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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風賀響響繼位

  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想不起自己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放在思寧殿,猜想多是些衣服和閑書之類,賀月的東西應該也都是衣服奏折之類,沒什麽要緊的,自己又不想睹物思人。風染便叫風賀響響把自己的東西都燒了,賀月的東西由風賀響響檢視後,把要緊的留下,不要緊的也都燒了。


  風賀響響早就檢視過了,隻是不敢自作主張進行處置,逐稟告道:“父親和父皇的東西多是尋常衣物,隻是有滿滿一大箱奩奏折……都是大臣們參劾父親的。”


  “嗬嗬,我倒把這個忘了。”風染輕輕一笑:“你都看了?”當風染於靖亂三年稱帝改國號時,那參劾的奏折已經積存了大半箱了,想不到從靖亂三年到鳳至年間,二十年間參劾自己的奏折不過才把箱奩裝滿而已。顯然從自己遜位之後,便開始東奔西走,大力整頓軍務駐防,又出謀劃策,逐步收複西路,東路,中路,北路,使得鳳夢大陸河山一統,自己對鳳國的忠心和作用不可置疑,雖然自己跟皇帝的關係一直糾纏不清,大臣們也漸漸妥協,眼開眼閉,懶得上奏折參劾了,再後來賀月大禮迎娶自己,使得自己跟賀月的關係變得正大光明,再無可指摘參劾。想必,後麵參劾自己的奏折便越來越少了,二十年才把箱奩填滿。


  “兒子隻是撿了幾本來看。其中有很早以前,兒子出生前的奏折,也有近兩三年新的奏折。”


  風染道:“你起來,坐我床上來……你看了奏折,覺得大臣們的參劾可有道理?”


  風賀響響便坐到床沿上,說道:“那些奏折上都是亂說的!”


  風染輕輕笑道:“你啊,還沒做皇帝呢,就跟你父皇一樣,光偏心我。”他這輩子,遇到賀月,過繼風賀響響,實是最大的幸事。收了笑,風染又正色道:“你父皇是偏袒我,才把那些參劾我的奏折都擱一邊。說等積存多了,到了冬天,燒來給我取暖。其實呢,我這輩子,做過很多錯事。我殺錯過人,用錯過將領,決策失誤過,貪過銀錢,昧過良心,貽誤過戰機,也跟你一樣,武斷過,剛愎過,驕狂過……有些奏折是確有其事,為父是應該被參劾的。你父皇卻都擱進那箱奩裏了,替我擔下所有的幹係和後果,一力庇護於我。若不是你父皇這般回護於我,我也不能一心隻管赴在戰事上,不會這麽順順當當地收複河山,一統鳳夢。響兒,你登位稱帝,我沒什麽可送你的,那箱奩奏折便送你吧。你有空了,好好看看,能知道我跟你父皇的許多事,有不懂的,來問我。你也要學會,怎麽從大臣們的奏折中分辨他們所奏之事的真假以及可信程度。”


  顯然,那箱奩奏折中,有許多是確有其事,也有許多是捕風捉影,穿鑿附會,無中生有,更有許多是誇大其詞,危言聳聽。風賀響響作為一個未來的皇帝,也必須掌握怎麽從大臣的奏折和奏對中,觀察入微,不被大臣誤導,盡量了解掌握事實的真相,才能有助於做出正確的決策。


  風賀響響答應著,看小遠已經給風染梳好了發髻,便拿過放在床頭上的紅白絹花,小心地替風染把花簪好,叫小遠拿來銅境照給風染看,說道:“男人四十一枝花,父親若把頭發塗染一下,會更顯年輕。”


  風染自知,他和賀月的四十歲,跟普通人的四十歲,其涵義極不一樣,正因為不一樣,賀月四十八歲離世,風染並不覺得驚奇,反而坦然接受:因為他們實際上的壽數應該已經相當於普通人六七十歲了,並不短壽,可以算得上得享天年了。隻是他們都有內力護體,使得他們的身體容貌都衰老得相對緩慢。


  賀月臉上眼角還生出了一些細紋,風染則因內功極其高深,又修練出了毒內丹,隻除了頭發一年比一年白得多之外,身體容貌基本不見衰老。隻是風染多年征戰沙場,風吹雨打,經曆腥風血雨,容貌顯得比年輕時滄桑了一些。如果風染是跟普通人一樣的正常壽數,到老了,多半會是一副鶴發童顏的模樣。


  風染笑啐道:“你小子還敢取笑你父親了!”


  風賀響響忙道:“真的真的!”攬著風染的頭頸,把自己的腦袋也湊過去,銅鏡裏便顯示出兩張人臉來,風賀響響指著銅鏡道:“瞧瞧,可不是哥倆麽?就是咱們長得一點不像……還是父親好看些。”風染是橢圓臉蛋,長眉入鬢,風賀響響長得像賀月,四方臉蛋,劍眉粗短如刀刻斧削。


  風染一推風賀響響,失笑道:“還哥倆?你又不是我生的,怎麽能相像?”


  “兒子忘了這茬。”


  風染瞬間懂了這句“兒子忘了這茬”的意思,風賀響響是真的把風染當父親一樣親近敬愛,視如親生。風染剛把兒子推開,又趕緊拉回來,環在懷裏輕輕一抱,柔聲道:“去吧,準備登基,為父希望你能像你父皇一樣,做個萬民擁戴的好皇帝。快去吧,在我這裏耽擱了功夫,一會兒大典上手忙腳亂。”


  史記:鳳至四年冬月十三日,太子登基繼位,帝號:承乾。新帝下旨,大赦天下。改年號:開盛。


  風染雖然是首位顧命大臣,但因風染在賀月出殯前一天嘔了血,舊病複發,便一直沒有上朝,在容苑裏臥床養病。隻是風賀響響會每天去給風染請安,順便稟告一下朝堂上的大事。


  一轉眼,風賀響響已經登基七天,到冬月二十日,依照規矩,風賀響響便頒下諭旨,令烏親王和康親王前赴封地,繼續為先帝服喪,不得在都城滯留。烏親王和康親王以年關將近,懇求年節之後再行赴封,被風賀響響斷然拒絕,但是寬限了十日行程,下旨必須在冬月月底之前克日啟程赴封。


  風賀響響以先帝幼子的身份,以二十一歲,比先帝還小的年紀初登帝位,一切事務初初上手,便有提前監國十個月的基礎,也遠未掌控朝政,穩定政局,如今正是朝堂最敏感的時期,風賀響響不需要誰來教導,也清楚,萬萬不能為了兄弟之情,把兩個有或沒有異心的庶出哥哥留在都城,成為心腹大患。


  初掌朝政,以平穩接權為宜,要在處置日常政務上取得大臣們的信服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風賀響響知道自己便是一國之君,是登臨絕頂之人,在他的背後,再沒有人可以依靠,因此打點處理政務更加勤勉謹慎,細致用心,稍有疑竇難決之處,便會去向風染和幾個顧命大臣請教。


  快到月底了,這一日,風賀響響散了朝,先去給太皇太後請安,陪著她用了午膳,便回昭德殿批閱奏折。有內侍前來稟報:“陛下,青尋公主求見。”


  “在哪?”


  “就在殿外。”


  後宮不得幹政,後宮女子也很少會到前堂來。青尋公主(即前文裏的蓉公主,青尋是其公主封號)還是個出了嫁的公主,徑自跑到昭德殿外求見,難道還能有什麽重要政事跟自己商議?


  這昭德殿是皇帝跟大臣們在散朝之後議事和皇帝批閱奏折的地方,哪是公主能來的地方?若是婉清公主求見,風賀響響多半會把召見的地方改到後宮去,不過看在青尋公主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姐份上,風賀響響便叫傳進來。


  青尋公主出嫁後已經生了個小公子,她又得夫君疼愛,少婦風韻,顯得越發豔麗。進得殿來,隻朝書案後端坐的風賀響響斂衽一禮,笑道:“愚姐見過皇弟。”


  私底下,風賀響響還不習慣跟自家親姐擺皇帝的譜,放下朱筆,把散亂地攤放在書案上的奏折稍整理了一下,才問道:“皇姐此來何事?”


  “沒事就不能來啦?”


  “沒事你跑昭德殿來玩?不怕你駙馬被人參上一本,告他禦內無方?”


  青尋公主這才收了笑容,正色道:“愚姐自然是有要緊之事,要告訴你。”


  “哦,何事?”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母後是怎麽死的?”


  毛皇後不是失足落水,嗆水傷了心肺,無治而死的嗎?當年還是太後的太皇太後也疑心毛皇後落水另有隱情,曾下令審查,但內務廷不會辦案,隻會一昧用刑,結果刑囚死了大批內侍女侍,案子本身卻無進展收獲,成了懸案。青尋公主忽然問起,難道是案件有了新的線索和進展?風賀響響問道:“莫非皇姐有什麽新發現?”


  青尋公主固執地問道:“你先說,你還記不記得咱們母後是怎麽死的?”


  風賀響響回憶道:“我那時才……四歲多,還不到五歲。隻是忽然聽說母後失足落水,掉進鳳棲殿背後靜菡軒池塘裏了,太醫說母後嗆了水,傷了心肺,才無治而死。”其實,風賀響響在過繼給風染之後,一直由風染帶養,愛護有加,有一年多時間未跟毛皇後親近,小孩子依著天性也就跟母親生疏了。毛皇後又於風賀響響四歲半時逝世,因此在風賀響響的記憶裏,對毛皇後的印象很少很淡。


  青尋公主冷笑道:“虧你還記得!我以為,你一直活在那奸賊身邊,便把過去的血債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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