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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罪己詔

  作者:天際驅馳

  這說得太不象話了,鄭嘉不得不勸道:“父親,他是一國之君,您這樣說,是冒犯了陛下,於禮不合。”


  鄭承弼更是氣憤了:“他是一國之君?可有守為君之道?好歹我家孫兒還是朝堂上的重臣武將,拚死拚活保疆守土,累死累活東征西討,還要被那個不要臉的東西非禮!那東西配做皇帝麽?朝堂上,那麽多王爺大人,光顧著爭權奪利,就沒有一個敢出頭替我孫兒主持公道!罪己詔?罪己詔有屁用!君德淪喪,淫 亂朝堂,還能厚顏無恥,死乞白賴地占住那位置不讓,也不怕被天下百姓戳穿脊梁骨!”


  罪己詔?是什麽東西?這可是鳳夢大陸從未聽說過的新鮮玩藝兒。


  詔,是皇帝向大臣們下達命令的一種文書,詔有即位詔,遺詔,表詔,伏詔,密詔,手詔,口詔等等各種各樣的詔,但在詔之前加上“罪己”兩字,卻是聞所未聞。


  不過望文知意,“罪己”大約就是聲討,指責自己的過失罪行,罪己詔,就是皇帝向天下人頒布的公開檢討自己過失罪行的詔書?


  賀月竟然就自己非禮大臣之事,頒布罪己詔,向天下人檢討自己,以求得眾臣的諒解?可以想像,今日朝堂上的鬥爭有多激烈!讓風染的心,猛地抽緊了,這樣的詔書一頒布,賀月可謂顏麵盡失,更是會被天下人嘲笑唾罵,甚至會在青史中留下永遠的汙點。不過從鄭承弼的辱罵中,風染又聽得出,賀月應該是承認自己有失君德,寧願發詔罪己,也拒絕遜位!再是艱難,賀月還是準備硬扛下來,這讓風染微微覺得安心。


  畢竟,鐵羽軍和禦前護衛都是由皇帝親自掌控的,隻要淩江和葉方生不反,整個成化城的局勢,就在掌握在賀月手中。盡管賀月非禮大臣,有失君德,但是賀月再是被逼迫被聲討被質問,卻死也不開口應承遜位,眾王爺大臣卻也沒法子。他們這是文逼宮,跟那些帶著兵卒殺入皇宮的武逼宮不同,說到底,皇帝答不答應遜位,決定權還是在皇帝手裏。


  朝堂上的形勢並不是一邊倒。


  幾位從不上朝的王爺忽然出現在朝堂上,賀月就知道昨天他“失蹤”到大臣床上的事,不會善罷幹休。


  果然幾位王爺打斷了當天上朝的本來議項,幹脆利索地把皇帝非禮大臣之事掀了出來,又指責皇帝一早就對風將軍有所企圖,心存不軌,所以才會授予史無前例的都統帥一職,把官邸賜於前太子府,都是別有用心。甚至還拿出賀月那道“盼將軍平安歸來”的聖旨,質問皇帝褻瀆聖旨,君德何在?何以為帝?直接逼賀月遜位,要另立一個有君德的新帝。


  賀月高坐在朝堂上,冷淡地麵對王爺們的指責,毫不分辯,來個默認。對於王爺們的逼迫,賀月道:“朕有過失,朕會頒下罪己詔,願向天下人請罪。但是,朕這個皇帝,上應天命,承自先帝,也是由大臣們擁戴起來的,不敢妄自菲薄。隻要還有大臣擁戴朕,隻要朕還未失人心,朕就不會退位。”賀月這話就像在油鍋裏扔了一把火,朝堂頓時沸騰了。


  當初把賀月從太子扶持上來的一幹臣子,如今都成了朝堂重臣,他們在賀月掌權後,都是得了實惠好處的,自然是死心忠於賀月擁戴賀月的,立即替賀月進行了諸多辯解,表白自己的擁戴忠心。


  那些因賀月廢除了庶族官階上限,而得以站上朝堂的庶族群臣們認為賀月雖失君德,但瑕不掩玉,賀月勤政愛民,敢於破陳立新,陸陸續續頒布的各項新政新令,惠及民生,解民倒懸,不失為中興明君,應該繼續在位主政,也表示了對賀月的支持。


  逼宮派和擁君派很快分出陣營,雙方在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語,把個平素議事議政的朝堂直接變成了論戰的戰場,唇槍劍舌,你來我往,爭得臉紅脖子粗,相互言詞過激,謾罵攻擊,大失斯文,場麵極是混亂,若不是禦前護衛在朝堂上維持著,隻怕雙方那性子燥的大臣要直接在朝堂上幹架。


  沒有那個國家的朝堂沒有派係勢力,如今索雲國八國合一,更是派係林立,各股勢力空前繁多。大家本就素有矛盾,多有暗鬥。平時大家還都客客氣氣有說有笑的,貌似關係良好。這會兒已經撕破了臉,既然掐上了,頓時有人不管不顧地相互攻擊,相互揭短……難得有這麽個機會,把心頭對對方的不滿當麵罵出來!


  賀月冷靜地看著他的大臣們,能聽到在他眼皮子底下還發生過如此多的瞞上不瞞下的隱秘事,事情多涉及到黨派之爭,利益之爭。對賀月來,也是機會難得,因此端坐在九龍雕椅上靜心聆聽,對亂成一團的朝堂沒有進行製約。


  朝堂上,疑心風染即是以前那個男寵的大臣不止一人,既有擁君派,也有逼宮派,但大家都拿不出確切的證據證明男寵風染就是陰國二皇子風染,冒然揭開往事,擁君派怕更要坐實皇帝跟大臣素有奸情,因而君德早失的口實,逼宮派怕落下將軍曾為男寵,因而勾引皇帝在前的口實,雙方便都默契地絕口不提從前,隻爭論這次皇帝突兀地出現在將軍床上,非禮將軍的事情。


  大理寺卿許寧正巧生病在家休養,等他聽到消息,趕上朝來,聽了前因後果,以他多年斷案判獄的經驗,認為昨夜發生的“君爬臣床案”有極多疑點,事關君王清白,不可不證,不可不察,請求宣風將軍上殿對質。


  要說朝堂上,對賀月和風染的關係最了解的莫過於許寧,許寧甚至看著風染是如何殺入太子府的。他覺得,風染恢複皇族身份,再次出現在朝堂上,不過是賀月對風染的另一種寵溺罷了。自忖憑借他高超的問案手段,可以將罪責引向風染,既可除了這男寵,又可保住賀月。


  不過呢,都統帥府裏,由風將軍的親外祖父代外孫上了個奏折,說自己外孫因急怒攻心,痰迷心竅,一時顛狂,神誌不清,請求陛下開恩,允許其在家養病。


  許寧自然是絕對不信的,風染要發狂,早就發狂了,哪用等到現在?便請求派太醫前去診治,他的用意,主要是派太醫去揭發風染裝病欺君。賀月接到鄭承弼替風染稱病的奏折,心頭忐忑不安。他知道風染極不願意把他們的關係挑開,可是昨天那麽一鬧,他跟風染的曖昧關係傳得人盡皆知,怕風染真是氣惱得發狂,心頭擔憂,他是實心實意,想派個太醫去替風染診治診治,所以一派,就點名派了比較心腹的白太醫和薑太醫。


  自然,朝堂上的情況和消息會有人源源不斷地傳遞出來。鄭承弼上不了朝,聽了隻有暗暗心焦:賀月拒不遜位,本在意料之中,但是大家沒有聯合起來逼迫賀月遜位,反倒各股勢力相互掐起架來,事情完全脫離了鄭承弼的預期方向,鄭承弼知道糟了,可是他上不了朝,急也是白急。現在皇帝派了太醫來替風染診治,鄭承弼就抓住機會鬧起來。


  “不許進去!不用昏君假惺惺賣乖討好!”鄭承弼挺身伸臂,把太醫擋在廳堂前:“等我孫兒病好了,咱就辭官!”都統帥要辭官?這可是大事!

  武官製度剛剛建立起來,正在順理各種混亂關係之中,各地駐軍也正在調防之中,收縮戰線,憑借天險地勢之利固守中路三國的戰略戰策也在執行之中,風染總攬著索雲國的軍政兵務,這要是撂了擔子,索雲國的天都要塌掉半邊!要說索雲國現在八國合一,可謂人才濟濟。尤其各國都是從霧黑大軍之下廝殺出來的,合並進來的武將特別多。但是能有風染這樣的心懷,眼光,高度的將帥卻少之又少。這少之又少的將帥也不過隻是將帥而已,他們不會像風染一樣,懷著一統鳳夢,開創太平盛世的遠大心願和目標,這是風染有別於其他將帥的地方。更重要的,一旦到了風染這個位置,隻怕都會生出取賀月而代之的野心,隻有風染才會繼續忠誠於賀月。在賀月心裏,都統帥,是專為風染而設的職位,是獨屬於風染的職位,一旦風染不在了,賀月會毫不猶豫地撤消掉都統帥這個職位,並且把軍政兵權重新收回在自己手裏。關鍵,在這麽緊要的關頭,都統帥鬧著要辭官?


  “父親!小染沒說要辭官。”


  鄭承弼反問道:“這還用說?不辭官,還天天送上朝堂去,等著那昏君非禮?!辭官!辭官!咱不能受這鳥氣!”鄭承弼越說越不像話,鄭嘉連連製止都止不住,隻能把自己的父親強行拉開,讓出路來,又連連對兩位太醫作揖賠禮,稱自己父親是心疼外孫兒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出言衝撞蠻橫不遜,請兩位太醫多多包涵。


  白太醫雖是醫者,但也是官,還是曉得一些官場上的事。知道鄭承弼那些話又不是罵的自己,便不以為意,由都統帥府的人引著自顧自地從鄭承弼身邊走過去了。平時自己去大臣家出診,一般都隻帶著太醫院的雜役,今兒來都統帥府出診,屁股後跟一大隊內侍,隨從,護衛等等,不用多想也知道,這裏頭混合了多股勢力,鄭承弼是要借這些人的嘴,把話傳到朝堂上去。


  薑太醫醫術精湛,入官不久,不明白其中的關鍵,倒笑著安慰鄭承弼,道:“老爺子在這裏罵有什麽用?降降火,肝火太旺對老人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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