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滾出淩家
“詩雅，你還好吧？”從陸家出來之後，我的臉色就一直不大好。羅蘭看到我這副樣子，有點擔心。
“羅蘭，我沒事兒，你就放心吧”我無力地扯了扯嘴角，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我搖下車窗，感受著習習的晚風。落日的餘暉穿透過細碎的樹葉縫隙在我的臉上投落星星點點的影子，我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陸翊桓的話一直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我特別想知道母親去世的真正原因，但是，現在我離真相隻差一步了，我卻開始躊躇緊張了起來。陸翊桓希望我能夠承受住真相給我帶的打擊，可是現在的我，真的能夠抗過來嗎？
一想到夢裏趙美霞那張猙獰萬分的臉，以及發現趙美霞給我下毒時，父親那種類似敷衍的態度讓我覺得特別奇怪，我總覺得母親的死跟父親可能也脫不了幹係。
當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立馬被自己嚇到了。
“不會的，不會的，爸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的”我猛的搖著頭，拚命趕走了這個奇怪的想法，也不敢再去想這件事了，但是心裏總是有一股揮不去的緊張感。
“詩雅，我們到了”聽到羅蘭喊我，我才慢慢回過神來，睜開眼才發現我們已經回到了家中。
淩家的客廳燈火通明，不時地還飄散出陣陣誘人的飯菜香氣。望著這個本該讓我心生歸屬感的屋子，我的心裏卻泛起了陣陣恐懼，仿佛在我麵前的不是溫馨的家，而且會隨時吞掉我的洪水猛獸。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著什麽。
“詩雅，怎麽不進去啊？晚上涼，你身體還沒好透呢”羅蘭走到了我跟前，擔憂地看著一直呆愣在原地的我，握住了我的手。
“怎麽這麽涼？！走，趕緊的”羅蘭不由分說地扯著我走了進去。
感受到從掌心傳來的溫熱，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安穩地坐在了沙發上。
“喏，給你”羅蘭遞給我一杯冒著熱氣的薑茶，我感激地朝她笑了笑，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周身也漸漸變得溫暖。
“謝謝你，羅蘭，我……”我剛想向羅蘭道謝，院子裏突然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
父親他們回來了。
我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立馬準備往自己的房間跑去。由於昨晚的夢境，再加上今天我跟陸翊桓聊過之後，我現在不敢麵對父親，每次看到他我都會覺得恐懼。我不知道在那副皮囊之下，到底藏著一顆什麽樣的心。
至少現在，我一點都不想麵對他。
羅蘭一頭霧水地看著我這種特別反常的行為，剛想喊我，我連忙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想要偷偷地溜走。
可惜，我還是晚了一步。
“詩雅？你已經回來了？那正好，來一下書房，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我還沒有走幾步，父親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不帶任何情緒。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轉過身來，順從地點了點頭，步伐僵硬地朝著書房走去。
父親站在窗邊，隻留給我一個背影。我定定地看著，父親的身影與在我夢中出現的那個模糊身影慢慢地重合了起來。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冷汗直冒，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難道…難道真的是…”我不敢再想下去，因為我害怕，害怕最後母親的死因真的與父親有關。
“詩雅，你怎麽一直在抖啊？是不是身體還沒有恢複啊？頭還疼不疼了？”父親此時轉過了身，看著我蒼白的臉，關切地問道。
“沒…沒事兒，我已經好多了”我垂下眼眸，不敢再看父親。我努力地平複著自己的心情，不想讓父親察覺到我的異常。
“沒事兒就好啊。詩雅，我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讓你趙阿姨給你道個歉”父親做出了一副沉痛的表情。
“怎麽…怎麽突然要讓趙阿姨給我道歉？”我不禁有些疑惑。現在的我，對於眼前這個被我稱作父親的男人，除了滿滿的懷疑和恐懼，已經完全沒有了其他的感覺。我微微皺著眉頭，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那天你發現趙阿姨在給你的雞湯裏麵灑東西，當時我也是被她的行為給嚇到了，我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樣對你。爸爸今天一整天都在為自己當時的處理方式反省著，我總覺得對你太過虧欠了”父親歎了一口氣。
“你父親已經不在了，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不然，你遠在天堂的母親也不會原諒我的”不知怎麽的，他的這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讓我覺得特別刺眼。
“進來！”父親厲聲喊道。
“吱呀……”書房門被慢慢推開，趙美霞出現在了我們眼前。她低著頭，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作。
“趕緊過來！難道還要我去請你嗎？”見趙美霞沒有反應，父親有些生氣。趙美霞這才不情不願地挪著步子。
“說！你先前灑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麽玩意兒？！那雞湯是專門為燉著給詩雅補身子的，你要是心裏沒有鬼！為什麽不說話！”
趙美霞仍然是低垂著頭，沒有吱聲。我看不到她是什麽表情，她一反常態地沒有了以往的囂張氣焰，讓我覺得很奇怪。
“說話啊！你是不是想害詩雅！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沒想到你的心思會這麽歹毒！趙美霞！你居然會是這樣的女人！你真的…真的太讓我失望了！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你這樣惡毒的女人！”
父親指著趙美霞狠狠地罵道，唾沫星子全都濺到了趙美霞的臉上，但是趙美霞仍然無動於衷。站在父親麵前低眉順眼的，依舊沒有說話。
“我告訴你！盡管詩雅的母親已經不在了，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你這樣肆意地欺侮我的女兒！這麽多年過去了，趙美霞，你捫心自問一下，你到底有沒有盡好一個母親的責任？！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本來我對眼前的這一切，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受。但是，一聽到父親提起了已經去世很久的母親，我的心也一下子被揪緊了。結合最近發生的一切，和自己的猜測，我越來越可以肯定，父親這麽做都是在演戲。
發現我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父親的怒意更大了。
“把頭給我抬起來！好好看一看站在你眼前的詩雅！我不知道你怎麽狠得下心來去害一個這麽單純的女孩子！趙美霞！你的良心給狗吃了嗎？！看看她被你害成什麽樣子了！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啊！”
“我……”趙美霞抬起頭，但是還是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眼神飄忽著。一不小心對上了我探究的眼神，趙美霞連忙別過眼去。但是，我還是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狠厲。
“這倒真挺有意思的”我暗暗地對自己說道，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
“趙美霞！像你這樣如此惡毒，滿肚子都是壞水的女人，根本不配呆在我們淩家！你！趕緊從我眼前消失！趕緊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淩家不歡迎你這樣的女人！”
父親氣憤地說完，狠狠地甩了甩手，背過身去，不再看著趙美霞。
“什麽？！讓我滾出淩家……”趙美霞如同遭到了晴空霹靂一般，渾身似乎被抽盡了力氣，緩緩地癱軟了下來，猛的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哼！！”父親冷哼了一聲，沒有搭理趙美霞。
“安輝啊！你不能這麽對我的！我…我隻不過是看詩雅她…她最近太累了…想給她添點補身子的東西…我…我真的沒有害他的意思啊！安輝！”
趙美霞坐在地上，抹著眼淚，聲嘶力竭地朝著父親哭喊著。可是父親仍然背對著她，表現出一副決絕的樣子。
“趙美霞，你省省吧！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兒嗎？會相信你的鬼話！像你這樣整天尋思著怎麽害死孩子的惡毒母親，簡直是髒了我們淩家的地！我給你一天時間，趕緊滾！明天晚上之前，要是被我看到你還在淩家，別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父親轉過身來，環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髒兮兮的趙美霞，眼神裏不帶任何情緒。
“安輝啊！你不能這樣對我的！在你生病住院，臥床不起的時候，是誰衣不解帶地照顧你的？是我！是我啊！”趙美霞見父親不肯原諒她，連忙朝著父親爬去，趴在地上，扯著父親的褲腿，聲淚俱下。
“安輝！我求你了，就算是看在我盡心盡力侍奉你這麽久的份兒上，和我在公司兢兢業業的份兒上，不要趕我走！我對你真的是真心實意的！絕對沒有二心！你難道真的這麽不肯相信我嗎？安輝！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了”趙美霞緊緊地扯著父親的褲腿，哭訴著她對父親的情意。
“你可得了吧！趙美霞，我是看在我們倆當了這麽久的夫妻的情分上，才多給了你時間。就憑你對我的女兒做出的那種畜生不如的事情，換做是別人，我早就不會讓那人活在這世上了。趙美霞，你應該足夠慶幸，我還對你心存憐憫。所以，不要再挑戰我的極限了”。
父親用力地擺脫了趙美霞的鉗製，冷冷地說著，他的眼睛也不斷地向我瞟來，似乎是在試探著我的反應。仔細看去，他的眼底隱約有些一絲不舍和心疼。
看著父親這樣子，我也明白了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父親故意在我麵前演戲，是因為在趙美霞給我下毒這件事情公之於的時候，他沒有做出任何舉措，甚至對於趙美霞的舉動暗含著一些默許的成分，他怕我因為這件事情而對他心存芥蒂，才會在我麵前故意演戲。
我冷漠地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個看似想要痛改前非實則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一個看似冷血無情實則快要心疼死了。既然父親和趙美霞硬是要在我麵前演戲，那我何不遂了他們的意？
我這樣想著，隨後朝著父親笑了笑。“好了，爸爸，既然趙阿姨已經知道錯了，那你就原諒她吧。”
父親看著我，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他裝作一副嫌棄的樣子，瞥了眼仍趴在地上的趙美霞，沒好氣地說了句：“聽到了嗎？你學學人家！”
趙美霞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不過”我頓了頓，“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了”。
我冷冷地說完，沒有再理會父親和狼狽不堪的趙美霞，徑直離開了父親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