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壓
一身破爛道袍的老道士一看到一男一女麵露誠懇向著自己走來，嘴裏聲音更是賣力加大了幾分，什麽武轉世周易八卦更是的一套一套的。
雖然前來的兩人衣衫稱不上雍容華貴，幹淨整潔的棉襖遮掩不住那久經風霜的眼神，與那股看淡世間的氣質，刻意間對著常淵曇投去一個你懂我也懂的眼神，山羊胡須在他那一同指鹿為馬的胡扯中沾上自己不少的唾沫，伸手一把抹去做出瀟灑飄逸的姿態，等候著兩人抱拳稱呼上一聲“道長。”
常淵曇對於老道士投來的眼神不加理會，走到還離寫著“瞿仙三算”的攤子隻剩下兩步之時，常淵曇常年練劍起了無數厚繭的大手一扯贏吟袖管，兩人一個轉身對著隔壁攤位的包子鋪老板道“一個包子，青菜的就行。”
包子鋪老板聽到隻要一個包子，還是青菜包，但也毫不猶豫的喊道“好嘞。”雙手一陣忙活便遞給了妮子一個新鮮出爐的大菜包。
江夏城青菜包在周圍州郡也稱得上是一絕，青菜要在晨間采下，菜葉最好有巴掌大這才是做包子最佳材料，太嫌嫩，吃到嘴中會顯得清淡，過大就老了，更不隔了夜的那更不會在江夏城包子鋪中出現。
妮子依依不舍的掏出一個銅板遞給老板，望著自己師兄投去了一個迷茫的眼神，後者便微微一笑，嘴角向上一樣，眼睛瞥了瞥隔壁的老道士嘿嘿一笑。
老道士這時臉上掛不住了，自己和那年輕夥眉來眼去這幾個回合，雖然沒有得到那子的回應，可自己做的已經那麽明顯了，這子是瞎還是傻？
撫了撫耳邊的鬢角，老道士也不去看那一口一口吃著熱騰騰包子的姑娘，也不起身，雙眼一眯道“這位公子，貧道見你麵色如雪額堂卻有泛紅，想必前些年定時遭遇了擾心之事吧。”衣無縫的開場白無論是誰都會是接話“先生你怎會知曉。”不論年幼富貴，一生之中都會煩憂瑣事，不大事事，在這老道士這一聲問候之下，都會有所遲疑一頓思索，自己這幾年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不順之事。
妮子嘴角沾著青菜葉，聽到那一聲不算清亮的質問，贏吟滿臉笑容一凝，段段層層回想起這些年自己還有師兄的經曆，好聽的那是習慣了樂退安平的日子，但也著實已是到了別無長物的地步。
腦中思緒萬千，剛要回想到自己那些年被自己阿爹逼著練劍的日子，眼眶一紅，忘記了還在嘴裏咀嚼的菜包，淚水滾滾而下。
“阿爹，我不想練劍，我不想練。”
“來，給阿爹看看你的手。”
“阿爹，贏吟怕疼，怕苦。”
“不怕不怕，以後阿爹不在了你才可以保護自己。”
“不是還有阿爹和大師兄嗎。”
“要是大師兄和阿爹都不在了呢。”
想到一句句曾經隻想著找各種理由拒絕練劍的對話，妮子這時哇的一聲哭出了聲音。
常淵曇這時眼神一凜，伸手拉過淚如雨下的贏吟身子掠起向後一退再退，足足退出五六步，常淵曇滿臉陰霾，右手按住腰間劍匣，盯著那名與尋常老者無異的老道士沉聲問道“謝前輩手下留情。”
指尖對著贏吟手掌用力一掐，沉積在回憶中的妮子一個激靈雙目恢複清澈，不可思議的看著已經離開了足有四五米遠的包子鋪，收起吃剩下的半個包子，用手掌回應道“怎麽了。”
常淵曇在沒有動作，雙目死死盯著牙齒泛黃麵容枯瘦的老道士，剛一聲質問，讓心性堅定的常淵曇都有了片刻的失神，可想而知贏吟剛在幾個呼吸見經曆了多少。
道門六道輪回，佛門脫胎再生，好一句仙人歎息佛陀斥責，僅僅一句便可讓離登堂入室中堂境界隻有一步之遙的常淵曇陷入沉迷。
老道士也感到詫異，滿口黃牙還沾著先前不久在包子鋪買的青菜包菜渣，伸出右手勾起拇指剔這牙縫道“你子，體內沒有一點內力，怎麽就那麽快回過神來，貧道我隻想賺個三兩個銅板再買個包子，沒有惡意沒有惡意。”
嘴裏著沒有惡意，常淵曇身子卻感受到了絲絲不絕連綿不斷的刺骨寒意，伸手將贏吟拉到身後，身子刹那間挺直，按住佩劍的右手頓時在加重了幾分力道，嘴唇打顫卻毫無畏懼的盯著那名把玩著指甲間菜葉的老者。
“前輩，你這樣為難我們兩個輩，傳出去不怕下英豪笑話？”常淵曇話音一落，老者目光一冷，眼光中乍現出兩抹銀光。
頓時間常淵曇感覺旋地轉，右手猛然間抽劍，身子如同三斤白酒下肚的醉漢搖擺不定。
隨著“叮”的一聲，長劍刺入青石板地麵，身子一個盤旋，整個人將重量壓到長劍之上，長劍彎曲死死撐住常淵曇，身軀卻是屹立不倒。
大腦間仿若遭受重擊一片混沌，嘴裏含糊不清的問道“這就是，你的沒有惡意？”
周圍所有商賈路人看到這名酩酊大醉的英俊男兒無不側目，這也就在片刻之間，眾人見英俊男子身子搖搖欲墜單手抽出長劍，發酒瘋般大喊著什麽沒有惡意之類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語。
贏吟一把扶住常淵曇整個人都靠在長劍上的身軀，早已幹涸的眼眸中露出焦慮與不安。
“師兄師兄，你怎麽了。”毫不知情的妮子還以為師兄身子不適，正想將他右臂抬起掛到自己身子之上，抬眼間看到常淵曇嘴唇蠕動發出“快跑”二字。。
贏吟對於師兄的話語置若罔聞，一腳踹倒常淵曇胸口前苦苦支撐的長劍，身子一彎，艱難的想將常淵曇整個人背起，隻聽見“撲通”一聲，較的身軀被常淵曇硬生生壓倒摔倒在地，引來周圍無數目光。
“嘿嘿嘿，貧道到想看看，你們這幅樣子，倒是誰笑話誰。”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老道士這才發現原本指甲上的菜渣已經被自己和到了自己胡須之上，重重的歎息一聲，掏出一麵銅鏡照了照，伸手摘下菜葉，望著銅鏡中的枯瘦人影，不知對誰喃喃道“不值，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