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鴿（11 00）
“怎，怎麽了嗎？”金絲雀臉色微微一紅。
“沒什麽。”張強隻是覺得好久沒聽人這麽叫過他了，記得上次別人這麽叫他，還是在讀書的時候，而最喜歡這麽叫他的人，正是沈曉麗。
一想到她，他又握緊了口袋裏的小瓶子。
金絲雀想要去商場，而張強隻想去逛地攤。
金絲雀皺眉，歪了歪頭：“地攤有什麽好逛的？”
“是我不想叫你破費，商場，太貴了。”張強猶豫片刻，有點不太想去，又說：“那邊的冷氣太冷。”
無奈，畢竟是要給張強買衣服，也隻得由著他的意願。
地攤在每個城市都有，甚至都有一條專門的街道是用來擺地攤的，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離醫院也不遠。
兩人步行來到了此地，一到這裏，張強就開始左右張望，金絲雀指了指遠處：“你看那邊，那裏有衣服賣。”
張強此時蹲在了一個攤位上，頭也沒回，仔細的在地上找著什麽，每一個擺地攤的地方，都有一些賣小飾品的攤位，賣些項鏈手鐲掛墜小紅繩，張強仔細挑揀著，左右比較看著。
金絲雀道：“你想買什麽呢？”
正看見張強撿挑好了一根項鏈，喜笑顏開，和老板討價還價，他身後的金絲雀臉色騰的一下紅了起來，他難道是想送給我？
可是這……
就算他送給我，我……
張強和老板談好了價錢，拿起項鏈，把上邊的玉墜給摘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圓柱形小瓶子，穿上繩子，掛在了脖子上。
金絲雀一陣沮喪，對老板說：“多少錢？我來給。”
張強立即道：“這個不用你給。”
“少廢話！就當是感謝你了，今天的一切費用我來買單！”
她二話不說掏出了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了老板：“夠了吧？”
老板自是喜笑顏開：“夠了夠了……”
張強滿臉震驚：“多了，給多了……”
“不多不多，一點也不多。”攤主收起錢開始猛吹了起來：“這可是上等的美玉，花這錢可實在是撿到了！”
張強起身道：“我又不是指著你這塊玉墜，我就要這根繩子，既然這玉這麽好，要麽我把玉墜還給你，你把錢退給我。”
攤主正色道：“本店商品一經售出概不退換，後生好眼光，一眼就看出來這根繩子的不平凡，要知道，這根繩子可是……”
張強擺了擺手：“行了行了，當我吃虧，我們走吧。”
金絲雀滿臉寫著不愉快，張強根本沒注意到她的不悅，隻顧看著這小瓶子掛在自己胸口是不是合適。
過了好久，張強回過頭來，看見金絲雀落下老大一截距離，他走回去道：“你怎麽走這麽慢？”
“是你走太快了！”金絲雀的眼睛紅紅的。
張強撓了撓腦袋：“抱歉，我會注意的。”
金絲雀故意不去看他，看向了別的地方，張強這才終於注意到她不對勁，心想一定是自己沒有給她買東西才生氣的吧。
他掏出口袋了裏的玉墜道：“這塊玉墜好歹也是你買的，送給你吧！”
不提這玉墜還好，提起它，金絲雀不知氣哪裏來，一巴掌拍落了他手中的玉墜，嘭的一聲落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我要這塊破玉做什麽？”
張強立即低頭撿起了玉墜的碎片，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她了，這女人生氣真是莫名其妙。
他捧著玉墜的碎片道：“好歹也買來了，丟了也太浪費了。”
金絲雀根本不理他，快步走向前，盡可能的邁著最大的步伐，氣呼呼的，可即便如此，張強隻需要邁著正常的步伐就很快追上了她。
在她身邊道：“你為什麽生氣啊？”
金絲雀還是不理他，隻覺得張強就像個蚊子一樣，在她的左右嗡嗡亂叫，拍也拍不走，打也打不到。
金絲雀終於忍不住停了下來，看著他胸前的掛著的小瓶子道：“這是你女朋友送給你的吧？我看你在昏迷的時候都緊緊握著它，費了好大勁才把它拽出來。然後你就開始亂動，亂找東西，也是在找它吧？”
張強不記得自己昏過去的時候還曾這樣。
他隻得如實道來：“這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它的確是屬於我一個很重要的人。
但怎麽說呢，我們從來沒有正式確立過關係，或者彼此親口承認過。說來很難為情，很久以來都是我單方麵暗戀她。
現在她隻留下了這個東西給我，給我留下一個念想。
這好像和你沒關係吧？”
聽張強這麽說，剛開始還以為他是一個癡情的人，結果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金絲雀睜大了眼睛，甩手便走，喊道：“對，和我沒關係，當然和我沒關係！”
她都快要哭出來了，什麽嘛，自己明明和他什麽關係都沒有，為什麽現在想要哭出來呢，這不符合常理。
明明隻是萍水相逢，前一天還隻是陌生人，甚至針鋒相對，怎麽今天忽然就會為他感覺到生氣，感覺到難過，這分明不合邏輯。
可越是這麽想，她就越想哭。
“沒道理嘛，這完全沒道理嘛！”她蹲了下去，周圍是人來人往，隻有她在含著淚抽泣著。
“這位小妹妹，是和家裏人走丟了嗎？”有好心人看到她蹲在地上啜泣，上來詢問。
金思思抬起頭來，眼神冷的可以殺人，隻喊了一個字：“滾！”
路人掩麵倉皇而逃。
片刻之後，她終於是恢複了過來，想明白了過來，沒錯，自己和他沒有多麽深厚的友誼，沒有必要為了他的一些私事傷了自己感情。
哪怕是，哪怕是因為他救了自己，從而使自己對他產生了那麽一丟丟，一丟丟的好感，也不應該失去理智。
她終於想通了，覺得的確是自己不對，不該對他有這麽大脾氣。
回過頭去找他，此時已經找不見人了，她忽然感覺一陣驚慌，該不會再也找不到他了吧？
一股深深的恐懼湧上心頭，那是來自童年的記憶，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也是在這人潮洶湧之中，與父母走丟了。
忽然一陣悠揚的音樂聲從不遠處傳來，她回過頭，隻見人群匯聚之處，張強坐在中間，麵前是一個話筒，身前擺著架電子琴。
人潮匯聚之地，有人擺攤，便有人歌唱。
“前方啊，沒有方向……”張強略帶頹廢的聲音傳了出來。
“身上啊，沒有了衣裳。
鮮血啊，滲出了翅膀。
我的眼淚，濕透了胸膛。”
金絲雀隻覺得渾身一顫，來自靈魂的觸動，侵入骨髓。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我來給大家直播街頭賣唱，很多時候，來自民間的高手，能夠給我們帶來超乎想象的觸動！”
一旁有人開啟了直播，把鏡頭對準了正在歌唱的張強。
“親愛的母親，摯愛的朋友。
我會堅定，好好的活……”
直播間彈幕滾動。
“他這是唱的什麽歌？好有感覺。”
“哇，我要哭了……”
主播並沒有說話，就連他也聽的呆了，隻知道繼續聽著張強唱歌。
“飛翔吧，飛在天空。
用力吹吧，無情的風。
我不會害怕，也無須懦弱。
流浪的路，我自己走。
那是種驕傲，陽光的灑脫。
白雲從我，腳下掠過。
幹枯的身影，憔悴的麵容。
揮著翅膀，不再回頭。”
張強抬起了頭來，他的目光中，帶著堅定，帶著淚痕：“縱然帶著永遠的傷口，至少我還擁有自由……縱然帶著永遠的傷口，至少我還擁有自由……”
金絲雀看著張強，眼睛逐漸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