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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君王殷勤問飯否

  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早在戰爭初期就下了命令,接收鳳夢大陸逃難來的難民,加以甄別之後由戶部安排至各地落戶,令其開荒種植,以補充因戰亂損失了勞力。


  逃難過來的難民,落戶之後便是鳳國子民,與原鳳國子民一視同仁,願意種地的種地,願意入伍的入伍。


  因此,中路三國,尤其是鳳國,雖然在被匪嘉圍困之中,又剛經曆了一場瘟疫,鳳國國內在從上到下的勵精圖誌,銳意進取之下,卻是萬民齊心,士氣高漲,顯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靖亂五年下半年,風染不斷地對各個駐軍的駐地,將領,兵卒人數進行了大幅度地調整,將兩年來新征的兵卒跟老兵們進行了大融合,各地將領也進行了大置換。這是個繁瑣而持久複雜的過程,其實很多將領對風染頻繁地把各地兵將調來調去的用意大不理解,覺得完全是沒事找事。然而,似乎兵馬都統帥對於把兵卒毫無用處的調來調去,很有興趣,樂此不疲,還經常身臨調防地方,親自指揮,要求兵卒和將領在接到調令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拔營開路,迅速抵達新防區,將領們要快速辦妥交接手續,兵卒們要迅速到崗布防,立即擔當起守衛之責。


  “稟報風將軍,宣旨的內侍大人求見。”風染正在落霞郡主持軍卒調防,正要拔營啟程,帳下親兵進來稟告。


  “傳。”風染依舊穿著銀甲素袍,隻是隨著年歲的增加,更加的顯得鎮定從容,威嚴有度。風染外出督查,親臨調兵遣將,便把賀月留在都統帥府裏帶風賀響響,叫賀月要天天督促小孩兒完成習武功課,不可荒廢。習武要持之以衡,才能同時達到鍛煉身體和意誌的目的。好在風賀響響現在由嬤嬤們帶著自己在偏殿單睡,賀月除了隔三岔五需要宿在皇宮的思寧殿之外,基本都睡在都統帥府後宅主院裏。


  其實賀月對風染掌管的軍務並不經常過問,風染會在朝堂上主動稟告自己所管軍務的大概情況,謹過臣禮,一點不敢驕橫自大,不敢在朝堂群臣眼裏落下話柄。


  風染外出調軍,一樣不敢妄狂自大,疏了禮儀,常叫隨軍文書把自己的行蹤和調軍動向寫成奏折,不斷送報朝堂和皇帝。賀月一向不插手自己掌管的軍務,忽然下道聖旨,不知何事,倒叫風染猜疑。


  一時宣旨內侍進了帥帳,叫一聲:“聖旨到,風將軍接旨。”風染便要跪下行禮,準備接旨。那宣旨內侍卻趕緊把風染攔住,把一卷用黃綾裹起,用火漆密封的聖旨遞到風染麵前,說道:“陛下有口諭,叫風將軍自行拆看。若有回稟,將軍可另寫奏折,若是口信,可令小的轉達陛下。”


  又是自行拆看啊!

  關起門來,跟賀月說笑打鬧是一回事,風染在外人麵前,絲毫不敢失了對皇帝的尊敬,還是叩了個頭,才兩隻手高舉著,恭恭敬敬把聖旨接了過來,又道了失禮,才轉入後帳中,剔了黃綾上的火漆,拿出聖旨來看。


  隻見九龍錦上,無頭無尾,隻寫了四個字:“將軍,飯否?”


  賀月特特地叫宣旨內侍跑這麽遠一趟路,就為了問他要不要吃飯?或者是怕他在軍中沒有飯吃?或是吃不好飯?


  風染於吃之一道,不挑食,也不講究味道,能充饑就行,風染講究的是飯菜幹淨,往往叫親兵們弄來給自己吃。這些親兵都是從鄭家軍裏挑出來的,對風染的習性知之甚深,因此弄的飯菜不算可口,也不難吃。但怎麽說,也不可能吃不上飯啊!

  賀月到底想表達個什麽意思?

  回稟?怎麽回稟?告訴賀月自己有飯吃?


  風染便叫小遠取了筆和火漆送進後帳來。賀月怕風染在軍中無人照料,便特意欽封了小遠一個驍騎校的軍職,算是風染的近身親兵頭領,專職在風染身邊照顧在行軍中的生活起居。小遠倒是個乖巧人,頗有自知之明,不敢仗著風染和賀月的寵信,就在軍中妄自指手劃腳,作威作福。他就隻管照料風染生活,風染親兵衛隊之事,全由另一個驍騎校負責指揮。供風染休息的帥帳後帳這小小的方寸之間,全由小遠親自打理,容不得假手於人,也隻有小遠能進風染後帳。


  風染直接在聖旨上幹脆利落地回複了一個字:“否。”澆上火漆,銘了印鑒,把聖旨封在黃綾裏,出來交給宣旨內侍,令其回稟皇帝。風染隨後下令,軍營立即開拔,一刻不得擔誤。


  “稟報風將軍,宣旨的內侍大人在營外求見。”風染從落霞郡帶著落霞郡的兵卒將領們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到相鄰的玉山郡,又帶著玉山郡的兵卒將領們趕赴弘化郡,風染全程冷眼旁觀著玉山郡的將領們如何跟弘化郡的原駐將領們進行軍務交接,又一言不發地看著玉山郡將領們如何指揮兵卒們進駐接管弘化郡防區。風染正在軍營裏旁觀審視著將官們和兵卒們的表現,卻聽得親兵湊上來稟告。


  風染是前天才帶領著玉山郡兵將們趕來弘化郡的,對雙方將領們拖拖拉拉,丟三拉四的公務交接極是不滿,對一方兵卒不知該如何迅速集結撤退,一方兵卒對如何進駐對方防區一無所知的表現,心頭更是來氣。隻是在平常時期,進行個防區駐軍的輪換,就搞得這麽手忙腳亂的,三天時間,高層將官還在進行軍務交接,底下兵卒,亂雜在一起,一些要撤的還在收拾東西,一些快手快腳的已經進駐了進來,整個駐軍營盤裏隻覺得兵荒馬亂,雞飛狗跳……這要是正當戰役關頭,就是個敗軍之象。


  風染來了弘化郡,一直都在審視兩軍駐防交接,昨兒才叫隨軍文書寫了個奏折,主要是稟告自己的行蹤,和在玉山郡調軍演練之後,對玉山郡駐軍將領進行的軍職調動和升降任免。這奏折昨天才送上路,從弘化郡到成化城,在路上少說也要跑十來天,一來一回,便得二十多天,那皇帝的聖旨怎麽能這麽快就傳到弘化郡軍營裏來了?


  風染便叫親兵把宣旨內侍接引到自己帥帳裏來。


  賀月的旨,果然還是叫風染拆了自看。風染且不看旨,便問宣旨內侍如何到弘化郡來了。內侍回說,皇帝是叫內侍去玉山郡宣旨,宣旨內侍到玉山郡赴了個空,就趕緊快馬加鞭一路追著玉山駐軍趕來弘化郡了。風染又問都城朝堂上是不是出了急事,內侍也說未曾聽聞。


  風染拆了聖旨一看,隻有兩個字:“飯否?”


  賀月一問再問,這到底是什麽意思?算了算日子,距離他回複上一道聖旨才過去二十來天,也就是內侍帶著聖旨在路上一來一回的時間。自己不是明明已經回複了“否”麽?賀月收到回複立即又發一道旨來問“飯否”,到底啥意思?

  風染正在為弘化郡駐軍將官們的遲鈍反應,治軍練兵不到位生氣,覺得吃飯不過是小事,也沒心思多猜賀月打什麽啞謎,直接提筆在九龍錦上回複了兩個字:“不懂”,然後把旨封了,叫內侍帶回去,這事,就被風染丟過一邊了。


  不想,風染在弘化郡駐留了半個多月,天天把弘化郡和玉山郡的駐軍們操練來操練去,一直到操練得得心應手,又考查了駐軍將官們的能力,進行了相應了升遷和降貶,正準備集結弘化駐軍,趕往與弘化郡相鄰的永春郡進行交接換防時,風染又接到了內侍們快馬加鞭傳來的旨意,這一次隻是口諭,賀月非常強橫地命令風染放下軍務,立即回京。


  這麽強硬的態度,是風染跟賀月兩心相許之後,從未出現過的。賀月如此不尋常的舉動,風染心知有異,便幾下安頓了弘化駐軍,令其暫駐待命,然後帶著小遠和親兵以及宣旨內侍即刻出發上路了。


  一路狂馳八天,風塵仆仆進了成化城,已是下午辰光,不用問也知道朝堂早已經散朝了。風染謹守臣禮,既然是奉旨回京,便去宣安門外投遞了緊急奏折求見,等了一會,內侍出來回複,說皇帝正在昭德殿上跟大臣議事,口諭叫風將軍自行進宮。


  風染因遜帝身份可以自由進出皇宮,太後又把菁華宮賞賜給遜帝為寢宮,這些消息早已經在朝常和都城傳揚開來,並不是什麽秘密。風染便叫親兵們回都統帥府休整,自己帶著小遠直接進宮。


  一路上騎馬急馳,雖是初秋天氣,也早是一身的汗臭,再是每天都有擦拭,身上也黏膩膩的不舒服。進了宮,風染便迫不及待地叫小遠吩咐備了水,先好好洗滌一番,才覺清爽。隻是風染正泡在浴池裏,便聽見外麵傳來些雜亂的腳步聲,風染心頭一凜:“誰派的禦前護衛?又把他的菁華宮圍困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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