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神醫向卿瑩
夜深,皓月當空皎潔明亮。
朱閣高倚樓,簿霧遮月華,一身素雪白裳猶如綻放在夜間的夢曇,驚豔一現。
他負手而立,發如墨,繪畫在挺直的背脊,袍擺微微被風拂動起一道道弧度,宛若輕漾的漣漪圈圈泛瀾。
登高而望,樓下城闕不再繁華,也不再滄桑,隻殘留下夜晚絲絲寧靜,縷縷美好。
拂去了塵埃的街道,傳來了悠然的馬蹄聲,他低下頭,側臉垂下一縷青絲,順著低下的目光輕瞥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將目光投放在了夜空上那輪明月。
馬蹄聲朝著高樓而來,長籲一聲,馬背上的女子翻身下了馬,拖著墨黑色的裳裙踱步走上了一層層木板鋪成的樓梯。
丹煙一口氣登上了高閣樓台,來到那白衣男子的身後,兩個人之間隻有十米的距離。
“你要我辦的事我已經辦了,朱雀草呢?”她開口說道,一隻手拽緊了腰間的布袋,裏麵赫然裝著她一大堆用來對付人的蠱毒,果然她還是挺擔心的。
回應她的隻有一片空氣,下意識下她悄悄退後了一步,追問道:“朱雀呢?你該不會騙我幫你做事後就想賴賬了?”
男子飄然轉過身來,柔和的月光線勾勒出他精致的輪廓。
他溫雅一笑,依舊是從廣袖中取出那個紫檀木雕花盒子,打開了盒子,綠光瀅瀅四射而開,那株青蔥的朱雀草依舊安靜的躺在盒內。
麵對他的容貌,她目光一滯,不過轉眼被那朱雀草吸引住了,伸出手急急走近了幾步:“把朱雀草拿來!”
盒子啪的一聲又被合上了,丹煙木訥的瞪大著眼睛盯著他,隻聽他聲音悠悠而來:“我想知道,是誰以朱雀草跟你做交易?”
“喂!”她怒喝一聲,可一想到那朱雀草真的在那個男子手上,就算氣的牙癢癢也隻好忍住了:“是一個男人,他知道我一直在找朱雀草,便主動找到了我,要我使用巫蠱之術在屹城這次蝗蟲天災中搞破壞,然後還派了那個女巫師一起協助我,他說隻要我按照他的吩咐做,那麽就把朱雀草給我。”
“你知道那男人的身份麽?”他眸色一沉
“不知道。”丹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要是知道那個人是誰,她肯定跑去找他算賬了,那個人既然沒好好保管住朱雀草,落入了這家夥手上害得她又要折騰一番。
“朱雀草給我!”她忍不住強調了一遍,心裏可是做足了準備,要是那個男子真不打算給,那麽她隻好硬搶了。
優雅的抬起手,他將那裝著朱雀草的盒子遞到了她麵前:“拿著朱雀草趕緊離開吧,你是南蠻國銀柳宮的人,就不該介入腈雨國的國事。”
她怔楞了一下,伸出手接過那盒子後,忙退後了幾步,眼神複雜的看著他:“你又是什麽人?”
凝眸看著他那舉世無雙的容貌怕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再看看他那一股出塵的謫仙之姿,莫非他就是諸炎帝的二皇子,如今的逍遙王鍾離言清!隱匿了兩年的玥空寒洛都出現了,那又何況他,該來的還是來了……
“算了,後會無期!”
她擺了擺手,轉身步下樓梯,不管那個男子是不是鍾離言清,反正她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她現在隻想快點找到玥空寒洛,然後把朱雀草給他。
鍾離言清轉過身,倚著朱欄側立,任由月光淋漓,他能做到的,也就隻有那麽一點,既然決定做個逍遙王,那麽他不會幹涉太多朝政。隻是,他也不會坐視不理……鍾離雨漣,我隻能幫你到這了。
府邸一片燈火闌珊,未靜的夜繾綣在月下。
一條長廊,一身紅妝,一道背影,她迤邐著三尺拖尾的對襟長袍款款而來,曼妙的身姿裹著抹胸襦裙,金繡腰封挽著細腰盈盈一握。
蓮步娉婷下了台階,踏著月色穿過一扇圓拱門,來到一座四方院落。
一個身影從正中央的廂房走了出來,祁風一抬頭,便瞥見站在院落中的陌紅塵,嚇了一跳:“太……”
話未說出口,紅塵給他做了個禁言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聲張。
腳步加快,已經走到他麵前,她瞥了屋內一眼,看向祁風:“你家侯爺呢?”
“侯爺在屋內……休息……”祁風楞楞的伸手指向屋內,麵對紅塵的突然到訪,他倒是詫異了幾分,這樣看來,侯爺與太後娘娘的關係還真一般。
紅塵越過他的身體,朝屋內而去,祁風當即想到什麽,忙急步追上去,擋住了紅塵的去路:“太後娘娘,侯爺說過不許讓任何人打擾……”
“喔!”紅塵越步想繞過他的身體,結果祁風不依不饒的立馬擋住了她:“太後娘娘,這麽晚了,不然您先回去……”
紅塵臉色一冷,想想玥空寒洛不像是會早睡的人啊?這祁風幹嘛不讓她去見他?今早看他臉色不太好,會不會……
猛然想到鍾離封軒染上了瘟疫這事,紅塵的心不由緊張起來了,她想想會不會他也……
“讓開!有事我擔著,不會連累你的!”這一句話隱忍著怒氣,冷漠的像一池寒冰,這樣的她,讓祁風想到了玥空寒洛冷漠起來的樣子,兩人還真有幾分相似,這樣一感覺,不由怔在了原地。
等他恍過神時,紅塵已經走進了屋內。
扶額無奈的歎了口氣,他輕輕將門闔上後,踱步走到圓拱門處守著。
屋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熏香,眸光淡淡掃了清雅的外屋一眼,腳步朝著裏屋而去。
她慢慢來到一席床榻前,未掩的紗帳讓她看清了安靜躺在床榻上的男子,絕美的容顏依舊妖孽至極,隻是少了點血色,整張臉比月光還蒼白。
他睡的很熟,很沉,似乎沒發現她已經慢慢坐在了床沿邊。
伸出手來,遲疑的僵在了空氣中,良久,輕輕觸碰到他的臉頰,指間輕挑,拂開了散亂的發絲。
這個動作,未曾有的溫柔。
掌心覆掌背,他的手不知不覺覆上了她的手,紅塵一楞,隻聽他催動著那氣若遊絲的聲音:“你怎麽來了?”
反手,兩人的手十指相扣,紅塵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盯著他那蒼白的臉色,:“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那麽白?”
“我沒事!”他笑容微僵,有氣無力的想支撐起整個身體,紅塵見狀,急忙攔住他:“你躺著吧!這樣哪裏像沒事的?”
他被按回了床榻上,看著她緊鎖的柳眉一直未舒緩開來,不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塵塵我沒事,隻是內功使用過度,休息一下就可以把身體調養過來,倒是你,這麽晚怎麽來了?”
聽他這麽一說,紅塵倒是放心了不少,至少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至少他還好好的,不過靠著他那蒼白的容顏不免有些心疼。
她俯下身,半個身子已經貼在了他的胸膛上,她的臉靠著他的胸口。
玥空寒洛一怔,順勢展開雙手摟上了她的細腰,耳邊回蕩著她漫不經心的語氣:“來給你暖床……”
“塵塵,辦了你我還是可以的。”他曖昧的在他的耳畔吹了一口熱氣,圈在她腰間的手不由一緊,這股突然強勁有力的力道讓紅塵下意識到故意挑他這個狀態調誆好像也絲毫不影響他想占有她的強烈穀欠望。
他自覺鬆開了手,紅塵坐直了腰板,抬頭隻見他也從床榻上坐起,慵懶的靠在軟墊上。
他凝視著紅塵,手一拉,將紅塵再次帶入了自己懷中:“塵塵心事重重,怎麽不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呢?”
果然,紅塵就知道自己什麽也瞞不住他,她靠在他懷中,閉上了美眸,良久,聲音悠悠而來:“鍾離封軒染上瘟疫了,現在還昏迷不醒中,這麽一瞬間,感覺是多麽不知所措,一路下來,我真的挺累的……”
瘟疫,比蝗蟲還要可怕的東西,紅塵一想到那些因瘟疫而死亡的百姓,不由全身毛骨悚然,她不希望鍾離封軒有事,更不希望有人在飽受瘟疫之苦,可她能有什麽辦法,她什麽也做不到,她不是醫者,也不是神醫……
玥空寒洛盯著懷中這個女人,也是突然一瞬間,他感覺到此刻的她是多麽無助,也是這麽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是多麽想好好保護這個女人,將她好好捧在手心嗬護。
“傻瓜,這樣就對了,累了就說出來,不要強撐著硬扛著。”他低頭,在她發頂落下一吻,隨後接著說:“塵塵,你信我了?”
在他看來,鍾離封軒染上瘟疫的事還沒傳開,應該知道的人很少,而她,既然把這事告訴他……
“也許吧!”她苦笑道。
這個回答,對他而言,足夠了。
“放心吧!我怎麽舍得對你坐視不管。”他勾唇一笑。
紅塵詫異的抬頭,望著他,隻見他繼續說道:“我知道如果這次屹城的事你解決不好那麽局麵對你很不利,或許瘟疫對天下人而言是不治之症,但對一個人來說倒不是什麽難事。”
“那人是誰?”原本失落的情緒被一掃而空,紅塵的手掛在了他脖子上,一臉期待。
“神醫向卿瑩,不過此人神出鬼沒,行蹤詭秘,要找她比登天還難,好在當年請她給令妹治病留了一手,以免我找到了四味藥引卻找不到她人。”玥空寒洛這麽一說,紅塵便明白了,原來他要醫治她妹妹的四味藥引是這個向卿瑩告訴他的。
“那怎麽找她?”
“她應該到屹城了吧,以她的個性應該不會放任病人不理吧,所以塵塵你可以安心了。”
安心,她垂下了眼簾,但願如此吧!
複又睜開了美眸,對上了他的視線,溫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