被遣送在了宗廟裏替先帝守陵。燕凰登基,因為年幼再加上是女帝,後宮一直空懸著,這冷宮自是廢了下來。


  冷宮四周重兵把守,燕徽和柳壬關押在此處,公儀熙進來的時候,遣退了旁人,同陸蟬知一起見的柳壬和燕徽。


  這位柳老莊主本就年邁,此時被關押在內殿,臉色青白十分難看,公儀熙眉心微皺,吩咐道:“給他喂點藥,在他說出九魂刀的秘密之前,不能讓他就這麽死了。”


  “是。”陸蟬知應道。


  這位素日對師長十分尊敬的陸園主,看見柳壬如此模樣,神色麻木,沒有一絲動容。柳壬聽到聲音,正好對上與自己早夭的女兒一模一樣的麵容,眼底又是一陣沉痛,道:“如今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為何定要那玉脈的主意?”


  公儀熙低笑,淡淡道:“隻是好奇罷了。”


  “當年燕氏一族因玉脈而建下大業,若我能得到玉脈以及四國譜,是不是可以稱霸整個東陸?”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淺淡,但與那淺淡語氣成為鮮明對比的,是她眼底近乎狂熱的神色。


  陸蟬知淡淡的看著,心底默默做了一個評價——這是一個瘋子。


  見柳壬不說話,公儀熙冷笑的說道:“你若是早說,看在你收留了我這幾年的份上,我饒了你的性命,讓你免受皮肉之苦如何?”


  “做夢!你直接殺了我吧!”柳壬咬牙道,“你心術不正,以如此手段攪亂西燕的局勢,若你得到玉脈隻會讓蒼生陷入戰火之中,我怎能讓你得逞。”


  被柳壬如此怒斥,公儀熙也不生氣,嘴角噙著笑道:“柳老莊主糊塗一世,卻未曾想到臨老了卻是清醒了一回。”


  說到此處,卻是話鋒一轉,道:“可是已經遲了。如今不隻是你,還有你整個玉蟬山莊弟子的生死,都捏在我的手心。”


  話音落下,對上柳壬驚訝的神色,公儀熙一揮手,便見底下侍從押著兩個人進來,正是偷偷摸摸潛入城中想要打探消息、卻被公儀熙底下人抓住的梁園和繾月。


  方才柳壬還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生死,但見了梁園和繾月兩個人,此時麻木的神色有些微的破裂。見他如此,公儀熙的眼底閃過了一絲玩味,道:“一個是你的小弟子,一個是故人之後,仁義的柳老莊主想必不會袖手旁觀吧?”


  話音落下,卻見師徒商人皆都怒視於她,但越是被人以如此憎惡的眼神看著,公儀熙眼底的笑意越濃。


  柳壬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最終看著性命遭受威脅的二人,妥協一般歎了口氣,道:“我可以告訴你如何拿到九魂刀的圖紙,但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公儀熙微微揚了揚下巴,沒說話,倒是柳壬問道:“他……是否還活著?”


  旁人不解柳壬口中的‘他’是誰,但公儀熙明白。


  她濃鬱的鳳眸中,帶著陰寒道:“他還活著。可這十幾年過去了,竟無人知曉他的存在,就連今日,他明知鳳凰台有多麽的危險,可依舊還是選擇去了鳳凰台。隻是不願意,見那些與他過往有關的故人罷了。他不想見我,也不想見你!”


  當年戰場上被心腹出賣、背叛,粉身碎骨,讓昔日不可一世的雪衣候公儀曦,與過往徹底分割。若公儀曦此後隻做個無名無姓的普通人便就罷了,可為何還要出現在西燕。


  因為他的妻女,都在這裏嗎?

  此時柳壬卻隻當做沒聽公儀熙後麵的話,欣喜道:“蒼天有眼,不該他就此折損!”


  梁園瞧著自己師傅如此激動,心中擔心的不行,唯恐他就這樣直接暈厥了過去。但還好,柳壬比梁園想象中的要堅強,那一雙渾濁的目光以一種希冀的目光看著姬桁,在憧憧燭火之下,竟似有淚意……


  “當年雪衣候府大難,雖非我所為,卻因我一時私心而袖手旁觀,致使這十幾年來我寢食難安。他若是還活著,我這一生的罪孽,也算減輕了些。”


  話音方才落下,卻聽那公儀熙冷笑嘲諷道:“我說你們這些偽君子可真會自欺欺人啊。”


  梁園此時聽柳壬如此說,方才雲裏霧裏不知所以,此時卻似是恍然大悟,師傅口中的他……指的莫非是雪衣候,公儀曦!

  一時間,梁園心中不知是驚駭居多,還是詫異居多,正不知該說什麽的時候,聽公儀熙如此說,心中惱怒,卻聽繾月冷不丁的開口道:“你出賣兄長,陷害族人,背叛故友,又是站在什麽樣的立場來指責他的呢?”


  梁園驚訝的看著繾月,隻是這人素來沉的住氣,一張寡淡的麵容竟看不出一絲情緒。不知為何,梁園總覺得他似乎有些古怪……


  聞言柳壬卻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不敢置信的看著公儀熙,顫顫巍巍著聲音問道:“當年……當年雪衣候府滅門,是與你……”


  公儀熙臉上那平靜的麵具,卻因為繾月淡淡的一句話瞬間被激碎,在那一雙冰冷的眼神之下,她幾乎是慌亂的否認道:“是他該死!他們都該死!公儀曦該死,燕徽該死,是他們都騙了我。”


  “他們一個是我的兄長,一個是我第一眼便就喜歡上的人,兩個人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為何背叛我、遺棄我,難道他們就不該死嗎?”


  眼見公儀熙此時情緒要失控,一直未曾說話的葉徽之忙上前阻止道:“您冷靜些。”


  一開口,此時葉徽之竟悲涼的發現時隔多年,再次相見卻不知該如何稱呼於她,隻能以‘您’替代。


  也不過須臾,他很快便就掩去了眼底複雜,道:“如今我們雖攻下王宮,但畢竟還未拿到燕徽手中的鳳凰令,明日朝會縱使有太後懿旨和先帝遺詔,恐還是無法控製住鳳凰台上的群臣。如今玉脈的事暫且可放在一邊,主要是燕徽的鳳凰令,否則遲則生變。”


  雖然如今看似他們掌控了大局,可此時葉徽之心底還是十分不安,因為自始至終姬桁沒有任何動作。


  他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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