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太後謀攝政
作者:天際驅馳
那內侍宣旨宣到半截,被風染的忽然出現嚇了一跳,似乎呆滯了,張著口半天說不出話來。風染便繞過內侍,直接往金鑾殿上行去。
朝堂上仍像往常一樣,按官階高低跪滿了官吏,眾臣跪著,朝堂上鴉雀無聲。
眾臣齊跪的場景,風染見得多了,並不覺得奇怪。隻是風染目光銳利,明顯看見有不少大臣竟然在微微顫抖,朝堂上充斥著無比壓抑的氣氛。
風染向前邁步,很快就走到了中間璽道之上,抬頭一望,遠遠見那璽道的另一端,高坐在璽階九龍禦椅上的人,是太後。
其時,太後也正坐在九龍禦椅上,借著璽階的高度,居高臨下地俯視打量著風染。
雙方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看見太後坐在九龍禦椅之上,風染便心頭雪亮:他一直想不出,賀月身邊還有誰能指使大理寺連夜審案,能指揮鐵羽軍清晨圍府,他完全沒往太後身上想,以至於還曾疑心過是賀月要對付自己。
聽了隆安門外禦前護衛替風染的通稟,太後略略一驚,想不到公門九大高手一齊出馬都收拾不下風染!這個人,哪裏是男寵,簡直是自己兒子身邊的毒瘤,越來越壯大,越來越不可一世,也越來越操控了她的兒子,威脅到賀氏江山,她必須要除掉他!
太後雖然是個老婦人,手無縛雞之力,她卻一點不怕風染,該麵對的,必須要自己麵對,成敗在今日一舉!
雙方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凜洌的戰意。
風染跟太後隔著長長的距離,針鋒相對地對峙著,過一會兒,風染覺得自己到底是臣子,跟太後這麽“眉目傳情”地對視,終是不妥,便緩緩收回目光,垂下眼簾,然後抬步向璽階前行去。
風染的腳步聲非常輕盈,幾不可聞,但是許多大臣,看著風染一步一步走向太後,隻覺得那一步一步,仿佛從自己心頭踩過去,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風染一步步走上前去,心裏也想:怎麽會是太後坐在九龍禦椅之上?賀月呢?
早上離開時還好好的,自己有些不舍,賀月為了安撫自己,還親了親自己的臉頰,給自己掖好被角,說“睡好了再上路。”這人怎麽進了皇宮就沒影了?連上朝都是太後代勞?
不!賀月雖然孝敬太後,但後宮不得幹政,賀月嚴厲禁止後宮妃嬪,尤其皇後太後之流幹預前朝之事,就算賀月有了什麽事,一時不能上朝,照賀月的行事,他應該直接宣布休朝一天,而不是讓太後代勞。
太後上朝,絕對不會是賀月的意思。太後坐在九龍禦椅上……隻能說明,在賀月身上發生了什麽不可掌控的情況!
是了,整個朝堂後宮,賀月唯一不提防的隻有太後,而賀月身邊的禦前護衛和暗衛大約也一樣不會提防太後,因此才會被太後輕易得手。但虎毒不食子,再上加朝堂形勢不穩,太後大約不會悍然對賀月狠下殺手,賀月應該是被太後禁錮起來了?
那麽,太後禁錮了皇帝,自己上朝,到底圖謀什麽?
這殿內殿外跪了一地的大臣官吏,又是個什麽意思?
據那伍長說,那些殿外跪著的進京稽考官吏在卯時之前就已經不召而集,跪在了金鑾殿外,也就是說,在賀月親吻自己臉頰時,這場陰謀就早已經有條不紊地展開了!
風染籍著緩步上前的須叟時間,幾下就理清了目前狀況,走到璽階之前,風染仍照禮數,向太後行了覲見之禮。
太後高坐在九龍禦椅上,並沒有依照規矩來一聲“某大人,免禮平身。”而是看著風染跪在璽階前,在風染頭頂上問:“風將軍說有要事,需要上朝稟告,何事?”
風染陡然一躍起來,挺直了身軀站立著,微微仰頭,直視著太後道:“臣之要事,須得稟告陛下。陛下何在?”
太後冷冷一哼:“陛下卯時自你都統帥府回宮早膳,忽然再次暈厥,尚未蘇醒,據太醫說,乃是在你都統帥府勞累過度所致,病體垂危,哀家不得已,隻能暫時替陛下攝政。”
原來,太後是想攝政!
賀月雖然在朝堂上暈厥了一次,但等自己從鬥河南岸聽到消息再趕回來,已經過了大半月了,賀月的風寒早已經養好了。隻是因為雙修,賀月的身子有些虛耗,也就是有些縱欲過度的感覺,但賀月的身體體質並不差,又還練成了一身二流的內力,並不是那病秧子身體,說倒就倒。
況且,賀月上次暈厥,是因操勞國事,兼染風寒所致,並不是直接因縱欲過度。而且,風染跟賀月在這方麵都清淡節製,近一兩年,除了練合體雙修,基本都沒有興致進行尋常交歡。此次風染回來,最多就跟賀月摟摟抱抱,摸了幾下,哪有讓賀月勞累了?更何況早上分離之時,賀月還好好的,身體並無異樣,怎麽會忽然暈厥過去?還這麽久都不蘇醒?!風染無論如何都不相信。
風染掏出那道聖旨,直扔向九龍禦案。
這個動作來得突然,太後隻看見風染一言不發忽然就把什麽東西扔向自己,直覺得那是暗器!那男寵膽大包天,想在朝堂上當眾殺她!不由得“啊”地一聲驚叫出來,想要躲閃。然而,她一個沒練過武功的老婦人,腦子裏想躲閃,身體完全不能跟著腦子做出相應的反應,尤自儀態萬方地端坐著,就那麽驚叫著看著那東西飛向自己,隻覺得自己要死了。
侍立在太後身邊的四五個禦前護衛趕緊疾步衝上前去,想要架擋住那飛擊向太後的東西,但他們剛作出反應,那東西已經“啪”地一聲,輕輕落在了九龍禦案上,定睛一看,是道杏黃聖旨,聽見風染冷冷問道:“既然陛下一直暈厥未醒,請問太後娘娘,這道革職查辦,下臣入牢的聖旨,從何而來?”
聖旨落在禦案上,太後的心還狂跳不止,感覺自己仿佛已經在生死之間飄了個來回,她一生尊貴順遂,哪受過這等驚嚇,極力支撐著身體,才能在滿廷朝臣前麵不露顫抖。太後勉強定了定心神,道:“此旨,自是哀家下了。”咬咬牙,又道:“這旨,不過是個借口,哀家是想問風將軍勞累陛下之罪!”事到如今,她也豁出去了,不怕把皇帝跟將軍的醜事拿到朝堂上來說。其實這醜事早已經在一眾大臣中心知肚明,隻是沒人敢說出來罷了。
自己沒有勞累賀月,但掏虛了賀月身體卻是不爭的事實,風染不接這個茬,現在也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說道:“早在成德元年,陛下就已經收回了太後娘娘的代旨之權。陛下暈厥未醒,太後娘娘冒陛下名義,擅用國璽帝印,就是矯詔下旨……”風染森然道:“……其罪當誅!”
太後仿佛恍然想起了什麽,沉思著淡笑道:“對啊,成德元年陛下收回哀家代旨之權時,風將軍就在陛下身邊,親眼所見,自然錯不了。隻是那時,風將軍還是個剛入宮的卑賤男寵,可沒有如今的風光威武。日子過得真快,一晃十幾年了。”
風染分明聽見朝堂上許多人粗重的喘息聲,知道朝堂眾臣不敢表態發言,隻能按下自己心頭的驚駭。太後當眾掀開自己當年曾被收進皇宮做男寵之事,就是想羞辱自己,風染忍下氣,說道:“太後娘娘既無代旨之權,此旨乃是矯詔,恕臣不遵!”
太後嗤笑道:“嗬!現在知道自己是‘臣’了?怎麽不叫‘母後’‘兒臣’了?”冷然道:“你不配!”這還是祭祀了太皇太後之後,她第一次見到風染,當日的這口惡氣,她憋到現在。
“臣要求覲見陛下。”風染不想作無謂的口舌之爭,如今當務之急,是要見到賀月,知道他安不安好。
太後又嗤笑道:“嗬!你以為你是誰?陛下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
風染自知口舌有限,隻怕辯不過太後,而且太後又占了身份,形勢於己不利,繼續跟太後在朝堂上爭執下去,隻是徒費時間,賀月說不定正被太後禁錮在後宮的某個地方,盼著他的救援,時間越流逝,局勢對賀月就越加不利。
太後隱忍多時,猝然發動逼宮,想自行攝政,那麽,這場逼宮,就不會是單純地僅限於朝堂和皇宮,太後的勢力如今隻怕正在飛快地朝軍隊,朝地方滲透擴散,鳳國官吏,從上到下,隻怕會來一次大換血,大清洗。所謂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像賀月初登皇位那樣!
因此,風染決定不跟太後廢話,自璽階前踏上兩步,道:“後宮不得幹政,太後娘娘雖是陛下母後,亦沒有資格坐上九龍禦椅!還請太後娘娘回轉後宮為宜。”
“陛下如今暈厥不醒,國不可一日無君,哀家乃是代陛下攝政。這位子,如何坐不得?那聖旨,如何宣不得?”太後也直視著風染,說道:“哀家攝政,要辦的第一樁事,就是要問風將軍勞累陛下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