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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議婚

  作者:天際驅馳

  既然賀月敢跟自己算帳,自然也不會放過朝堂上的大臣們。太後知道,要想大模規地赦免朝堂大臣和稽考官吏們的附逆之罪,就隻能指望賀月大赦。


  然而大赦天下,並不是皇帝下旨就能有的。隻有在皇家或朝堂上有重大喜事之時,才會大赦天下。皇家的大喜事,一般就是新帝登基,皇帝大婚和立儲。朝堂上的喜事則不一定,往往是慶賀非常重大的勝利,比如全麵驅逐霧黑,收複鳳國失地。然而誰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驅逐霧黑,收複失地?目前能指望得上的大赦天下,就隻有皇帝大婚。


  賀月聽了太後的話,生怕太後反悔似的,趕緊俯身磕了個頭,道:“兒臣多謝母後成全。”又拉了拉風染的衣袂。風染頗有些不太情願的跟賀月並排著跪下磕頭道:“兒臣多謝母後成全。”


  太後本來是決計不會應允風月大婚這種荒唐事的,但是,為了賀月能夠寬赦那些被她拖下水的大臣官吏們,她不能不鬆口。太後滿是疲憊又無奈地揮了揮手:“出去!哀家不想看見你們。”


  退出了祥瑞殿,離開了太後的宮殿,在返回思寧殿的路上,風染一路沉默著,賀月很敏銳地感覺出風染的情緒,問道:“風染,你不願意嫁給我?”


  風染淡淡地回道:“你若喜歡,我便嫁。”他一向沒有祈求過名分,在心裏,也頗不願意用個名分,把他跟賀月的關係掀在光天化日之下,畢竟兩個男人的這種關係是不正常的,沒什麽值得好宣揚的。


  賀月追上兩步,拉住風染,站在道路上,盯著風染的眼,說道:“你若不喜歡,便罷了。”


  風染輕輕一笑,拂開了賀月的手,側開頭淡淡道:“喜歡。”風染也跟太後一樣清楚,朝堂上,需要一場大赦,來寬宥了大臣官吏們的附逆之罪,不然,真要追責起來,牽涉的官吏太多,還全都是朝堂重臣,隻怕會造成鳳國動亂,國力大傷。目前夠得上大赦天下的喜慶事,就隻有皇帝大婚。何況,賀月是娶他做皇夫,而不是皇後,已經盡最大限度地保全了他的顏麵。


  “明天,你隨我一起上朝。”


  “好。”


  然而,賀月分明能感覺得到,風染對於大婚,並沒有多少喜歡之意,遠遠不能跟自己對大婚的喜歡期待之情相比。回到思寧殿,賀月便回禦書房批閱奏折,風染留在思寧殿上練功。到晚上洗漱之後一起躺在龍床上說話,賀月都仍然能感覺得到風染身上的沉鬱之意。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昨日午後,皇帝帶著風將軍去太後宮中懇求成婚賜福之事,已經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成化城。次日,皇帝帶著風將軍,公然一起從金鑾殿側門出來,不等賀月開口,朝堂上就齊刷刷跪了一地的大臣,懇請皇帝三思,萬勿做出貽笑千秋萬世的醜事來。眾大臣的勸諫此起彼落,有義憤填膺的,有情辭哀哀的……好些大臣,勸著諫著,還痛哭起來,搞得皇帝大婚之事,在朝堂上非但沒有一點喜慶之意,倒像是件天要塌下來的禍事一般,有種大禍臨頭的淒惶。


  賀月開始還聽著,跟大臣們分辯幾句,後麵大臣們勸諫之勢滔滔不絕,步步進逼,勸賀月為了身前身後千秋萬世之美名,一定要打消迎娶皇夫這樣的荒唐醜事的念頭……自己就是想娶個男人而已,犯得著大臣們擺出這麽大的陣仗來勸諫?賀月沉著臉,從九龍禦案上把那幾本《勸進書》扔到璽道,冷冷道:“後宮不得幹政乃是我朝曆代禁製,太後謀求攝政,大人們為何不如此這般苦諫哀求?簽名之時,為何沒見大人們三思?各位大人難道不知附逆之罪,乃是死罪,禍及全家?”


  賀月這麽一吼,朝堂上的眾臣頓時齊刷刷閉嘴消聲,隻有幾個老臣正哭在興頭上,一時止不住抽噎。眾臣全都垂著頭,不敢看皇帝。


  太後攝政失敗已經過去三天了,三天來,賀月對眾臣溫顏相向,一如既往地跟眾臣討論政事政務,並沒有特意提起當日眾臣擁戴太後攝政之事,後麵在討論如何挽回太後攝政時發布的各項偽令時,皇帝的神色甚是平淡,仿佛隻是在討論一樁平常的政事一般。


  眾大臣看在眼裏不免就心存僥幸,覺得當日,太後脅迫裹挾了那麽多大臣官吏下水,這一招真狠。


  當時簽了《勸進書》的有一萬四千多官吏,其中四百多官吏是朝堂大臣,全是一閣九部中的實權人物,另外一萬四千多是被宣召進京的各地稽考官吏,這些官吏全是在打破貴庶之法,實行新吏製後,近十年來湧現的能員幹吏,為官相對清廉,又辦事能力超群,皇帝是準備在嚴格稽考之後,會在今後加以重用,當現今的朝堂重臣告老致仕以後,他們會被逐步提拔起來,相當於是將來朝堂重臣的年輕一輩。


  當日在《勸進書》上簽名的,全是鳳國重臣精英,如果要全都問罪,這一下,幾乎就要動搖了鳳國的朝堂根本,何況重臣精英的背後,往往都有一股勢力支持,這麽一搞,就不是地動山搖,而是天崩地裂,隻要一紙令下,鳳國必然立即陷入動亂!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賀月清楚,眾大臣心裏也清楚,因此,眾大臣開始還忐忑不安,後來就漸漸鎮定了,覺得皇帝妥協了,不敢對他們擁戴太後攝政的事問罪,大家都不提,此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昨晚,他們得到的消息並不多,僅是皇帝透出口風,想迎娶風將軍為後。後來太後把下人都打發了出去,皇帝跟太後怎麽談的,太後有沒有答允,具體的情況全都不知。再後來,皇帝跟風將軍離開祥瑞殿後,曾在回思寧殿的半路上停下來說話,下人們不敢湊近了偷聽,隻遠遠地察顏觀色,覺得風將軍似乎有些情緒低落,皇帝倒是開心的,一路都嘴角噙笑。


  祥瑞殿上,太後一直陰沉著臉,什麽話都沒有說,氣得晚膳都沒吃,早早睡下,偏又氣得睡不著,唉聲歎氣,痰疾,喘疾,心疾,各種折騰發作,一晚上叫了三次太醫,精神頭敗了一大截。本來太後保養得甚好,瞧著還是中年貴婦的模樣,經這一晚,太後竟有幾分老婦人的光景了。


  大家隻能從太後,皇帝,將軍三人的神色中猜測,迎娶男後之事,太後多半應允了。


  當然所有人都推斷,對這等失德敗行,喪風敗俗,違背禮儀,忤逆倫常,離經叛道之事,太後絕對不可能輕易答允,皇帝或者將軍多半是用了什麽手段,才迫得太後不得不允吧?


  是什麽原因,迫得太後不得不答允皇帝迎娶男後的荒唐請求?


  當賀月問罪的話一出口,一些精明的朝臣就恍然明白了。是了,皇帝是不敢悍然對一萬多大臣官吏殺頭治罪,可皇帝也不甘心吃這個啞巴虧,因此就以此為要挾,脅迫太後答允迎娶男後!


  就算明知皇帝不敢真拿他們治罪,可是,皇帝既然開口問罪,眾臣也隻能跪伏在地,恭聲道:“臣等失慮,請陛下降罪。”還有大臣分辯道:“臣等本想去皇宮救駕,但是,臣等乃是外臣,不便進入後宮,此事,隻能有勞風將軍……”


  賀月看著戰戰兢兢跪了一朝堂的大臣,覺得這幾天來,心頭窩著的一股氣,終於發散出來,說道:“朕知爾等擁戴太後攝政,是一時行差踏錯,思慮不周。朕亦有心赦免,但附逆人數太多,唯有大赦天下,方能全都免了爾等從逆之罪。想要大赦天下,如今唯有朕再次大婚。”


  賀月這話說得的,好像是為了寬赦眾臣之罪,皇帝才不得不大婚似的。


  皇帝納妃都是直接抬進宮裏,皇帝大婚是指娶後。對這個未來皇後人選慎之又慎,多半是由眾臣精挑細選出來的。不過眾臣知道,皇帝的中宮已經虛空了好幾年了,不論太後或大臣怎麽勸諫,皇帝都堅執不允。皇帝會在這個時候提出大婚,這大婚的人選,不用說,肯定是專指某個男人。眾臣甚至覺得皇帝隨便娶哪家閨女,隻要是個女人都好,他們就是反對皇帝迎娶一個男人為皇後!但是,皇帝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他要迎娶某個男人為後,是為了赦免眾臣之罪,眾臣的反對似乎就不顯得那麽理直氣壯了。


  照規矩,皇後人選由大臣考查後提出,每人一本小傳畫像,由皇帝從中挑選確定。當年毛皇後就是這麽被選出來的。賀月當時對幾個皇後人選都沒有特別的感覺,隻是恰好選中了毛皇後而已。


  眾臣都知道皇帝想娶誰,可誰也不敢出頭來提出這個皇後人選。文人都講究身前身後名,誰要開了這個口,就變成了大臣引誘皇帝迎娶男後,絕對會在後世史書上留下千秋罵名,遺臭萬年。


  朝堂上一片寂靜,久久沒人敢出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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