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閑言碎語最傷人
作者:天際驅馳
等風染和風賀響響在浴池裏玩夠了,賀月沉著臉,盯著那父子倆,皮笑肉不笑地道:“舍得出來啦?”
風染哈地一笑,牽著風賀響響到了臥房門口,叫來當值的碗兒,讓帶小少爺回偏殿換衣服。等碗兒帶著風賀響響走遠了,風染隨手關了門,回身抱住賀月,便覺得賀月的身子微微發熱:“你發熱?”生病了?可是剛他們在拉過手,那時感覺是正常的。
“嗯。”賀月也展臂抱著風染,唇便直往風染臉上親下去,一路親到風染的唇上,風染微微張嘴,舌頭一卷,跟賀月纏綿糾結在一起,交換著分離兩月後的無盡思念,這兩月,兩地分離,他們隻能憑著公文和奏折略通消息,知道彼此的行蹤和近況,滿腹的話,都爛在肚子裏。
親著親著,賀月的手便熟門熟路摸著風染腰際的衣帶,輕輕一抖就解開了,手順勢就從衣縫裏探了進去……
風染剛洗了出來,隻穿著中衣,冬月間,天氣已經十分冷了,雖然寢宮裏照舊燒著地龍,燃著火盆,風染還是覺得一股冷風灌進腰際,跟著一隻微熱的爪子撫上自己的腰間,風染趕緊按住那爪子,微微側開頭,喘息道:“別……天色還早呢。”
賀月追逐著風染的唇,喃喃道:“不,就要!”
風染輕輕一掙,便掙開了賀月的懷抱,道:“響兒去換衣服,一會就要過來。”一邊說,一邊拿過濕巾,抹拭臉上頸上的口水漬子。
賀月頓時覺得被掃了興,垂頭喪氣地拿過濕巾抹拭口水漬子,有些不高興地道:“你就光疼他。”
跟自家的兒子爭寵,還是個皇帝,真真有出息!可是風染看著這樣的賀月,隻覺得心疼進骨髓裏了一般,瞪了賀月一眼,嫌棄道:“你好意思……晚上再疼你罷。”
一會兒風賀響響換了幹淨衣服回來,拉著風染吱吱喳喳說話。賀月得了風染晚上疼自己的承諾,心情略好,便坐在書案前看奏折,間或瞥一瞥在寢宮外小廳裏說話笑鬧的父子倆,竟覺得,這都統帥府比皇宮,更像自己的家,更有家的感覺。
九月的時候,風染雖然回來跟賀月合體練功,怕惹得小孩兒哭,又趕著回軍,便沒跟風賀響響見麵,自打風染外出調軍練兵,這父子倆便足足有八個月沒見過了,中間又發生了毛皇後病逝的大事件,風賀響響便覺得有許許多多話要跟父親說。賀月雖是親生的,可是賀月除了對風染,跟誰都要端著皇帝的架式,風賀響響便有幾分害怕父皇,許多心底的悄悄話不敢跟賀月說。
八個月對一個才四歲多的小孩兒感覺是很長很長的時間了,風染看著風賀響響,也覺得他長大了許多。風染很有耐心地聽小孩兒東拉西扯,夾七夾八地講他這八個月的生活。
從風賀響響自己的話裏,風染知道,有了上一次自己猝然領軍前赴喆國平亂,把風賀響響扔下的經曆,這一次風賀響響對父親的離開顯得平靜了許多,再加上他自己長大了,睡在偏殿裏,不會影響到賀月的休息,賀月還像風染在家一樣,基本都歇在家裏,沒有讓風賀響響再次覺得被父親父皇同時拋棄了。
風染一離開,沒人監督,風賀響響的懶勁兒就發作了,就把那天天早起練功的事拋到腦後。開始還有安哥兒不辭辛苦,天天去抓風賀響響起來練功,抓著抓著就被同化了,就變成了安哥兒天天被紀紫煙催著早起,然後跑到風賀響響的床上睡回籠覺,把練早功的事完全荒廢了,兩小孩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活動活動手腳,開始了一天的玩耍。
賀月一看不是辦法,記著風染囑咐的,要叫風賀響響堅持練功,不可荒廢的話,他自己天天上朝,沒辦法督促小孩兒,兩小孩又無法無天,府上別的人都壓不住陣,想來想去,最後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都統帥府的府兵統領鄭修羽,好歹也是風賀響響和安哥兒的表叔。
鄭修羽得到皇帝陛下的親自囑咐交待,他素性穩定,辦事認真,便有些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意思,天天認認真真教導監督兩小孩練功,一絲不拘地練得兩小孩痛哭涕流。兩三個月練下來,賀月一看,兩小孩,尤其是自家寶寶,在被鄭修羽操練得死去活來之後,麵貌煥然一新,那精氣神提升了老大一截,明顯比風染心疼過去心疼過來的操練得好,覺得古人異子而教果然有道理,自己教導自家孩子就是教不好。因此賀月便索性暗地裏封了鄭修羽一個太子少保的職,一方麵要叫鄭修羽教導得盡心盡職,一方麵也給鄭修羽一個暗示。
在九月底,毛皇後殯天,畢竟是風賀響響的母後,還是令風賀響響著實傷心了一場。
毛皇後對太子寄予厚望,總是要求太子學這學那,要求嚴厲,太子對皇後本來就不夠親近。太子更名風賀響響被過繼後,拿父親和母後一比較,便對母後的感情更加淡薄了。可是,再怎麽淡薄,也是骨肉至親,血濃於水。毛皇後失足落水,風賀響響被帶進宮來探望過兩次。一次毛皇後猶未清醒,一次毛皇後醒是醒了,精神顯得極不好,毛皇後第一次沒對太子擺臉色,沒有教訓太子,無比慈愛地看著他,囑咐他要聽父親的話,自己要過得好好的,要記得她。
毛皇後殯天的消息傳來,四歲半的小孩子,對死亡已經有了模模糊糊的認知,當時沒哭,隻是覺得極其不安,極其不開心,有種仿佛失去了某件重要東西,或大禍臨頭的感覺。沒過多久,太後就派人把風賀響響接回宮去,替毛皇後披麻戴孝,燃燈守靈。不過小孩兒對各種喪事禮儀完全不懂,隻是大人叫怎麽做,他便照著做罷了,倒覺得有些新奇好玩。之後,他為毛皇後摔喪駕靈,把棺槨送去宗廟裏停放。完事後,風賀響響終於被送回了都統帥府。
整個喪事,對風賀響響來說,就是被接進宮好好玩了一場,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和稀奇古怪的事,開了許多眼界。唯一不太好玩的隻是老有人在哭,害得他被感染,也跟著哭了好多場。
喪事結束之後,風賀響響的生活又恢複了常態,換掉了破麻衣服,天天一大早被鄭修羽從被窩裏揪起來練功。毛皇後之逝,並沒有對小孩兒產生太大的影響,小孩兒很快就恢複了過來。若說毛皇後之逝對風賀響響比較長遠的影響,僅僅隻是:以前進宮省親,需要去給太後和母後請安,如今進宮省親,隻需要跟太後請安了。風賀響響甚至非常小孩子氣地覺得,不需要再聆聽母後教訓,倒覺得省了事兒。
“父親,寶寶在宮裏聽人悄悄說,說母後是被父親氣死的,是真的嗎?”在那麽一場盛大的喪事中,自然少不了說閑話,嚼舌根,各種流言蜚語滿天飛,大家隻當小孩兒不懂,不大避忌,便被風賀響響聽了去,記在心裏。可是,在風賀響響心裏,覺得父親是個極其慈愛心軟的人,都舍不得拿重話教訓自己,對父皇又極其體貼溫柔,怎麽會氣母後呢?一開始,風賀響響很自然地在心裏替父親辯解開了,可是類似的話,在喪事中聽見了好幾回,還是令得風賀響響覺得不太確定,這會兒便跟風染問了出來。
這話問得突兀陡峭,風染一怔。毛皇後明明是自己失足落水後因嗆了髒水,手三陰經同時阻塞衰竭而死,跟自己有什麽關係?風染換念又想,自己毀了毛皇後的新婚佳期,搶了毛皇後的夫君,奪了毛皇後的愛子,毛皇後對自己積怨極深,幾次三番想羞辱自己泄憤,從這個意思上說,自己確實把毛皇後氣得要死,說自己氣死了毛皇後,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
風染還沒回答,隻聽見寢宮裏,賀月“啪”地一聲,把手上的奏折一下摔在書案上,厲聲道:“響兒!誰跟你說的這話?”
自己跟父親在外麵小廳裏說了一車轆軲話,父皇在寢宮裏看奏折,一聲不吭,風賀響響也當父皇不在一般,忽然之間被父皇這麽聲疾色厲地一喝,嚇了一跳,他本就被風染抱著坐在腿上,這下更緊地貼到風染懷裏,結結巴巴道:“響兒……不記得了……不認得……嗚嗚……”
賀月疾步走到寢宮門口,盯著小廳上風染懷裏的小孩子,厲聲道:“你父親是何等樣人,你不知道?!這等混帳話,你還敢拿回來問你父親?!以後,但凡聽到有人敢對你父親不敬,你為人之子,便該拿下他打一頓再說……”
無端端被父皇這麽一凶,風賀響響哭得更厲害了,把腦袋埋進風染胸口:“嗚嗚嗚……父親,寶寶不會打架,寶寶打不過……他們……好多人……”
賀月臉色更沉了,緊著又問了一句:“說那混帳話的,有很多人?”
“嗯……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