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壁影玉脈

  對於西燕臣民而言,今日是十分重要的一天。


  五年前,五王之亂,王室凋零,爭鬥十分嚴重。先帝臨終前,將王位傳給在泗水行宮中長大的王女燕凰,命太後呼延氏、長公主燕徽、太傅卿如晤三人共同輔佐。當時人心不一,對於先帝將王位傳給皇女的決定朝野上下頗有微詞,為了穩固人心,先帝道出術士之言。


  皇女燕凰天生生就一雙重瞳子,乃是帝王之相,亦是天命所歸。


  這五年的時間,由三位大臣共同輔佐燕凰,朝中表麵上倒也是相安無事,隻是暗中卻是明爭暗鬥,爭鬥不休。這樣三足鼎立的局勢,在女帝至親政的年紀戛然而止。


  無論是燕凰還是西燕,等待這一天都很久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女帝的親政,等待著先帝臨終前,所言的天命所歸,是否能開啟鳳凰台上的壁影,是否能將西燕帶到那最為鼎盛的時期……


  但都不會想到,如今陰差陽錯,本該是子啊鳳凰台上驗明正身的燕凰被換成了謝容華。謝容華站在那高台之上,見呼延寂雪來了也隻是來觀禮,並沒有解圍之意,心知如今到了這個時候,這鳳凰台不想上也得上了。


  此時已近吉時,在眾人翹盼之下,已經登基五年由托孤大臣輔政的女帝燕凰,封禪大典正式開始。大典結束,三位輔政大臣將在西燕王室宗親見證之下,將手中權勢將盡數交予女帝,歸攏皇權之意。


  但是現在隨著呼延寂雪的闖入,一些精明的大臣們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三位輔政大臣,除了呼延氏太後之外,其長公主和聖上最為信任的太傅都不在場,取而代之的,是先帝時便就已經隱退的葉先生。


  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而此時在禮官的唱誦聲中,謝容華隻能頂著那各樣的目光,一步步的到了祭台之上,接過李長安遞來的香,祭拜過天地之後,便見負責主持這次祭典的老宗親,‘哢擦’一聲,打開了原本青銅鼎上的機關。


  當機關緩緩打開,所有人都靜默不語,就連原本爭鋒相對的葉徽之與呼延寂雪兩個人,目光也都被吸引在了那鳳凰台上,以青銅鼎鑄造的石壁之後,竟是另一方天地。


  三丈碧玉為底,上麵雕刻著山河萬裏、鳳唳九天的壁影,當它呈現在世人年前的時候,是那樣的使人震撼。


  壁影之上,所雕刻的一草一木,花鳥蟲獸栩栩如生,陽光照耀流光溢彩,呈現出一種使之眼前迷離的色澤。上麵鳳凰羽翎為脈絡,最終在那山川之上,虛匯成兩隻栩栩如生的鳳凰,一雌一雄,占據其上。


  之前她聽姬桁曾說過,西燕王室先祖南征北戰,大軍征戰困於山中,本以為是窮途末路,卻沒想到意外挖出一巨大罕見的玉石石礦。後他們逃出敵軍包圍,有玉石礦為軍資,方才在亂世之中建成西燕。


  後來在天下平定之後,關於那玉礦便被炸毀了,留下了一個三丈高的青玉壁影,上麵雕刻著山川萬裏的圖案,最為玄妙的是那青玉脈絡清晰,在陽光下看去竟是兩隻栩栩如生的鳳凰。


  西燕於燕京建國,此後便以鳳凰為尊。


  至於那塊象征著西燕興國的玉脈壁影,被當年西燕的第一任皇帝下令修建鳳凰台,供奉在鳳凰台之上重兵把守。除了每一任皇帝封禪大典之外,世人隻聽說過它的傳奇,罕見它真實的樣子。


  這壁影玉脈與西燕王室的血脈息息相關,傳言若西燕王室出現天命之人,玉脈之上的鳳凰便會出現神跡,現於世人麵前。


  如今東陸局勢變幻多端,各國中以大宸為尊,北楚興起,西燕已如西山落日,日漸凋零。這個國家的臣民們無比希望自己的國家變得強大起來,希望能夠重現昔日與大宸比肩的盛狀。


  而當日西燕先帝駕崩之前,為了穩固西燕混亂的局勢,所以便也就道出燕凰是天命之人。一來鎮壓住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宗親,二來則是給那些原本反對立一個女子為儲的老臣們一個希望。


  或許那時先帝是沒了其他的辦法,或許那時他覺得燕凰有五年的時間緩衝成長,做出自己的功績便沒有人會在意一直盯著他臨終所言。


  但這五年的時間,各方勢力此消彼長,局勢甚至比五年前更加凶險!卿如晤為了保燕凰,千裏迢迢,從西燕到鄴城,找到了謝容華想要李代桃僵。


  為何卿如晤那般篤定燕凰無法打開鳳凰台上的玉脈,而她謝容華、不過身上流著一半長公主的血就可以呢?謝容華當看見那壁影玉脈的時候,心底再度浮現出一個一直縈繞自己心中的疑問,除非……燕凰並非是燕氏的血脈!

  此時念頭一出,謝容華心底一陣悚然。如果是這樣,也就很好的解釋了卿如晤為何那般為燕凰辛苦奔走的緣故了。


  “聖上……”


  就在這個時候,李長安遞了把匕首給她……


  看著那削鐵如泥的匕首,謝容華有些犯慫,問道:“這個……要多少血?”


  一旁的李長安看了眼主持祭祀的老臣,笑著回道:“請聖上放心,隻需要一碗血便可。”


  旁邊還放著一個白玉芙蓉碗。


  謝容華接過了李長安遞來的匕首,看著自己潔白的皓腕,比劃著還是沒辦法對自己下手——她怕疼!


  李長安和葉徽之見謝容華如此磨磨蹭蹭的以為她是故意的,倒是一旁的呼延寂雪忽然開口道:“我來吧。”


  謝容華隻見眼前銀光一閃,手腕上別割開一道淺淺的口子,鮮血從傷口中流下來,呼延寂雪快而準,倒也不疼,看那放血的架勢似乎十分熟練的……


  很快便接了大半碗的血,一旁的李長安則是十分熟稔的將疊好的絲帕遞給了謝容華。


  當鮮血倒入那玉璧上的時候,沿著玉璧的脈絡一點點的蜿蜒流開,此時整個祭台上下,一片寂然,都看向那玉璧的影子——正當晌午,陽光下,壁影毫無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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