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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妃怒

  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忽然死而複生,再次以陰國二皇子的身份和麵目示於世人,幻沙公主便一定要弄清楚,這三年,風染去了哪兒?幹了什麽?她是風染的正妃,有權知道!


  陸緋卿仍是低著頭,說道:“其實,師哥出事的時候,小將並不在他身邊,是後來聽人說的。”風染詐死的時候,陸緋卿正趕往刺殺索雲皇帝的路上,確實不在風染身邊。“這次跟師哥見著了,才知道,原來是我們先生誤打誤撞救了師哥。”


  “先生是誰?”


  “是玄武真人,他曾給師哥治過體毒,小將和師哥都叫他先生。”


  玄武真人醫武雙絕的名頭在鳳夢大陸太響亮了,要說是玄武真人救了風染,幻沙覺得還有幾分可信,問:“哦,他怎麽救了你師哥?”


  “先生是來受邀去參加婚儀觀禮的,他沒收師哥為徒,但是師哥一身所學均是先生所授,師哥以師禮侍先生,安排先生住在皇宮裏。後來師哥忽然走火入魔而死,先生舍不得師哥那身毒,想帶回山上細究,就把內棺偷走了。後來聽說皇宮沒敢聲張,隻把套在外麵的棺槨拿去葬了。先生連夜逃回山上,卻不想師哥雖然心停氣絕,卻有一點心脈未斷,先生花了九牛兩虎之力,用盡了方法和藥材,費了一年時間,才終於把師哥救了轉來。隻是師哥練功走火入魔,武功和身體都廢了,又將養了兩年,身體算是恢複如常了,武功卻隻恢複了五成。先生說再在山上養下去,也不會有多少進展,損失的那五成功力,隻能重新修練了。就這樣放師哥下山了。”陸緋卿這段話純粹就是跟著鄭修年學舌,撒這等彌天大謊,陸緋卿還是有些心虛,不免說得有些結結巴巴,底氣不足。


  幻沙冷冷地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覺得本宮會相信?”


  陸緋卿不敢回答,站在下首,拿眼偷瞄幻沙。隻見幻沙背脊挺得筆直地端坐在帥帳中,嬌豔的臉寵上神情有些冷厲,眼睫下垂,眼觀鼻,鼻觀心地無言而坐。


  陸緋卿覺得幻沙的模樣有些可憐,不由有些自責。他不會忘了,風染臨陣悔婚,全是因為他年少輕狂一句話惹出來的禍事。


  奪得鼎山比武大會魁首後,陸緋卿投效了汀國軍營,他拚命打仗殺敵,憑了勇武,一路升遷,終於引起了幻沙公主的注意,想起他是風染的師弟。低階將領跟尊貴的公主相差太遠了,陸緋卿雖是仰慕公主,三年時間,除了蒙公主召見了兩回外,陸緋卿就隻在人叢中遠遠看過幻沙幾次,這次幻沙請纓掛帥,由中軍主帥推薦,讓陸緋卿做了副帥,陸緋卿實是喜出望外。他想,趁此機會,盡力對公主好,以贏取公主的芳心。


  可是風染卻在這個時候恢複了身份,重新出現在世人的眼界裏,幻沙公主的心神也完全被風染所吸引,自己想贏取芳心的打算便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陸緋卿暗暗有些苦惱。


  幻沙在心裏細細把陸緋卿的話過了一遍,找不出其中的漏洞和破綻,幻沙又問道:“剛他來山上了?”


  “沒……嗯,來了。”


  “為什麽不來見本宮?”


  陸緋卿回身一揖道:“師哥說時間緊迫,來不及求見公主,叫小將代他向公主道歉,說等以後有機會了再求見公主。”


  幻沙輕輕哂笑了一聲:“哦,要以後有機會了再求見?”這是什麽話?!他把她當什麽人了?他未死,她未改嫁,她便還是他的正妃妻房,照理,風染應該著緊的派人把她接回陰國皇宮團聚才是,哪裏需要等著“以後有機會了再求見”?以幻沙的聰慧,隻這一句話,就知道了風染對她的態度,隻覺得心冷冷的冰涼。


  幻沙並不覺得傷心,她隻是被風染的才貌所吸引,她與風染談不上什麽感情,三年未改嫁,也根本不是替風染守節,隻是心裏越來越不甘,越來越憋屈。世傳陰國二皇子風染冷心冷意,薄恩寡情,果然沒有傳錯。傳說,風染藝成下山,在為母妃報仇,血洗皇宮之前,先把那個在深宮裏撫養了他七年的宮婢逼死了!可謂忘恩負義之尤。


  見公主容色有些慘淡,陸緋卿不知該如何安慰,一腦糊塗地勸道:“我師哥惦記著公主呢。”


  風染會惦記著自己?真惦記自己,會養傷三年不給自己通個信?便不怕自己改嫁了?幻沙不由被陸緋卿這話氣得笑了幾聲。然而,風染在玄武山養傷的事,似乎也瞞了陸緋卿三年,似乎瞞過了所有人。幻沙公主心思縝密,覺得養傷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用得著捂得這麽嚴實?這裏麵,就是有見不得人的古怪!

  幻沙一邊笑,一邊想:“風染,既然你無情,便不要怪我不義!”暗暗籌劃著,她一定要把風染這三年的行蹤,查個清楚,公之於眾!


  如果這三年,風染真在玄武山養傷,也就罷了。幻沙幼有奇遇,養成了爽利的性子,頗有幾分男子氣慨,你若無情我便休,兩人可以和離,她可以接受這樣的結果,不多作糾纏。


  如果風染真自甘下賤,做了索雲國皇帝的男寵,她就要把他加諸在她身上的恥辱,加倍奉還!撕下風染清高的偽裝,將之踐踏進爛泥,她要讓他身敗名裂,她要讓他知道,拋棄她去做男寵的下場!


  “陸將軍,他來見你不見本宮,除了跟本宮道歉,還說了什麽?”


  陸緋卿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毛頭小子了,經曆了一場牢獄之災,兩年的兵營摸爬滾打,當年對幻沙公主滿腔熱忱的傾慕漸漸變得淡了,變得深沉了,他在幻沙公主麵前也有了足夠的理智,不會再驚歎著失態了,聽公主垂問,便從容地把風染的戰術轉告了公主。


  幻沙公主聽了,隻道:“就這些?下去吧。”


  “公主,”陸緋卿在退出帥帳之前問:“我師哥的戰術可要實行?”


  “這麽周全的戰術,為什麽不實行?”幻沙冷著臉一揮手:“傳令下去,依計行事。”她便是再猜疑風染,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她領軍出征,代表的是汀國,不能為了個人恩怨,丟了汀國的臉。


  陸緋卿正要退出,幻沙公主忽然道:“你回來。”看著陸緋卿又走回自己身邊,幻沙把左手抬起來,伸向陸緋卿。


  這是什麽意思?是叫他扶她嗎?可是這太逾矩了。陸緋卿愣愣地看著公主,沒敢動。


  幻沙半點也不嬌柔造作,道:“扶本宮起來,一起出去查營。”


  公主真叫自己扶她!可是外臣攙扶公主,這太不合規矩了,陸緋卿仍然沒敢動。陸緋卿在陰國皇宮呆過,知道那些公主後妃們最喜歡讓女侍攙扶著,以顯示自己的嬌柔無力之態,可是公主明明穿著戎裝,又是在軍營,沒必要做這嬌柔之態吧?再說了,公主自己帶了四個貼身女侍,就候在帥帳外,叫一聲就進來了,哪需要他一個外臣來扶?或者,公主是惱他幫著風染騙她,要借此治他個冒犯之罪?

  陸緋卿還正在猶豫,公主已經抓著陸緋卿的衣袖一扯,借力站了起來,然後抓著陸緋卿的手臂,彎下腰拿手揉著自己的膝頭。陸緋卿順勢輕輕扶住公主的手肘,他從未與女子如此親近過,雖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皮甲,也讓陸緋卿臉紅心跳不止,扭過頭,不敢看公主彎腰揉膝的樣子。


  幻沙揉了一會膝頭,覺得舒服了,便直起身子,鬆了手,輕輕地道了聲謝,又道:“出去巡營吧。”


  那般溫柔的聲音,完全不是主帥對副帥說話的語氣,柔柔地直鑽進陸緋卿的心窩裏,陸緋卿隻雲裏霧裏地應道:“嗯,好。”


  女子對於喜歡自己的男子都有異常敏銳的直覺,從她第一次召見陸緋卿,詢問風染生死的時候,她就知道陸緋卿喜歡她。隻是以前她傾心於風染,風染死了,覺得她所見的男子都比不上風染,她心高氣傲,便瞧不上眼。後來隱約地懷疑風染未死,總還是懷著一些說不出口的心思。如今知道了風染對自己的態度,那些心思便都幻滅了,曾經傾心過的男子,有可能是那麽一個自甘下賤的貨色,讓公主陡然間醒悟了過來,她與風染,在風染“死亡”之時便已緣盡,這世上還有許許多多各形各色的男子,又何必單戀一人?她對陸緋卿並沒有什麽感覺,隻是清楚陸緋卿喜歡自己,幻沙不自覺間,便想從陸緋卿身上找回自己一個女人的自信。


  當霧黑騎兵連夜衝殺到化成城腳下時,成化城並不是他們預料的張惶失措和薄弱守備,而是城牆上燈燭通明,兵卒列陣以待,鎧甲鋥亮。自己千裏奔襲,人困馬乏,而對方卻是以逸待勞,似乎正等著他們送上門去!霧黑騎兵們既然已經集結出現在對方的城池下,這場仗,就不能不打。雙方沒什麽話可說,一聲命下,雙方人馬便廝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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