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沉醉枕邊風
作者:天際驅馳
史記:靖亂四年冬月初二日,成德帝頒布瘟疫對症藥方和防治藥方。因藥方用藥貴重,成德帝下令向全國富戶募捐,款項由官府出麵統一采購藥材,派太醫士攜帶藥材逐一至各郡施藥,以救治疫患。
史記:靖亂四年冬月初三日,成德帝頒旨,下令對疫區百姓,實行減稅減賦,免征徭役的政策。具體減免區域和措施,由戶部行文公示。
此兩旨一下,鳳國百姓頓時歡聲雷動,無不對官府和皇帝歌功頌德,成德帝的聲威前所未有地高漲。官府施藥,從成化山開始,成化城裏一掃瘟疫傳染開來時的頹廢。民眾們本來家家關門閉戶,躲在家裏以避瘟疫,商鋪戶戶歇業,整個大街上都是冷冷清清的。施藥一開始,大家又開始了正常的營生,街市上總算有點人氣了。
平民百姓歡欣鼓舞地接受著官府的施藥,覺得能在一場席卷全鳳夢大陸的瘟疫中幸存下來,既是幸事,也是全靠官府的恩德。一時民心順歸,鳳國的民心士氣在經曆了瘟疫的短暫肆虐之後,很快又恢複了勃勃生機。
與此同時,賀月為了營造出官府掏空國庫,傾家蕩產購買藥材以施藥救民於水火的假象,開始強行向朝堂官吏攤派募捐,然後賀月叫戶部裏可靠的官吏分批分次把銀子從國庫裏提出來,存到成化城裏各大銀莊上,全都換成了通兌銀票。隨後派人拿著銀票去全國各地采買了許多“貴重”藥材,虛開了許多銀兩的合同契券,拿回戶部銷帳,購買的藥材全都送往太醫院“驗收”,最後叫太醫士們帶著“貴重藥材”去各個郡縣進行施藥。中間隱藏下了大批銀兩,賀月跟戶部的官吏做了筆天大的假帳,把那源源不斷兌換來的多餘銀票,都裝在箱子裏運進了都統帥府。
賀月:“風染,這可是我的家身性命,都搬來你府上了,你可得給我看好了!”
風染大為嫌棄:“什麽髒東西,都往家裏搬?別往我臥房裏放……你敢放進去,我全給你燒了!……都放庫房去!”原本的太子府就有幾個庫房,分別存放不同東西。風染就曾從古玩庫房裏偷過含雪匕用來刺殺賀月。當下便叫下人把箱子都抬進古玩庫房裏存放著。然後叫鄭修羽對庫房加派人手,每天十二個時辰不離人嚴密守護。
“嘖嘖,小染,如今你這都統帥府當真可算是富可敵國了,我國庫裏都是空的。”晚上躺到床上,賀月總喜歡跟風染嘮叨幾句:“說真的,你真得給我守好了。唉,連年戰亂,我鳳國這麽大個國家,還管官吏強募了許多銀子,才這麽點家當!真窮啊!咱們都這麽窮,不知道喆國汀國窮成什麽樣子了。這仗啊,打的就是銀錢,再多打幾年,咱們都得討飯去。”
風染笑道:“你少哭窮,你就是變著方的從大人們手裏編銀子出來,我都捐了半年的俸,太狠了。你從大人們那裏強募。這些大人們還不是回頭又從百姓身上剝盤回來,還不如消停些好。”
賀月歎道:“你不懂,我當這麽大一個家,一國的人都指著我一個人,我手上若是沒錢,心就是慌的。就像你,手上沒兵沒糧,怎麽打仗?從那些官吏嘴裏,好歹摳出一點是一點。唉,貴庶之法可以通過下旨傳詔進行廢除,可是在人們腦子裏流傳了一千的舊法習俗,不是頒個旨就能革除的,貴庶之間的貧富差距太大了,這差距得花時間才能慢慢填平。唉,我都恨不得能直接來個劫富濟貧。”
風染忍不住哈地一笑:“你還想劫富濟貧呢,那第一個該被劫的就是你。”
“為啥?”
“一國之中,還有哪個比皇帝更富的?”
賀月沒有一絲的遲疑,脫口道:“你啊。你看啊,我家當都搬你府上來了,我人也是你的,在我鳳國,自然你最富了。”
“……”風染懶得跟賀月鬼扯,隻道:“你別光顧著惦記別人的銀錢,我先提醒你一聲,你現在就叫人去找可靠的人,要懂得海上貿易和海上航行的。不要等我們拿到了海港,你才開始找人,那就擔擱時間了。現在也該在匪嘉尋個可靠的坐商,慢慢購賣咱們需要的貨物,先囤起來。分批購買,不叫人起疑。還要買幾艘不太大的海船備著……你剛募捐了一大筆錢,正好做這個事。”
賀月道:“這事我想著呢!不急。等喆國管咱們借兵時,就差不多可以籌辦了。現在連八字都沒有一撇,還早了一些。那些花錢的地方都還好辦,關鍵是要找懂海航又能忠心我鳳國的人。我國不靠海,要找懂海航的,隻能到沿海的地方去找。我已經叫暗部派人,潛入匪嘉, 到以前奉和國,烏國,簡國三國的臨海城市去尋訪了。”
風染打了個嗬欠,側過身子,又替裏床的風賀響響把被角掖嚴實了。雖然睡在張床上,卻是小孩兒自己睡一個小被窩,旁邊兩大人擠一個大被窩。天氣冷了,偏生風賀響響是個睡覺不踏實的,老踢被子。風染本來說三人蜷一個被窩裏,就不怕兒子踢被子了,提議被賀月無比嚴肅生硬毫無回旋餘地地拒絕了。風染怕兒子冷著,一晚上要驚醒好幾次,心頭老惦記著要給兒子蓋被子,又要半夜把他抱出去喂粥把尿。每晚入睡前,都要仔細地替風賀響響掖好被角。掖好了被角,風染把手縮回自己的被窩,說道:“睡吧。我就順便提醒一聲,我就隻管拿下海港,具體怎麽經營,還得你來做。”
賀月伸手輕輕撫摸著風染剛從被窩外收回來的涼浸浸的手肘,給他煨暖道:“藥方頒布出去都二十多天,喆國那邊怎麽還沒動靜呢?”
風染寬慰道:“這事急不來的,你隻安心等著。你一向叫我不要急燥的,怎麽自己倒急起來了。”
“我是擔心,怕有人破解了藥方?”
“藥方還能破解?”
賀月沒學過醫,但他打小作為未來國君來培養,於各行各業均有獵涉了解,說道:“有那張貴重藥方作借鑒,有些醫術高明的大夫便能參照別人的藥方,自行配製出廉價藥方來。貴重藥方頒布都快二十天了,我怕等不到喆國兵卒嘩變,那廉價藥方就出來了。咱們白打算一回。”
風染道:“喆國那邊,我早已經派人加緊行事了,大約這幾天就會有消息。倘若這幾天沒消息,這事就算過了,破困的事,咱們得另作打算。”風染在被窩裏把自己的手肘從賀月手裏抽出來,說道:“行了,別給我揉了。我現今身子不冷了,一會兒就暖和過來了,你別擔心。早些睡,天天都熬得這麽晚,躺到床上還不睡,盡東想西想,沒話找話。”
賀月側過頭,把額角抵到風染頸脖上,輕輕道:“天天晚上躺在床上跟你說說話,是我這一天裏,最開心的時候。”
“……”風染道:“你知道朝堂大人們管這個叫什麽?叫枕頭風!那些個男侍女侍服侍完了主子,想問主子們要點什麽好處,就撿這個時候吹風。主子們這個時候心情最舒暢,最容易答應他們的要求。”
“染染。”賀月一起興起,亂叫道:“以前你都沒有跟我吹過枕邊風……”
……風染不由得身子微微一僵,他是吹過枕邊風的。那次他照搬圖譜,不顧自己的不適,用心用意把賀月服侍舒服了,開口一吹風,結果刺激得賀月發了癔病,被捆起來往死裏抽了一頓,直接抽得他體毒發作。
話一出口,賀月也醒悟自己說錯了話,一翻身,把自己的身體側起來,半壓在風染身上,道:“以前是我混帳……你不跟我吹風,我跟你吹風好了,我就喜歡天天晚上跟你吹吹風。”說著,抬頭在風染朝耳畔輕輕一吹。
隻吹得風染的耳廓不由自主地迅速脹紅起來,好在燈燭昏暗,賀月也沒留意看。風染手一推,把賀月從自己身上薅了下去:“多大的人了,還跟響兒一樣皮……好生睡覺。”
風染一再叫他睡覺,通常就表示風染不想說話了,賀月也躺平了身子準備睡,剛躺一會,又想起一事來,說道:“天天早上,我摸著你那邊被窩都還是冷的。你半夜起來弄響兒,也叫嬤嬤們給你換個暖壺……叫你多往我這邊靠靠,擠些暖和,你又老怕把我擠醒……要不,咱們把功法練勤一些?”
“那功法不能練多了!對你不好!”風染的聲音雖然輕,語氣卻極是嚴厲,顯然在這個事情上,絕對沒有半點的商量餘地。
風染剛跟賀月盤算著,提前尋找懂得海上貿易和航行的人,著手籌備海上貿易之事。沒過兩天,喆國紹元帝就派了個大臣,帶著國書照會,向鳳國朝堂求援,懇請出兵,幫助鎮壓其都城武安衛的嘩變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