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

  常淵曇自懂事起就喜愛白衣白衫,十多年裏從沒有改過這個習慣,就算衣衫染土發黃,在他選擇中依然不會去挑帶有其他顏色的衣物,這是性,隻有常淵曇自己知曉,幼年之時母親無意見過一次,“穿著白衫,真俊,真像你的阿爹。”簡簡單單的這一句話。落在常淵曇耳中,就被印在心中,十多年沒有改變。


  一襲白衣飄然遠去,武當縱雲梯與逍遙宮驚羽步伐交相配合作用下,常淵曇身輕如燕,腳尖在黑山樹林枝頭一點,整個身子就一躍而出四五米遠,右腳踩上左腳腳背,身子更可以在飄出三米,然後再去找下一個著力點。


  林中時不時傳出幾聲鳥鳴與野獸齜牙的凶狠咆哮,常淵曇也不去理會,視線昏暗,更是多次被眼前密林遮掩,隻憑雙耳頻頻顫抖,模糊的分辨出馬匹行走的路線,不敢離得太近,足足保持了七十餘米開外,這也是常淵曇的極限了,要是放在白,自己已雙目觀物定可以保持在百米開外都不會跟丟。


  “嘶”隻聽見一聲布匹被撕裂的聲響傳來,常淵曇隻覺得胳膊的肌膚瞬間暴露在了空氣之中,一陣冷意隨著涼風鑽進胸膛,哪怕自己在心,也礙不住那密密麻麻盤根交錯的帶尖樹枝,這種密集感落在常人眼裏完全生不出會像常淵曇這般,從這中間頻繁穿插而過的想法。


  黑衣黑馬,這名黑蟒寨的漢子完全隱入黑夜之中,要不是那“郭德綱郭德綱”的馬蹄聲,常淵曇也生不出這一邊留意周圍一邊跟蹤的大膽想法。


  之間依然保持這七十餘米的這個距離,不多也不少,十來分鍾過後,這名黑蟒寨的卒雙手忽然一拉馬韁,黑馬則“唏律律”一聲兩條前腿離地而起,在空中舞動幾下之後這才踩回地麵,焦躁的打著響鼻。


  馬大山再也不沒有之前那副被打殘之後拖著破碎軀殼掙紮求饒的樣子,身姿矯健一個翻身越過馬背,穩穩當當的站在一塊巨石之前不在移動。


  月輝明亮,遠在七十餘米開外,常淵曇也沒辦法瞧個真切,隻能模糊的看著這家夥在牆壁上一陣摸索,雙手拂過,一會兒之後更是將整張臉都貼了上去,一副耐人尋味的姿勢,甚至單腿抬起附在巨石之上。


  還在思考這人這是在幹嘛的常淵曇,隨著馬大山腦袋微微一轉,頓時覺得心中一寒,一股不妙的想法湧上心頭“圈套!”


  這座岩壁其實沒有任何特殊,更沒有任何秘密,馬大山這番動作就隻是為了引出緊隨其後的常淵曇罷了,相距甚遠,馬大山的感知覺時有時無,但出於本能,還是做了這個試探性的動作,讓對方生出一絲不解,待對方開始思索自己在幹嘛時,馬大山隨著月輝的反射微轉腦袋,正好看到那一雙,閃爍著精光的雙目在黑夜中尤其閃亮。


  “別藏了,你他娘了砸掉了老子一顆牙,這筆賬我都還沒找你算。”馬大山衝著隱藏在暗處的常淵曇道,吐出一口血水,“啊呸,你那拿劍的兄弟夠狠。”


  常淵曇這時也不在藏藏掩掩,雖然搞不懂這人怎麽發現的自己,先前劍癡用劍鞘砸在這人臉上,看著這人連反抗都沒有反抗直接跪地求饒,料想也不會有多高身手,唯一擔心的隻是一旦自己露麵,馬大山就是一支穿雲箭,黑蟒寨那幾百號人將自己團團圍住,那時候就真是叫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心中思緒百轉,看著馬大山沒有絲毫要打架和叫人的意思,常淵曇這才緩緩走出影藏在內的灌木堆,拍打著粘在身上那俗話叫“臭娘子”的枯藤種子。


  等到常淵曇走進,雙目瞪圓看清這人麵貌之時,心中雖然有過這個想法,但真的見到,還是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涼氣,“!”


  “嘿嘿,可不是我嘛。”掏著耳屎,另一手摸著馬背眼中露出了笑意,常淵曇看到,他嘴中,門牙少了一個。


  “別看我門牙了,到現在還漏風呢,上個月才補好的牙齒被你那兄弟一巴掌扇沒了,這錢誰出。”一副完全沒把常淵曇放在眼中的姿態高傲的望著他。


  一股莫名壓力襲來,常淵曇隻覺得雙腿一陣發麻,丹田氣息一陣流轉,順著腹部向下湧灌而去,經脈之中一縷縷暖流充斥全身。


  好一個力壓山兮氣蓋世,常淵曇隻覺得氣機宛若一汪池塘,而自己隻是其中一尾遊魚,事已至此,索性雙掌化拳,牙齒咬破嘴唇,把心一橫,體內所有真氣一鼓作氣直直撞向。


  “離登塘中隻差一線,怪不得能有單身入黑山的底氣,不錯不錯。”手中動作不減,想以修為內力直接壓倒對麵這個白衣光頭男子,瞳孔一聚,滔氣勢一湧而出,彌漫周身。


  扮豬吃老虎的貨,常淵曇此時感覺自己深陷泥潭,自己一著不慎,賴以生存的劍道被對方死死限製住,被逼的隻能比拚真氣內力,心中暗暗焦慮,嘴裏卻滿帶自信的道“我們能在這相遇,想必目標也不會相差太大,現在就算你能勝我一籌,大不了我現在就吼上幾嗓子,你覺得你還能得到你想要的嗎。”


  微微笑道,體內氣機絲毫不減,更是加重兩分,看到常淵曇麵帶笑容,額頭兩鬢卻冒著絲絲汗水,歪著頭打趣道“你這是不是有點虛,出那麽多汗。”


  “我虛你大爺。”常淵曇恨不得一劍破開他的肚子看看他的虛不虛,男人被人罵啥都行,唯獨家人和腎不腎這個問題,一旦扯上這方便,輕則割袍斷義,重則持刀殺人。


  奇氣機翻滾如同濤濤江水,一浪疊一浪的真氣每一擊撞到常淵曇都會讓他胸口一頓,喉嚨中湧過一股股強忍不住的血腥氣味。


  在一擊複一擊之下,直直疊浪到二十六層的時候,常淵曇被禁錮的身子自知,再也抵擋不住這一層加一層,到了現在足有登塘中期頂峰威勢的必殺一擊。


  “算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既然你我已經出手,那我也就不在留手了。”常淵曇望著像極了一座瀑布朝自己奔來的真氣巨浪,眼中殺意凜然,雙肩向前一個收縮,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早已麻木的雙腿此時完全不得動彈,隻見他持劍的右手五指轉三指握劍,長劍在手中畫出一個圓弧,劍尖劍芒掠起,帶起一抹血紅被巨浪吞噬。。


  就在巨浪離他隻有幾寸,常淵曇一劍割斷了膝內關節經脈,整個人身子一軟,在跪倒下去的同時,原本無色的真氣刹那間轉為赤紅,血刃宗那篇被贏吟複原並改善的隱氣決在體內轉瞬間走完一個周,身子一晃,巨浪遮蔽日拍下,一陣帶著血紅色淡霧飄飄灑灑,隨著巨浪一同消散。


  一匹黑馬低頭翻找著被枯葉覆蓋的嫩芽,依舊微涼的夜空中閃爍著無數星星點點,安靜的樹林中偶爾傳出幾聲野獸的鼾聲,寂寥又帶著生命的氣息,這就是黑山春季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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