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技不如人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華燈初上。


  會客的廳中,卿如晤手邊上的茶已經涼了,但姬桁依舊沒過來,唯有魏管家客客氣氣的回話道:“太傅見諒,王爺正在陪六姑娘用膳呢,得晚些再來見您了。”


  “哪裏有將客人丟在廳中喝茶,你們自己主人家用膳的,你們安王府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魏管家的話音落下,卿如晤身邊的青苑此時耐心已經耗盡,直接拍案而起。


  見青苑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魏管家臉上的笑意不減,依舊含笑的說道:“王爺說了,若是太傅另有要事,等不及了可先回去,明日再來。”


  “你!”


  “青苑。”卿如晤喝止住了脾氣衝動的青苑,那褐色的眼眸淡淡的看了魏管家一眼。


  燭火搖曳,眸色幽深。


  “勞煩你回安王殿下一聲,此番是卿某技不如人,願意等!”縱使如卿如晤這樣的城府,但此時說話之時帶著森冷的寒意。


  魏管家麵色不變,依舊笑眯眯著應了下來,心中想的是管你什麽太傅,如今在王爺心中哪裏有謝六姑娘重要。


  晚膳是擺在謝容華熟悉的斂芳台,此時的謝容華看著外麵的天色,有些猶豫的問道:“就讓卿如晤在那等……”


  “吃飯。”


  話音還沒落下,便被某人打斷了。


  姬桁便夾了塊糖醋藕給她,對上他那清淡如水的目光,謝容華瞬間十分識趣的沒有再提卿如晤了。


  等用過了晚膳,已然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姬桁看著吃撐的直揉肚子的某隻,原本清淡的眉眼帶了一絲笑意,讓魏管家準備了消食的青梅湯。


  謝容華手中捧著青梅湯,依舊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你還沒說卿如晤和長公主之間究竟怎麽回事?”


  喂飽了某隻之後,安王殿下心情不錯,便道:“因為燕凰。”


  “燕凰傾慕卿如晤已久。”


  也就隻有安王殿下,才能用如此波瀾不驚的聲音,說出這樣隱秘的八卦了!謝容華心中八卦的熱情,絲毫沒有因為姬桁清冷的聲音消減,手中捧著青瓷碗,愣了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道:“果然如此,你早知道燕凰與卿如晤有什麽,竟一直未曾和我說!”


  麵對某隻控訴的語氣,安王殿下有些不解的問道:“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有什麽可說的?”


  若非今日抓到的那個刺客,姬桁還真的沒想到這一茬。


  謝容華嘴角抽了抽,和姬桁這樣的人,根本沒辦法八卦。


  “不過若是依你這麽說,女帝燕凰喜歡卿如晤,而當日在醉花蔭,因為我與卿如晤見麵被人誤會了我和卿如晤姿態親昵,所以長公主要派人殺我完全是為了燕凰了……”


  姬桁微微頷首。


  謝容華嘴巴微微張了張,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道:“不是傳言說長公主權傾朝野,把持朝政,與女帝不和嗎?”


  “長公主把持朝政是真,但二人之間的關係也沒傳言中那般劍拔弩張。”姬桁淡淡的說道。


  謝容華這才想起,這廝曾經在西燕潛伏了將近五年之久,又是以君子樗的身份接近西燕皇室,消息自然比人雲亦雲的更可靠。


  “且長公主終身未嫁,膝下無兒無女,與女帝雖為姑侄,實則二人情同母女。”姬桁見謝容華似是對西燕的事情十分感興趣,便多說了幾句。


  謝容華“唔”了一聲,然後又有些好奇道:“我聽說西燕不還是有個垂簾聽政的太後嗎,那可是女帝的嫡親母親,怎麽女帝反倒是和長公主關係更好些。”


  問了這麽多問題,若是旁人安王殿下早就不耐煩了,也就隻有在謝容華麵前,才有如此耐心。


  “太後雖為燕凰的親生母親,但她從小在宮外,母女二人感情素來不深厚,更何況,太後膝下還有一位秦王呢……”


  說到‘秦王’兩個字的時候,姬桁的語氣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謝容華倒是聽說過,這位秦王乃是太後的幼子,如今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卻被請封為最為尊貴的‘秦’,可見太後對其寵愛。


  “聽說昔年太後以及太師府是想扶持秦王登基,概因以卿如晤為首的朝臣反對,所以才不情願的將在宮外的燕凰接了回來。”謝容華若有所思的說道。


  當年太後想要輔佐幼子登基,其意圖可謂顯而易見,不過是想垂簾聽政罷了。彼時太後傅氏一族,權勢正盛,西燕先帝在位時根本就壓製不住傅家了,若是真的將江山交到了繈褓中的秦王手中,這江山恐要改姓傅了。


  但就連太後都沒想到,看似羸弱的西燕先帝,竟會在暗中埋下了兩枚棋子——一個君子樗,一個卿如晤。


  這二人力挽狂瀾,扶持了誰都沒想到的宮外皇女燕凰登基為帝,將西燕原本混亂的局勢徹底扭轉,打了個太後以及傅家措手不及。


  眼見著大權旁落,權柄下移,當年的傅後雖如依舊被尊為了太後,但終究失去了掌控朝堂的大好機會。這也是為什麽,這些年太後與女帝雖為母女,但實則二人劍拔弩張的緣故。


  “但在能輔佐燕凰登基的最重要決定性人物並非是他們。”


  就在此時,謝容華忽然聽到姬桁淡淡的說道。


  謝容華一臉疑惑的看著姬桁,卻聽姬桁依舊用他那波瀾不驚的聲音,緩緩將那皇家隱秘一一道來。


  “先帝最終臨終前,將江山托付的人是長公主燕徽。”


  畢竟再信任的外臣終究比不過血脈至親,當年先帝病重,臨終之前幾道密詔詔朝臣入宮。而將皇女燕凰,與大燕江山托付給的,是他一直羨慕甚至嫉妒,最終唯一能夠信任的同胞妹妹。


  看著那一張冷漠的麵容,歲月未曾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彌留之際,他想到的是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若非當年那件事……這個東陸可能會出現一位驚才絕豔的女帝。


  若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她,是否……西燕能夠改變衰落的結局,不會成為四國之中,最為弱小的一個國家?

  隻是這世間的事沒有如果兩個字,如今他彌留之際,隻能將這風雨飄零的江山以及懵懂無知的女兒,托付給她!


  謝容華聽到姬桁的話,心中微微有些驚訝。


  但是短暫的驚訝之後,又有些狐疑的看著此人。


  之前姬桁不是一直對於西燕有關的事忌諱莫測的麽,怎麽今日,倒是主動和她說起了國內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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