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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直麵太後

  作者:天際驅馳

  時隔一天,第二次連夜審案,問案的方向來了個大反轉,宋水恒直接問了那妾家一個“以屍訛詐,攀誣將軍”的罪名,又念著妾家痛失愛女,語無倫次,訓誡即可,不究刑罰。另令胡家以平妻之禮厚葬側室,以撫妾家之心,妾之二子,過繼正室名下,同為嫡子。


  在場之人,小遠莫明其妙,反應不過來。不過那妾的娘家族長是個精明人,宋水恒略略透露一些,知道當年是皇帝冒了將軍的名義幹出來的好事,他隻能連連應承下來,隻求皇帝不要下旨去查那妾的真正死因。


  次日,賀月仍舊一早起來,帶著葉方生連夜挑選出來的新的貼身護衛去上朝。


  前一天,風染運功過度,除了受傷失血,身體異常疲累,治了傷,吃了些飯,很快就沉睡了過去。次日賀月上朝,風染本來怕賀月無人護衛,想跟著去朝堂。好在葉方生一大清早就送了批武功較高又忠心的禦前護衛進來護衛賀月,風染身體仍覺得虛弱,便又躺下了,道:“有事你叫我,我聽得見。”有新的禦前護衛拱衛著賀月,基本就夠了,想來太後和關氏也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叫江湖好手衝上朝堂刺殺賀月。


  風染側躺著,強撐著眼,看賀月收拾穿戴了,又在殿裏用膳,便問道:“往日,你從府裏過來,也是在思寧殿上用早膳麽?”


  “嗯。”


  風染想,昨天,賀月從都統帥府過來,在思寧殿上用的早膳裏下了麻藥,那麽,從膳房到思寧殿內侍女侍這一條線上,一定有太後的耳目眼線內應。自己身邊潛伏著別人的人,就算這個別人是母後,也叫人不能舒服。風染想提醒賀月,轉念一想,又忍住了,既然賀月都不下令徹查太後派來潛伏在身邊的暗樁,自己一個外人,不好離間人家母子的關係。


  賀月上朝不久,小遠就被收拾幹淨後,送進了宮。好在小遠幾次跟著風染倒黴,幾次受到拷打,已經學乖了,在天牢裏,官吏怎麽問,他就順著官吏的意思回答,免了皮肉之苦。


  風染一覺醒來,見小遠候在自己床前,隻微微吃了一驚,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沒有多問,想也知道應該是賀月從中下了諭旨吩咐。隻問:“你那案子結了?”能從天牢出來,案子應該了結了。


  “結了。”


  “你那……二夫人……”


  小遠把風染扶著坐起來,一邊替風染穿上衣服,一邊低聲道:“他們說,她同珠兒絆了嘴,想不開,就上吊了……少爺,少爺……我不信。”小遠絮絮地說著那天晚上,他發現妾氏上吊的情形,他不懂得傷心,隻覺得心頭難受,一遍遍告訴風染,他不相信妾氏好好的,會扔下兩個孩子走了,言下頗有懇求風染替自己出頭的意思。


  風染聽了當時的情形,也不大相信妾氏會輕易上吊尋死,他知道這案子針對的不是小遠,是自己。不然就憑妾家的家世,怎麽可能驚動妾家族長來替一個出嫁十多年的妾出頭打官司?可是,風染隻是聽著,什麽話都沒有說。妾的死因,如果真要一路查下去,隻怕會查出一樁牽涉朝堂高官和後宮妃嬪的驚天大案來。賀月已經重掌朝堂實權,全麵挫敗了太後的逼宮,風染不想因為小遠的案子,再起風波。


  風染未能替小遠出頭作主,心頭有些愧疚,說道:“這幾天,你在家裏安心治喪吧,別來我跟前當差。”


  小遠道:“少爺剛受了傷,需得人服侍。”


  “這點小傷,無礙的。”


  小遠低著頭道:“家裏,有人主持喪家……我在家裏,看著她住過的屋子,總會想起她在時的樣子,心頭難受……倒不如在宮裏服侍少爺……見不著,便不多想了,心頭還好過些……等過幾天,她出殯,我再去送送她。”


  大約自己身邊,就這麽一個貼身使喚的長隨,想對付自己的人,每每總想從小遠身上下手,前幾回,連累小遠遭人酷刑拷打逼供,這一次,又連累小遠的妾無辜喪命,還死得不明不白,風染想:總是自己疏忽了,未能很好庇護小遠的緣故。說道:“既然你不想看見二夫人住的屋子,就搬到府上來住吧,叫皮總管給你家在後宅撥個偏院。住在府裏,以後你照顧我也方便。”搬進都統帥府,就不會有人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對小遠和他家人下手了。


  小遠伺候著風染起了床,洗潄了,用了早膳,便問風染何時回府。


  剛發生了逼宮奪權之事,賀月自然還得住在皇宮裏坐鎮,風染便想等賀月下朝回來,跟賀月說一聲再回府。他昨晚會暈,主要是運功過度,還需得靠練功來修補空虛的丹田之氣,他現在身子還虛弱得緊,得好好修練幾天武功,才修複得過來。


  賀月散朝一聽風染要回都統帥府,頓時就急了:“我住在思寧殿,你走什麽?隻管住著!”


  思寧殿是皇帝的寢宮啊,風染一個臣子,憑什麽住在皇帝的寢宮裏?風月一起住在都統帥府和菁華宮,還可以掩耳盜鈴,風染公然住進思寧殿,就太說不過去了,這不是授人話柄麽?


  自己跟賀月的關係本就不合禮法,風染並不想擺到明麵上去,這話不好明說,隻婉轉找了個借口:“我要回府上練功。”


  “練功?在思寧殿上練就是。叫葉大人多找幾個禦前護衛把思寧殿守好。”


  練功不行,風染再找借口:“過兩天,我傷好點,就該回軍營了,得先回府上收拾收拾?”


  “你先養傷,不急著回軍營……那陳丹丘是個圓滑穩重的,不見兔子不撒鷹,朝堂局勢不明,他不會亂動。”


  風染沒轍,道:“我想寶寶了,我不回去,他要擔心。”


  “等過了晌午,我叫人把他接進來。”賀月道:“他多大了?也該見識見識,什麽叫逼宮了。”


  風染:“……幹什麽非得把我留在思寧殿?”


  賀月一臉鄭重道:“你且安心住著,我自有道理。”


  賀月這麽說了,風染便也不再堅持,隻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給賀月。風月一起進了午膳後,風染便在寢殿上打坐練功,賀月不是在禦書房裏批閱奏折,處理政務,就是在昭德殿上召見大臣,十分忙碌。


  第三日,賀月上朝,風染便在思寧殿上練功,等賀月散了朝,共進午膳之後,風染正想繼續練功,賀月道:“陪我去見母後。”


  “……”老實說,風染對太後的感覺非常複雜,有幾分害怕,也有幾分厭惡,有幾分可憐,又有幾分可氣可惱,無論哪種感覺,他都不想麵對太後。風染略略遲疑,賀月求懇道:“陪我去見母後吧……”


  這是風染第二次走進太後寢宮祥瑞殿。太後的頭麵女官馮紫嫣仍站在寢宮之外,代表太後迎接他們。十幾年過去了,風染的記憶裏已經完全淡忘了當年那個被杖責了的女官的樣子,隻記得她比以前胖了一些。


  賀月微微抬手,示意女官平身。風染作為外臣,對太後身邊的頭麵女官還是要有幾分必要的尊敬,便對馮紫嫣揖了揖手。賀月卻伸過手來,覆在風染手上,把風染的手拉下來,打斷了風染的揖手,淡淡道:“進去罷。”


  太後高坐在祥瑞殿正殿的主位上,木無表情地看著賀月帶著風染進來。賀月跪下叩了個頭,道:“兒臣參見母後,給母後請安。”風染在賀月身後一箭之地跪下,說道:“臣,風染拜見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太後冷冷地看著賀月和風染,半天才道:“你來給哀家請安,幹什麽帶著那個東西?”


  這話說得賀月和風染一起變了臉色。


  自己在如今手掌鳳國軍政兵權,權傾朝堂,可是,在太後眼裏,自己仍然隻是個“東西”罷了!風染心頭傲氣,覺得自己就不該陪賀月來見太後。太後本來就因他跟賀月的關係而不待見於他,他又壞了太後的攝政好事,太後早已經恨他入骨,甚至已經對他動了殺心,這個時候他來見太後,根本是自取其辱。風染當即就想站起身來調頭而走。


  賀月好似明白風染的心思,飛快地搶在風染發作之前,跪著退了幾步,跟風染並肩跪著,搶先拉住風染,拚命不讓風染站起來,說道:“母後,他姓風,名染,乃是我鳳國兵馬都統帥,身世清白,人品矜貴,是兒臣選擇的一生相伴之人。”


  太後端坐在正位上,淡淡道:“你們想怎麽廝混,盡管廝混去,隻別帶到哀家跟前來礙眼。對了,思寧殿是皇帝寢宮,別把什麽東西都往寢宮裏撿,養貓養狗,廝混胡來,也要看個地方,別等著大臣們把奏折參上來,鬧得沒臉。”


  風染不顧賀月的拉扯,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調頭往外便走。賀月武功比風染差了許多,一拉沒拉住,倒被風染帶著,一路扯著,拉向宮外。賀月一麵想拉住風染,一麵道:“母後,毛氏病逝多年,兒臣中宮空虛……”


  太後冷冷接口道:“你要迎他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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