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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鄭染案

  第148章 鄭染案


  作者:天際驅馳

  賀月還是有些不明白:“當時就被射殺了,那狀紙是怎麽來的?人都死了,又是怎麽去告狀的?”


  要偽造一個死人的狀紙,對莊總管來說,實在太簡單了。然而,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許寧不是正受命審理清君側案麽,怎麽放著欽案不審,忽然審起鄭染案了?

  賀月壓下怒火,道:“許大人,且先把清君側案審理清楚,再管鄭染案不遲。公子就在風園養病,還怕跑了不成!”


  許寧揖手道:“陛下容稟,臣正是在審清君側案。自陛下把案件發落於臣,臣不敢稍侍,即刻開堂審理,據毛恩和各位大人供述,他們並非要清君側。陛下聖明,自能分清忠奸,他們並沒有越俎代皰替陛下分辯忠奸的意思。”


  連清君側這樣重大的事件,眾臣都敢一口否定掉!賀月質問:“那天眾臣把朕攔困在朝堂上,毛恩又派親兵來攻打風園,他們想幹什麽?別告訴朕,這些事都沒有發生過!”


  “這一切,各位大人是為了緝拿一直潛逃的前叛軍主帥鄭染!”許寧侃侃而談:“狀紙,是毛將軍在天牢裏代易文光所呈。是易文光向毛將軍舉報風園之主即是叛軍主帥的事實,為除此賊,毛將軍鄭重其事,才聯絡了一些大臣共同舉事,一方麵由毛將軍發兵攻打風園,以捉拿叛首,另一方麵,讓大臣們在朝堂上以清君側絆住陛下,以免陛下受那叛首蠱惑太深,又讓其逃逸而去……”


  “放屁!”賀月再顧不得皇帝威儀,破口大罵:“公子是何人,朕還不清楚?要你們來說?朕身邊的人,是公子,還是叛首,要你們來告訴朕?”


  莊總管暗道:公子明明就是鄭染呀,真不知道賀月怎麽能罵得這麽理直氣壯?然而,明明白白的一樁僅次於謀逆罪的清君側案,卻被眾大臣硬是演化成了捉拿叛軍主帥的行動!


  捉拿叛首這個行動,就算抓錯了人,或是越權逾矩了,也不是什麽重罪。看來眾臣是想假托一個死人告狀,洗脫自身謀逆嫌疑,又可反拿風染,甚至進而把風染逼死牢中,取得與清君側同樣的效果。


  把清君側案變成了鄭染案,真是狠招!


  賀月瞪著許寧,繼續怒道:“朕就在公子身邊,你都敢來拿他,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裏?”


  許寧磕頭道:“臣,職責所在。”


  “朕的事,你也敢管?朕告訴你,公子就在這風園裏,哪都沒有去過,不可能是鄭染!別以為他們有一個字相同,就敢攀誣。你們說說,是不是?”賀月問寢宮裏各人。寢宮裏的人,都是風園的人,自然連連點頭,證明賀月的話是真的。


  莊總管聽著,陣陣佩服,賀月什麽時候練就了這一身掰瞎話不眨眼的功夫呀!


  許寧的眼光隻放在了風染身邊的小遠身上,道:“這位貴介,是不是叫做小遠?”


  小遠不等風染賀月開口,自己當即點頭:“對啊,大家都我小遠。”他本姓胡,叫胡遠,自小被賣進太子府,大家便叫他小遠。


  許寧道:“臣啟陛下,毛恩等人,一體指證,這位貴介曾是鄭染身邊的親隨,公子身體不適,自當養病,臣乞求請回公子的貴介,略作盤問,隻消證明貴介非是那鄭染的親隨,便能證明公子非是那叛軍魁首,便能還公子清白。”


  這話,得反著聽!隻要證明小遠是鄭染的親隨,那麽風染就鐵定是鄭染。


  許寧又不是傻的,知道賀月在風園,絕對不會讓他拿下風染,哪怕賀月不是風園,他也不敢直接來拿風染。他有幾個腦袋,敢跟皇帝硬磕?他此來,就是來拿小遠的!隻要小遠招供了,就算是鐵證如山,到時,既可直接在朝堂上奏請處斬鄭染,又可請求太後下旨,到時他們奉太後之命清君側,就師出有名,名正言順了。而賀月交待下來的清君側案,將以鄭染案告終,所有臣子均變成了擒拿誅殺叛首的功臣,不但無罪,還且有功。


  這是參予清君側案涉案的百餘大臣們共同商議了一下午,想出來的對策。清君側案要是按律審下來,是僅次於謀逆的重罪,又有多少人得腦袋搬家?他們也是迫不得已,必須要把案子給逆轉過來!想著一年之間,賀月對付賀鋒黨羽的兩次毒辣手段,他們哪敢成為第三波!


  其實,要證明風染即是鄭染,都不用花這麽大的陣仗,隻從名字就推斷得出來。風染是鄭家少主,少主名諱,自要避諱,就算曾經真有一個叫鄭染的鄭氏子弟,在風染被立為少主之後,這個鄭染也是必須要改名避諱的,所以,敢叫鄭染,又敢自稱鄭家子弟的人,除了風染,再不會有別人。不過,風染是鄭家少主的事,極其隱秘,極少有人知道。風染母妃是鄭家小姐的事,更是早已湮滅的隱秘。


  小遠本來專心喂飯,被許寧這麽一指,一說,嚇得放下飯碗,拔腿就逃,叫道:“別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跑到門邊,被侍衛們擋住,逃不出去,隻急得小遠又哭又叫:“我、我不認得鄭染!我家少爺姓風,叫風染,我都說了,不要抓我進去!少爺少爺!”小遠這般矢口否認,似乎還沒有笨蠢到家。


  風染本來被小遠扶著半坐著喂飯,小遠一跑,頓時就坐不住,頹然地倒在床上,想坐起來,掙了一掙,實在無力,隻躺著道:“我隨大人去過堂便是,不要為難小孩子。”到大理寺過堂,就跟在地獄裏走了一遍似的,就憑小遠那個膽子,哪裏禁受得住?這些大臣們仍是想殺自己,隻是拿自己身邊的人作法罷了。


  許寧還沒反應過來,賀月已經一個箭步竄到了床邊,就在小遠剛坐的位置上坐下,熟練地扶起風染,讓風染斜靠在自己胸前,端起小遠放下的碗,繼續給風染喂飯,說道:“你隻管好生養病,哪都不許去。朕會調禦前侍衛來守著,誰敢動你就殺誰。”


  許寧不敢直接說要捉拿風染,賀月的氣就消了一些,向許寧道:“這個長隨,許大人可以帶去問話。不過,想必許大人也看見了,公子病重,一刻也離不得這個長隨,其他的小廝都近不得身。朕隻許你把長隨帶去問話一晚,明日天亮前送回,同時,不得對他用刑,不得傷他分毫,天亮了,公子還指著這個長隨使喚。”


  許寧趕緊答應著,把哭哭啼啼的小遠帶了出去。能不能審出什麽來,是後話,關鍵先得把人帶回大理寺去。


  小遠一走,風染也沒心思再吃飯了,輕輕道:“風染代小遠謝陛下隆恩。”


  賀月放下粥碗,叫小廝撤了下去,拿巾子給風染抹了嘴角,又扶著風染慢慢躺下,淡淡說道:“你就隻會替別人謝。”風染從不為自己求他,謝他。


  風染裝做沒聽懂賀月話裏的酸澀之意,道:“隻怕小遠太笨了,敵不過那些大人們。”雖說是不許用刑,又隻有一晚時間,但憑小遠那笨勁兒,許寧隻消把問話多繞幾個圈子,小遠就鐵定會被繞進去。也許,都不用花上一晚時間,就能把該套的話全給套出來。


  風染的顧慮極有可能成為事實。


  賀月想了想,叫來小七,叫傳禦史中大夫肖可敬直接進入後宅寢宮,下了旨,讓他去協審清君側案。等肖可敬離開時,莊總管一路送出去,提點道:“肖大人,今晚許大人會連夜審問一個叫小遠的人。此人是公子身邊的長隨,人有點蠢笨,許大人若是繞圈子套話,肖大人千萬要把許大人的話掰直了問。老朽今兒賣一回老,跟肖大人說實話,肖大人都不用管整個案子是怎麽審的,隻要把今晚審的這人保住了,日後才有前途。可是保不住,肖大人再想升遷就得花百倍力氣才能改變大人在陛下心中辦事不力的印象。”


  肖可敬隻是六品小吏,忽然接到旨意叫他協助許寧審理清君側案,心頭忐忑。清君側行動已經震驚了整個成化城,而更讓人震驚的是,由大臣將軍聯手發動的清君側竟然被那個獨占聖恩的妖孽男寵挫敗了!清君側案就成了舉世矚目的大案重案,肖可敬想,自己一個六品小吏,怎麽去審那些朝堂上趾高氣昂的三品二品一品大官們?得了莊總管這個提示,頓時有了底,感恩不盡地去了。


  賀月任人用事,喜一正一輔,既可相互配合,又可相互製約,這是賀月的一貫風格,許寧聽到肖可敬協審的旨意,也不覺得意外。隻是在審理過程中,肖可敬老是半路殺出一槍,令得他幾次套話,功敗垂成,氣得他想罵人。


  等莊總管返回,賀月道:“其實小遠招不招,無關緊要。”看著風染蜷縮在被窩裏,似乎因吃了些粥,已經暈睡了過去,那蒼白憔悴的睡顏,讓賀月更增柔情憐惜:“不管如何,朕不會讓任何人動他。”回頭向莊總管道:“朕不能讓許寧把清君側案審成了鄭染案,太便宜那幫大臣了!老莊,你有什麽好主意?”知道風染高傲,更不能讓風染白受了這番委屈,風染不說,他也一定要為風染作主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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