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與鄭家分道揚鑣
作者:天際驅馳
幻沙公主猜想,風染敢那樣毫無顧忌地一再提出和離,這一次更是奉了索雲皇帝的旨來與自己商議和離,大約是因為他與她並未行過敦倫之禮。如果她與他有過那樣的關係,風染會不會有一些顧慮呢?
依風染的潔癖性子,隻怕風染在清醒狀態中連碰都不會碰自己一下。因為幻沙一早就備下了滲入過媚酒的烈酒,準備若是權勢利欲美色打動不了風染時再用。幻沙並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過錯,他與她早在五年前就是夫妻了,早在五年前就該行這敦倫之禮。如今她對風染早已經沒有當初的情意了,她這麽做,隻是想為汀國,留下風染這個人才,最終保住汀國,不至滅亡。
可惜,她是公主,到底矜持,那酒勸了三次,終是放不下身段,沒能把酒強灌入風染嘴裏。
幻沙公主雖身上作怪的難受,卻也沒叫人。因她一早便有圖謀,這等要使用媚藥蒙翻駙馬以行敦倫之禮的事,實在大失身份,不好落入別人眼裏,便把身邊的婢女都打發出去了,她帥帳外的守衛兵卒一向是不許靠近帳子的,想著這會兒叫人,怕是沒人應的,自己躺一躺,隻要熬過這陣子藥性就好了。
陸緋卿的消息比幻沙公主晚了許多,黃昏的時候才收到索雲方用三座城池和十萬石糧食向汀國賠禮,以求汀國釋放風染的消息。陸緋卿趕緊的打點了軍務,又到小溪裏洗浴一番,換了衣服,便連夜向公主營地趕來,想把這個天大的喜訊告訴風染。
陸緋卿熟門熟路的直接趕去軍牢,卻撲了個空,問了守牢的兵卒,說是被公主請去帥帳了。
這一個月,幻沙公主對風染頗是冷淡,連一回都不曾去探望過。這會兒怎麽會被請去帥帳了呢?莫非兩個人真是要商議和離之事?陸緋卿便直撲公主帥帳而去。先在帥帳外行禮稟道:“公主殿下,末將陸緋卿求見。”
帥帳裏並沒有人應聲。再稟,仍是沒人應聲。
陸緋卿略略有些詫異,仗著公主素日頗重用他,待他又客氣幾分,便一抬手,掀起門簾,一彎腰就鑽了進去。帥帳裏原來並沒有人,隻是八仙桌和書案上零亂地擺著些菜品,而且菜也沒有吃什麽,多還是完好的。
本來帥帳無人,陸緋卿便該退出帳外等候,隻是軍中夥食本來就差,這段時間汀國又缺糧,能吃飽就不錯了。陸緋卿實在有很久沒有看見過這麽好的菜品了,更別提吃到了。光是看著,那嘴裏的口水就不由多了起來,便想:“這是幻沙公主用來宴請師哥的嗎?自己偷吃一點點,應該沒事吧?”聽了聽帳外沒有什麽動靜,便飛快地提起筷子夾了幾樣菜品喂進自己嘴裏。
陸緋卿不敢多吃,隻吃了幾口便強迫著自己把筷子揩幹淨了又放回去。隨後才注意到八仙桌上有個小酒壺,小酒壺邊有兩隻酒杯,一隻空著,一隻滿的。軍令十八斬中,便有一條,軍營中不準隨意飲酒,因此陸緋卿也有很久沒有喝過酒了。陸緋卿對酒並不特別喜好,隻是聞著那酒甚是香醇,陸緋卿便端起那滿杯的酒,一飲而盡。隻是酒杯甚小,這一杯哪裏夠飲,陸緋卿便從小酒壺裏斟出一杯滿上,又喝了,方才罷手。
陸緋卿看了看自己的偷吃現場,貌似滴水不漏,便想退出帥帳,依規矩在外麵等候公主歸來。那手尚未觸到門簾,忽然聽到從後帳傳出來一聲低低的女聲,似是呻 吟,似是說話,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卻把陸緋卿嚇了一大跳,翻身就跪在地上:“請公主殿下恕罪!末將以後再不敢偷吃!”
帥帳裏並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動靜,陸緋卿慢慢抬起頭,細經的側耳傾聽,才隱約聽見後帳似乎有女子略為粗重的喘息聲。幻沙公主在後帳裏麽?可是公主為什麽不說話,那喘息聲也顯得怪異,像是生了病似的?陸緋卿又輕輕叫道:“公主哪裏不舒服?”“公主在裏麵麽?”“要請軍醫麽?是公主出來?還是末將進去?”
後帳裏隻傳出幾聲更見粗重的喘息,聽聲音應該是公主,陸緋卿放心不下,便挑開簾子進入到後帳。後帳裏並沒有點燭,隻借著前帳透過來了微弱燭光,陸緋卿看見公主隻穿著褻衣躺在地鋪上,身子不住地扭動翻滾,似乎難受之極。陸緋卿顧不得禮儀,連忙俯身去扶公主,不想一觸到公主的肌膚,便感覺公主身上溫度甚高,隻當公主果然是生了病,便扶著公主安慰道:“快把衣服穿上,末將去請軍醫。”
幻沙公主輕輕“嚶”地一聲,偎向陸緋卿,模模糊糊地說道:“將軍可是回心轉意了?”她已經被藥性燒得有些迷糊了,全然分不清誰是誰了,隻覺得身邊這個男子身上充滿了陽剛之氣,依稀有些像那年,她在鼎山上看見的那個渾身迸濺著活力的少年郎,她心滿意足地笑著,摟住陸緋卿,完全出於本能地用自己的身子輕輕摩擦陸緋卿的身體,仿佛這樣,身體便會覺得好受一些。
這是她的夫君!每個女子的內心裏,都有一場不願意醒來的春夢。
陸緋卿被幻沙公主一抱,便覺得自己渾身熱得直冒汗,頭腦都有些眩暈了,勉強勸道:“公主,快穿衣服!”這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陸緋卿這輩子連想也沒有想過,何況他抱著的,還是他一直傾慕喜歡又求而不得的女子?他嘴裏雖然這麽勸著,手上卻舍不得鬆開,再被公主蹭了幾蹭,他家小兄弟就非常不合時宜地精神起來了,腦子一熱,似乎有什麽東西斷了弦,隻想放縱。
風染掀簾出了帥帳,走出一段,才看見押送他來的兵卒遠遠地等著,風染略略有些奇怪,公主的帥帳外怎麽沒有人守衛伺候著?風染本想先回軍牢去,路上想著幻沙公主最後放出來的狠話,便改了主意,忽然出手把那押送的兵卒點了穴道,然後拖進樹叢藏了起來,半路折向鄭家軍所駐紮的營盤去了。
風染在軍牢裏住了一個月,山頂軍營裏的兵卒大多知道風染是公主的駙馬。當年幻沙公主跟陰國二皇子的這段婚姻,幾乎鬧得鳳夢大陸人盡皆知。公主再是不待見附馬,可那也是駙馬,眾兵卒不能不敬著幾分。因此雖然有兵卒看見風染往鄭家軍營盤走去,並沒有人出麵攔擋,鄭家軍的營盤也不歸他們汀國兵卒管。
想是鄭家也得到了消息,看見風染一個人走來,有些詫異:“公主已經釋放少主了?”
鄭承弼,鄭嘉,鄭修羽,鄭修年得到消息,都趕緊迎出來把風染引進了鄭嘉的帥帳裏。
風染並沒有坐,站著就直接問道:“想必大家都聽到了割城賠糧的消息了,各位長輩可有什麽打算?”這一句便是問鄭家今後在這亂世的立場和主意。
“你要回去?”鄭承弼反問,目光看著風染,有些銳利。
風染道:“是。”
鄭承弼隻是“嘖”了一聲:“那狗皇帝如此待你,你還回去做什麽?就為了那個什麽公主?”得知索雲皇帝準備給風染賜婚的消息,他有點恍然大悟:風染那麽忠於賀月,忠於索雲,難道是為了公主?可是他又疑惑了,鄭修年一向沒有跟他稟報過風染跟哪個公主有私情糾葛,是鄭修年大意了?還是風染隱瞞太深?
風染沒語言。賀月的賜婚之議,確然是他決定回去的因素之一。他確然是為了公主才回去,然而,他為公主回去的原因卻完全不是鄭承弼想的那種意思。他是要接受賜婚,把自己的把柄交予賀月,接受賀月的鉗製,以此重新換取賀月的信任和放心。隻是這些心思,風染並不想說給鄭承弼知曉。
帥帳裏,沉默了一會,鄭嘉才勸道:“小染,幻沙公主也是公主,還能文能武,不比別的公主更好?”
“甥兒沒覺得幻沙公主不好。隻是甥兒圖謀之事,不在汀國。”
鄭承弼又忍不住了,譏道:“你有什麽圖謀?不過是替人作嫁罷了。他拿你當槍使,一旦功成,你就等著鳥盡弓藏吧!”
鄭嘉又勸道:“幻沙公主說了,隻要你留在汀國,一樣可以以駙馬之尊,掌汀國兵權,一樣可以為汀國征戰天下。而且幻沙公主聰慧機敏,能力超過她皇兄皇弟……你以後的前程權勢,自當超過你在索雲國的地位。”
這意思,風染懂。風染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隻是熙安帝的能力跟賀月相比,差太遠了。怕隻怕,他打下的江山,熙安帝沒能力守得住。當初,他選擇輔佐賀月,更多的是看好賀月的理政能力和雄心壯誌。就算是賀月,要守住八國合一的江山,也是左支右絀,戰戰兢兢,殫精竭智。風染不想多說,隻問道:“我意已決,二舅不必再勸。我這就要下山去,你們,還跟我一起回去嗎?”掃了鄭家幾人一眼:“回去,鄭家便須得息了謀逆奪位之心,好生和我一起輔佐陛下成大事。你們不想入朝為官,可以不做,但是不得擁兵自重。鄭家軍要打散了編入索雲軍,不可獨立於索雲軍之外,……”
風染竟然打算這樣對付鄭家,對付鄭家軍!不等風染說完,鄭承弼喝道:“滾!你要做狗,你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