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思影探母

  林思影心裏咯噔了一下。


  這個學生，是媽媽的學生中的一個。


  鄧豔跟林德古一起創業，一開始老師不好招，鄧豔就自己親自去教舞蹈。


  後來，童貝越辦越大，鄧豔倒不帶課了，但還是有一些家長，很希望鄧豔親自授課。畢竟鄧豔會教，實力也擺在那裏。


  鄧豔就一周，隻上一節課。


  那個小姐姐，長得這麽漂亮，居然跳樓了。


  後來，怎麽畫風一變，就變成是鄧豔把那個小姐姐逼死的。


  林思影不信。


  鄧豔對每個孩子的特點都是如數家珍，甚至還記得她每個學生的生日。她會在那一節課的時候，給要過生日的學生送禮物，送上祝福。


  林思影不信，鄧豔有什麽理由，要去逼死別人？


  的士大哥一愣，顯然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幹笑了兩聲，說：“那，是判了無期，還是什麽啊？”


  林思影說：“二十年有期。”


  的士大哥又問：“那現在還有多少年？”


  “我不知道。”


  林思影的確不知道，二十年，算起來已經過了十二年，那就是還有八年。但若是鄧豔表現好，有可能獲得了減刑。


  的士大哥還要繼續問話，林思影抬起眼，一個懶洋洋的眼神看過去，卻帶著一種不容小覷的淩厲：“我不想聊天了，OK？”


  她本以為，按她那種聊天終結者的個性，這個司機也會及時止住話頭，誰料到，他居然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


  的士大哥嘿嘿一笑，說：“我懂了我懂了。”


  過了一秒，他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美女，我還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林思影冷聲回答：“不能。”


  把司機噎得臉一時間有一些通紅。


  花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鍾，車子終於在城服監獄停下。


  這裏，倒不是想像中的荒郊野外，林思影付了車錢，下了車，隨意掃了一眼，就往大門走去。


  報了自己的名字，那邊很快就給她放行。


  “林小姐，請你在這裏等一下。”


  林思影坐下來。


  *

  “7990，有人見你，叫林思影。”


  鄧豔正低頭做著縫紉的活。


  她在裏麵呆了十二年了，監獄的工作人員都認識她了。


  她很配合工作，氣質溫柔恬靜，不爭不搶。


  但派給她的工作，總是完成得又快又好。


  她還在監獄裏教一些人念書識字，教一些人唱歌跳舞，是出了名的才女。


  這樣的人，說她殺了人，誰也不信。


  本來監獄裏也是一個小型的社會，各種欺壓也司空見慣，但後來，誰都不會欺負鄧豔。


  鄧豔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又願意為大家負出的人，欺負起來，有什麽意思呢。


  本來在認真做事的鄧豔，聽到林思影這個名字時，手卻被針紮了一下。


  她的血珠很快沁出來。


  周圍的人，也好奇的看向鄧豔。


  鄧豔站起身來，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她的胸前，別著一個牌子，7990，就是她在監獄裏的代號。


  隻有一個代號，沒有名字。


  她應了一聲，站起身來，跟著工作人員往外走。


  她的眼眶有一些濕濕熱熱的，臉上的表情卻帶著幾分麻木。


  是思影？思影來了？思影長成一個大姑娘了？

  門開了，林思影下意識站起身來，首先進來的並不是鄧豔，工作人員讓開之後，林思影才終於看到了鄧豔。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睛這個瘦弱的女人，就是她的媽媽嗎？


  她老了，臉上帶著恬淡的微笑，眼睛在貪婪的看著她，像是把過去缺失的歲月都給看清楚。


  林思影眼眶熱熱的，喊了一聲：“媽，我是思影，我來晚了。”


  鄧豔在桌子前坐下來，跟她隔著一張桌子。


  兩個人不能擁抱，但是手卻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林思影的臉上終於流下兩行淚水，鄧豔卻舍不得哭，她不想哭，她流淚了，眼睛就會模糊了，就會看不清自己的女兒了。


  “媽，我來晚了。”


  林思影再一次說到。


  鄧豔唇角卻輕輕勾起，笑容很美。


  “不會，真好，我們家的小影長大了。”


  林思影拚命的點頭。


  她伸手抹自己的眼淚，結果卻越擦越多。


  林思影點著頭，說：“媽，我長大了。”


  母女倆隔了十二年的歲月，再一次相見。


  但是，那中間的歲月，卻一點隔閡也沒有，她們仍然是彼此間最親近的母女。


  兩個人聊了很久，沒有人來催她們，可見打點的人，很仔細。


  林思影撿著快樂的事情來跟鄧豔說。


  鄧豔也點點頭，說：“你的事情，我聽你萬阿姨說過。”


  萬蘭每隔兩三年，都會來看她一次。


  會給鄧豔看林思影的相片，會講林思影取得了什麽樣的成就。


  這也是讓鄧豔能夠熬下去的信念。


  “媽，那個小姐姐的死，跟你沒關係？對不對！”林思影開口迫切的問。


  鄧豔的眼睛仍然一眨不眨的盯著林思影看，怎麽也看不夠。


  她搖了搖頭，說：“小影啊，這些事情，現在再說，也沒有意義了。你放下吧，媽也放下了。還有四年，我就可以出去了。”


  因為她在獄中表現優秀，她獲得了減刑。


  “不，媽，我放不下。媽，我今天就要回到林家。媽，我要替你查清真相。媽，我要給你洗清冤屈。”


  林思影一字一頓地說。


  鄧豔仍然是無欲無求的模樣：“小影啊，看到你長大，真的太好了。小影，我都放下了，你怎麽還放不下呢？我現在有了信仰，我覺得這樣很好。放下過去，沒有什麽不好的。我現在不怨恨任何人。以前就是放不下你，現在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鄧豔的眼裏，已經沒有了那種朝氣。


  她平靜得讓人心驚。


  林思影有一些駭然。


  “媽，你怎麽會這樣想？他把你送進監獄，他讓你在這裏麵已經呆了十二年，還要再讓你再呆四年，你就不恨他？”


  鄧豔平靜的搖了搖頭：“事上有因必有果。有什麽樣的因，就有什麽樣的果。可能是我上輩子造的孽，所以，我這一輩子就得來償還了。”


  林思影不可置信的看著鄧豔。


  鄧豔怎麽會變成這樣？這不是她的媽媽，她的媽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