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野草
唐喻心抱著一根木棍,她抬頭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耳邊還是有那道似乎總是不見消散的腳步聲
不知道等了久了,半個小時,還是一個小時,就當她感覺自己的氣都是不要夠出時,那道讓她的頭皮發麻的腳步聲,總算是離開了。
可是唐喻心感覺,怕是宋老頭明天,或者後天就要不顧一切的破門而入了,人的欲望很可怕,也是很醜陋,哪怕明知道那是不可能,也是不能做的。
可是包裹著醜陋之後的欲望,卻會將這一切吞噬而去。
她要是再不想辦法,可能就要被宋老頭糟蹋了。
而這樣的結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承受,或許她已經不在乎所謂的清白,當是從她到了這裏,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認知。
可是被一個比她的爸爸年紀大的老頭子欺負,她不僅是生不如死,哪怕是死了,身上都是會留下這樣的不能磨滅的汙點。
終於的,外麵的天迎下了又一日的天亮。
明明是光明的,明明是溫暖的
可是為什麽,卻是總是感覺這也是絕望著的。
“走,”宋老太再是推了一把唐喻心。
唐喻心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腳上的鐵鏈子也是拉在地上,將她的腳踝都是磨到了疼痛。
宋老太終於是願意讓她出了宋家的門,再是去村子外麵的地裏了。
其實那也是宋家地裏的活現在太多,宋家根本就沒有什麽壯勞力,宋老太和宋老頭現在年紀都是大了,快五十歲的人了,就算是身體再是好,地裏的重活,他們也都是做不了。
宋家唯一和重勞力就是宋大傻,可是宋大傻卻是個傻子,整天除了吃就是玩,要不就是在村子裏麵追著人家的油桃到處的跑。
油桃也是一個聰明的,明明是看不上宋大傻的,可是卻是讓宋大傻天天做這個做那個的,宋大傻還整天傻呆呆的把人家跟前跟後的。
氣的宋老太罵又罵不得,打又打不得,隻恨自己的就生了這麽一個沒出生息的兒子,地裏的草都是長到了一尺多高了,可是卻是沒有人去拔。
本來他們還不敢讓唐喻心出去,這新買回來的女人,心裏頭可是野著呢,要是一個看不好,說不定就跑了,雖然說跑不出來他們這個村子,可是找起來人,那不要時間,不要精力,不要麻煩四鄰八舍的嗎?
如果不是唐喻心是個啞巴,如果不是她逆來順受的性子,宋老太還真的不敢讓她出來。
“把草拔幹淨了。”
宋老太指著地上的雜草,“拔不完,就別吃飯。”
唐喻心蹲下了身子,伸出長滿了凍瘡的手拔起了地上的草,她一根一根的拔,連頭也沒有抬過,而宋老太站在一邊,就這樣當著監工。
這麽大一片菜地,想要拔完,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現在的天氣這麽冷的,手伸出去都是凍到了發麻,更何況還是拔著這些草。
唐喻心拔著草,手指突然觸到了一種野草。
她的眼睛微微的一眯,沒有顏色的唇片此時也是抿到了死緊,而在宋老太沒有注意之時,她將這種野草的葉子摘了下來,再是藏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抱在自己的肚子,也是冷的嘴唇發青,肚子裏不時的傳來咕嚕的聲音,宋老太坐在一邊,正在吃著白麵饃饃,也是吃喝著白開水。
唐喻心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她再是裂了裂嘴,更是將嘴唇裂一開一道血口子,她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也是嚐到了那種甜腥的血味。
她拔了一根野草,放在自己的嘴裏,忍著那種苦澀的味道,嚼著,再是咽著。
這些野草,也能當成野菜的,不過現在就是沒有人再是吃了,雖然難吃,可是卻是沒有毒。
宋老太吃著白麵饃饃,可是唐喻心卻隻能啃著野草,野草雖然味道不好,雖然苦,雖然難吃,可是卻是可以哄一些肚子。
她的雙手已經凍到了麻木,腳上的鐵鏈子也是磨破了她腳腕上的皮,終於是磨到了天快黑了,宋老太這才是拿著一根森棍子用力的抽了唐喻心幾下。
“快走,你當死人嗎?”
唐喻心站了起來,肩膀上麵的疼痛幾近都是疼到了麻木,她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一樣,可是手卻是無意識的放在了衣服的口袋裏麵,摸到了那些幾乎也是帶著涼氣的野草。
她抬起頭,就著月亮不是明亮的光,也是第一次的如此的打量起眼前這個陌生的村子,明明這樣的村子,是落後的,是簡單的,也是淳樸的。
可是這裏卻像是地獄一樣,而這樣的地獄,卻可能會禁錮她的一輩子。
而直到了現在,她才是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裏,雖然說,她沒有問過,可是卻是聽到來來和往往的人說過了,這個村子離外麵很遠。
是的,很遠,應該是很遠的,不可能不遠,
光是坐車,可能都是坐了不下於一個月,那麽就應該是離京都那裏更遠,更可能都是隔山隔海的遠。
聽說,那個買來的眼睛不好的姑娘,因為想要跑被打斷了一條腿,而那個腿腳有問題的,被打的幾天都是下不來床,她們都是想要跑,都是想要逃,都是想要離開這裏。
可是最後給她們的,就是這樣的大傷小傷,外加這一身的傷。
而比起另外兩個來,唐喻心身上的傷還是最少的。
可能很多人都是逃過,可是卻是沒有一個人逃的出去,就算是逃出了村子,也不一定可以回到家。
而逃是要付出很多的代價。
這樣的代價,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可以承受。
唐喻心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承受,她不是沒有想過逃,也不是不想逃,隻是她很清楚,逃了能怎麽樣,能逃的掉,可是能活下去嗎?
“去做飯,”宋老太拿著木棍再是敲了唐喻心好幾下。
一張臉上的橫肉也都是跳了起來。
唐喻心踉蹌的被狠推在了廚房裏麵,她伸出自己的麻木的手,打開了鍋,再是給鍋裏倒著水,天氣越來越冷,而身上單薄的衣服,幾乎都是留不住身上的溫度。
她縮著身子,空蕩蕩的衣服裏麵,也是不時的灌著風。
她佝僂著身子,慘白著一張臉,就隻有一雙眼睛還是有著一些光亮,一些餘溫,還有存著的那一絲的希望。
她還是在等,她還想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