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他的解釋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沒過多久。


  他站在花圃中,而她就抱著貓兒站在長廊下,倔強的不肯向前踏一步。最終,是他妥協了。


  他走到謝容華麵前,琉璃色的眼中帶著一絲無奈道:“還在生我的氣嗎?”


  謝容華摸著踏雪的手微微頓了頓,一雙好看的眼帶著譏誚之意,看著戴著麵具的男子,道:“先生說什麽容華聽不懂。”


  “此番前來,是多謝先生昨日出手相助的恩情的。”


  謝容華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


  而在此時,蹭著謝容華衣角的留墨見謝容華一直不理它,委屈的“嗚嗚”起來,謝容華抱著踏雪,連忙又撈起了留墨。


  她對這兩隻毛絨絨的團子,格外的心軟。


  隻是這兩隻貓兒被他養的沉甸甸的,兩隻抱在一切,謝容華有些吃力。


  然後他便順勢指著旁邊的亭子,道:“坐在那兒說話吧。”


  謝容華抿了抿嘴角,沒有拒絕。


  亭子裏放著張美人榻,若逢天氣晴好,秋冬之時可在院子裏曬著太陽賞花,十分悠然自得。


  依照他的性格自然不會這般懶散,這一切都是按照謝容華的喜好來的。


  謝容華板著臉坐在了美人榻旁邊的石凳上,原本謝容華想要保持自己的威嚴,認真的進行一場十分重要的談話。但是……懷中那兩隻毛絨絨的團子,見了她十分粘人,一個要她順毛,一個翻著肚皮讓她揉,一派嬌憨可愛的樣子,讓謝六姑娘根本無法拒絕!


  一人兩貓玩的不亦樂乎,倒是讓一旁的某人成了擺設。


  “它們怎麽這麽親近我?”謝容華不由抬頭問道,但是下一刻對上他明亮的眼,瞬間又後悔了。


  倒是意外小丫頭竟會主動和他說話,他含笑的說道:“它們是來自西域的神獸,曾經認過你為主的。”


  原本謝容華暫時不想搭理他,但是聽他這麽一說,又有些忍不住道:“什麽時候認我為主的,我怎麽一點不知道?”


  他默了默,片刻之後方才開口道:“你不記得了。”


  謝容華似是想到什麽一樣,道:“是四年前的事?”


  也就隻有四年前,她的記憶出了偏差。


  他微微頷首。


  “但四年前我不認識你啊。”謝容華皺眉看著他,將信將疑。


  麵具下,謝容華看不清他的神情如何,但清湛的眼眸竟有些許的黯然之意,道:“你我早就認識的。”


  謝容華“啊”了一聲,但見他難得的失落神情,不知為何,謝容華竟生出一種自己是負心人的錯覺!


  對,一定是錯覺。


  從始至終,都是他在算計她!


  思及此處,謝容華抿了抿嘴角,神情也變得肅然起來,奴婢不去看石桌上翻著肚皮求撫摸求順毛的兩隻團子。


  “你約我前來,難道就沒什麽解釋的嗎。”謝容華冷冷問道。


  他反問道:“你想知道什麽?”


  她想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但……此時她已經被騙過了很多次,一時間竟也分辨不出他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縱使在商場上打滾這麽些年,縱使前世經曆過一次奪儲之爭,但謝容華無比清晰的認識到,若是將眼前的人視之為對手,他則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對手都要可怕!

  一時間,謝容華心中閃過了許些個心思,但……對麵的那人,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的神情,戴著麵具,看不清臉色如何。


  謝容華按住跳動的眉頭,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怒火,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戴著麵具與我說話嗎!”


  此時他淺若琉璃的目光看著謝容華,指了指臉上戴著的玄鐵麵具,讓她來摘。


  謝容華沒動,他看著眼前別扭的某隻,無奈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看我麵具後究竟什麽樣麽。”


  “你胡說,我才沒有,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謝六姑娘一連三否認道。


  他眼中閃過了一絲淺笑,道:“那日/你喝醉時說的。”


  話音落下,謝容華瞬間瞪圓了眼,道:“當日在醉花蔭的玉簪花圃中,果然是你!”


  某人默然,沒有說話。


  謝容華看著他一副明顯是十分心虛的樣子,氣得險些將手中的茶盞捏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麵前。


  緊緊貼著他的麵部,銀質的麵具觸手冰涼,那是從未有人觸碰過的。當謝容華的手碰到那冰涼的觸感的時候,手竟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而他卻是一動不動,任憑她將那塵封的隱秘拿下來。


  二人一站一坐,她垂眸,他微微昂首。她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腳步俯視著他,隻看得見那冰冷的麵具。


  已經到了這樣的時候,求證的真相似乎就是近在眼前,但謝容華不知為何,竟生出一種膽怯的感覺……


  近鄉情怯?

  這一刻,時光似乎是就此凝滯,她既希望著麵具下是那個人,又不希望麵具下是那個人。


  像是過了許久,隔世經年的光陰,她終於緩緩解開了那塵封的隱秘。


  從上而下,先是那斜飛入鬢的墨眉、然後是那淡若琉璃的鳳眼,高挺的鼻、薄涼的唇,那樣熟悉完美的輪廓,一一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那是當初在他書房中,無意間翻到的一句詩。


  她素來不喜歡詩文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平日裏讀些詩詞也不過是為了應付兄長。可那天,不知為何鬼使神差的將這句詩記了下來,那時候她便在想,這詩用在他身上最為合適不過了。


  隻是君子樗過於溫潤;姬桁過於孤清,兩者結合在一起,才形成了眼前獨一無二的他。


  “啪嗒”一聲,麵具掉落的聲音,驚動了怔住的謝容華。


  似是意識到了她方才的失態,謝容華冷笑連連,似是在掩飾著什麽,“君先生,還是我該叫安王殿下?這些時日,您在這兩個身份中切換自如,左右逢源,倒還真是難為了你……”


  姬桁看著小丫頭氣的眼角都紅了,理虧在先,乖乖的任憑她罵。


  看著這一張熟悉的臉,謝容華的火氣‘蹭蹭’的就漲了上來。


  半年,整整半年的時間,她竟被人愚弄欺騙了半年而絲毫沒有察覺到!


  越想越氣,她的眼眶都氣紅了,莫名的委屈泛上了心間,扭頭轉身就想離開。


  未曾想到,方才安安分分的坐在聽訓的某人,拉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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