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風波暗湧

  緩步而來的青衣男子,輕而易舉的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一襲青衣,眉目如畫,絕世的氣度風華,宛若凝聚了長玄山的鍾靈毓秀。


  安王姬桁,曾經豔驚東陸的男子,無愧於那無雙的風采,縱使是謝容華,也不禁震撼非常。


  讓謝容華如此失態的,並非是他的容貌如何俊朗,而是因為此人謝容華方才正與他有過一麵之緣,正是方才花林中吹笛的那個青衣男子!

  這個人,竟是安王姬桁,那刺殺他的刺客又是何人派去的?謝容華一時間心中閃過了種種念頭,心中驚駭異常,仿佛無意間窺探到了什麽致命的隱秘……


  今日皇家前來長玄山狩獵,按照禮數,是該請安王姬桁下山。但誰人不知,安王避世多年,就連一開始惠帝派人來長玄山,這姬桁都在閉關中,章皇後,可不認為自己有那麽大的麵子,請得動這位……


  “微臣給參見皇後娘娘。”一道華麗的聲線,拉回了眾人的神智,卻見說話的不是別人,竟是肖丞相之子,肖如鳳!

  一如當日在謝家後院所見,肖如鳳著一身招搖的緋色錦衣,一雙多情的桃花眼,不語也帶著三分笑意,道:“微臣奉皇上旨意,接安王殿下回京。正好今日三皇子在這圍場圍獵,便來湊個熱鬧,想必娘娘和三皇子不必介意吧。”


  一席話再次再宴席上激起了千層浪,在長玄山隱居多年的安王殿下,竟然要回京城!不知在風雲詭譎的鄴城,又會掀起什麽樣的風波。此時不僅是姬華,就連姬殊臉色也隱隱有些難看。


  今日參加圍獵的,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自是聽說過之前鄴城幾樁命案弄得大理寺和刑部都束手無策,有人向惠帝進言說請安王出山的。但沒想到惠帝真的請了安王,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安王竟真的順勢出山。


  惠帝讓丞相之子親自迎接姬桁回京,代表著他對的重視,難道鄴城的天又要變了嗎?


  謝容華心中吃驚也非同小可,前世安王姬桁一直隱居於長玄山,並未曾回鄴城。這一世,一切發展已經超乎了原本既定的命數,而安王姬桁,就是那個變數!

  一時間,眾人都以驚疑不定的目光看著姬桁,最先回神的是章皇後,章皇後忍住心中驚懼之意,笑道:“肖公子說笑了,有安王和肖公子在,今日圍獵才更加熱鬧呢。都坐吧……坐吧。”


  章皇後這般一開口,眾人紛紛回神落座,姬華鐵青著臉色將最上麵的位置讓了出來。


  不久之後,便有宮人們魚貫上菜。雖說是在野外,但皇家的宴席依舊是十分講究。


  除了有精致的酒菜之外,還安排了舞姬與樂師,一時間長玄山下觥籌交錯,酒香與肉香撲鼻而來,掩蓋住了山中原本草木的清香。


  隻是大多數人都食不知味。


  世家子弟們,則是想著這位安王殿下出山,會給鄴城既定的局麵出什麽變故;而那些世家小姐們,則是含羞帶怯的看著這位安王殿下。


  但看久了,卻見此人雖是生的極好,但性情卻是冷冰冰的,將那些暗送的秋波視若無物,便又轉而盯上了溫雅的四皇子姬殊以及多情的相府公子肖如鳳。


  賀蘭鐸並無那些世家女子們待嫁之心,但是她素來是個喜歡看美人的。如今鄴城這麽多俊傑齊聚一堂,恨不得多長一雙眼睛看個夠。


  “容華,你怎麽低著頭不說話啊?”賀蘭鐸推了一把低著頭與眼前的蜜餞較勁的謝容華,小聲的問道。


  謝容華用半邊袖子遮住臉,麵無表情道:“人太多,我害羞。”


  賀蘭鐸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謝容華扒拉可下來,道:“你糊弄誰呢,女扮男裝玩的比我還厲害,竟還同我說害羞。


  這般一動,謝容華下意識的看向男眷那邊,正好對上一道清亮如雪的目光。不知是不是謝容華的錯覺,那道,目光中,似是帶著一絲笑意,稍縱即逝……


  謝容華眉心輕擰,她可以篤定,姬桁已經認出了她。隻是不戳穿她的身份,定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前世謝容華因為姬殊,參與進了奪嫡之爭,對惠帝的幾位皇子生平了如指掌,唯獨這位安王例外。


  安王姬桁,乃是元後所生,母族乃是曾經權傾一時的鎮國公府,生來便就身份尊貴,惠帝賜名為“珩”。


  “珩”,即有王者之意,意喻著這是惠帝的嫡長子,也是身份最為尊貴的皇子。


  隻是後來,術士為他披算命格,命犯孤煞,是為不詳。後來鎮國公府遭遇滅門慘禍,元後因為巫蠱之術被幽禁長門,後於長門宮暴斃,與姬桁有關的人都沒好下場,正應了術士之言。


  惠帝見姬桁的命格不詳,承受不住“珩”字的貴氣,便改“珩”為桁。


  後來姬桁因鹿原一役,右臂被廢,與他有婚約的未婚妻暴斃,再度映證了不詳的預言。從鹿原回來之後,姬桁便上交了兵符,隱居於長玄山中。


  前世,惠帝病重,奪嫡之爭正愈演愈烈的時候,姬桁依舊在長玄山避世,直到姬殊封為儲君、謝容華死在東宮,依舊未曾見過此人。


  可這一刻,謝容華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絲疑慮,姬桁當真因為鹿原一役心灰意冷,被這長玄山的靈山秀水磨滅了鬥誌,無心於權勢之爭的嗎?


  想到夢境中那一雙淡若琉璃的眼,謝容華並不能如之前那般篤定了,這安王,並不如表麵看起來那般簡單。


  “容華,你在發什麽呆呢?”賀蘭鐸再次推了謝容華一般,順著謝容華的視線看過去,道:“你該不會,看上了那位吧?”


  謝容華一口蜜餞卡在喉嚨中,差點沒因為賀蘭鐸的一席話給咽住,咳了半天,謝容華方才咳了出來,狠狠的瞪了賀蘭鐸一眼,道:“你胡說什麽,我隻是好奇罷了。”


  好奇在那霽月清風的外表之下,究竟藏著怎樣的謀算。


  賀蘭鐸壞笑道:“那安王雖然冷了點,但模樣卻是幾位皇子中最為出色的。你正好也到了婚嫁的年紀了……”


  賀蘭鐸一副為謝容華處處打算的樣子,謝容華氣的想拿蜜餞砸她,道:“我是什麽身份人家是什麽身份,以後休要胡言亂語了。”


  “哼,我就覺得你很好,自然值得時間最出色的男兒。”賀蘭鐸氣哼哼的說道。


  謝容華心中湧出一股暖流。


  世家中等級森嚴,嫡庶分明。無論你如何出色,庶出兩個字便就注定著你低人一等。更何況,她的母親是那樣的身份……


  世家庶女,娼。妓所生,謝容華早已習慣了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可賀蘭鐸貴為禁軍統領之女,身份是一等一的尊貴,卻從不計較她庶出的身份,與她結交為好友,維護幫襯她。


  謝容華給賀蘭鐸喂了個蜜餞,見賀蘭鐸依舊是一副氣哼哼的樣子,無奈笑道:“好了,別生氣了。不如我帶你去馬棚看那匹汗血寶馬如何?”


  聞言,賀蘭鐸眼神瞬間亮了起來,二人見宴席上觥籌交錯,無人注意到她們,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此時謝容華並不知,她的一言一行,全部落入了一雙略帶清冷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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