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收拾老狐狸
第141章 收拾老狐狸
作者:天際驅馳
命是自己的,想怎麽死,想什麽時候死,按照自己的意誌,結束自己的生命,風染不怨誰。但是如果有人想逼死自己,風染卻無論如何,不會就範!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強取他性命。
不一會,盤兒進來,把匕首呈給風染。等盤兒退出去後,風染左手一揚,把含雪匕扔到莊總管腳邊:“煩勞先生撿起來。”
風染吩咐取含雪匕,莊總管便以為風染是要準備自裁。覺得這樣也好,自己少了責任,風染死得也還有尊嚴,總比被威遠軍從地牢裏抓出來受辱而死的強。
盡管風染明麵上的身份隻是一個男寵,但莊總管跟賀月一樣,從未把風染當男寵來看。就算風染心狠手辣,曾下令屠殺過風園護院,但風染性子孤高桀驁,氣質冷清淡漠,行事光明磊落,心懷坦蕩拓落,為人敢做敢當,是值得自己尊敬甚至是敬佩的男子,莊總管雅不願風染受辱。
風染把匕首扔到莊總管腳邊,莊總管還當風染傷後無力,未能拿住含雪匕,撿起來後,恭謹地雙手遞還給風染。
風染淡淡一笑:“這是給先生用的……”莊總管愕然,風染續道:“……先生想我死,便須得自己動手來取我性命。”
莊總管再次怔忡住了,他立即就想到:如果是他親手結果了風染了性命,不知賀月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他?“清君側”這等僅次於謀逆的事,莊總管這輩子做過一次,那一次,他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和親人。這種事,他絕不能再做一次,就算做,也要隱於幕後,不動聲色。然而風染卻毫不留情地把他揪了出來,揪在光天化日之下“想殺我,須得自己動手!”
風染從坐椅上站起,走到莊總管麵前:“這一年,承蒙莊先生對我多加照顧,便給先生一個殺我的機會。外麵那些兵,不配。”
莊總管拿著含雪匕僵直在當場。
“前塵往事不提,風染乃山野江湖之人,當依江湖規矩行事。我今與莊先生一戰,決勝負,定生死。風染若輸,死而無怨;先生若輸,今日卻須得聽我調遣指揮。”
“調遣指揮?公子想幹什麽?”外麵一千步兵,兵壓風園,莫非風染還想負隅頑抗?
“此是後話,一會兒等風染贏了先生,先生自然就知道了。”風染淡淡道來,說得好像他就贏定了似的。
莊總管猶在遲疑:“公子就空手?”
“是。風染曾經忝為江湖前十高手,雖然化去了內力,身手仍在,跟先生動手,自然不能以強欺弱。”風染微微笑著,那語氣,就好像大高手,大宗師準備指點指點後生晚輩一樣。
莊總管飛快地在心裏盤算。他是練過一些武功,不過練得比賀月還差,基本上沒跟人動過手。更別提,跟江湖前十高手過招了。但是,風染被化去了內力,就算身手仍在,那招式也是中看不中用,何況風染右肩剛受了重創,整個右臂都不能動彈使力,便隻剩下了一隻左手,使出來的招式自然殘缺不全,威力銳減。而且風染病了快半個月了,一度瀕死,現今身上的熱都沒有退,身體極度虛弱,自己的勝算應該是很大的吧?盤算到此處,莊總管道:“好,咱就一戰決勝負,定生死。”
“出手吧。”
出手?怎麽出手?莊總管看著風染閑適地站在自己麵前,飛快地在風染身上瞄了幾個來回,不是說高手比武時都會有破綻嗎?風染的破綻在哪裏?關鍵,什麽是破綻?好像風染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等著他把手中的含雪匕插到他身上!好吧,先不找破綻,就直接研究把匕首往哪插!插腦袋五官麵門?似乎太明目張膽了;插心胸五髒六腑?似乎太殘忍了;插四肢關節?似乎不能一招製敵。憑風染的狠辣,若是反擊,自己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莊總管想了半年,才憋出一句:“公子,咱是文鬥,還是武鬥?”
“哈。”風染一聲嗤笑:“先生,你江湖傳聞聽得太多了。”
這一笑,隻笑得莊總管老臉一紅,氣勢頓時低了。
風染抬起左手,撫在心口上,微微笑道:“先生不必在我身上瞟來瞟去,隻消朝這裏一刀捅來就是。江湖中人,動手過招,生死相搏。一會我若傷了先生,還請先生莫怪。”
莊總管隻覺得手上那小巧的含雪匕沉重無比。他曾經跟禦前護衛動過手,不過大家又沒有深仇大恨,相互還顧著對方的身份,都沒有出狠招,他哪經曆過生死相搏的大陣仗?莊總管忽然想,他是謀士啊,他幹什麽要答應跟風染輪刀動槍?殺人的勾當,真不適合讓謀士來幹!
風染催促道:“先生不出手,風染就要出手了。場中無朋友,我不會給先生任何反擊的機會。”說完,撫在心口的左手,飄飄忽忽,似緩實疾地印向莊總管心口。
莊總管手裏拿著匕首,完全忘了是幹什麽用的,連退幾步,叫道:“且慢。”等莊總管回過神來,隻見風染的手掌距離自己胸口就數寸,莊總管汗如雨下:“老朽認輸!”
風染輕輕一笑,從莊總管手上拿過含雪匕,慢慢走回書案前,重又坐下,然後籲了口氣。看準了莊總管謀士心性,遇事習慣算計,可以殺人如麻,但自己的手卻舍不得沾血,這般算來算去,終是缺少一刀刺出去的勇氣。坐定之後,風染道:“先生既然認輸,今日之事便須得聽我的。”
莊總管確然沒有一刀直插風染心口的狠勁,文人謀士的狠,更多的是陰狠,喜歡殺人不見血;而江湖豪士的狠,是真正的凶狠,講究一刀一劍手上過。
認了輸,莊總管想,自己在清君側中的作用並不大,就算自己跟風染站一條戰線,在風園外以及前堂前廳裏的威遠軍官兵們卻是絕對不會放過風染的,風染想要負隅頑抗,最多不過是拉一些風園護院陪葬,最終隻是以卵擊石,不可能改變清君側的結果!莊總管問:“公子想要老朽做什麽?”
“簡單,今日無論我做什麽,先生隻需站在我身後,不得出言阻止。”
莊總管不由有些恐懼,上一次,風染把整個風園的護院推到兩軍陣前屠殺,這一次,風染該不會叫整個風園的人都衝上去正麵抵抗威遠軍,自己趁亂逃跑吧?風園已經被威遠軍圍困住了,賀月遠水不解近渴,風染還能幹什麽?
風染道:“想必前堂裏兩位都統領大人等先生的回話,已經等急了。先生可以先去回複他說,就說我在後宅裏哭哭啼啼,不肯就死,叫兩位大人再稍等。”
“然後呢?”莊總管問。這個緩兵之計可不高明,也拖延不了多少時間。
“先生且先陪他們坐坐,等他們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時,先生就說要親自回後宅來勸誘我自裁。”風染道:“在先生陪威遠軍的大人稍坐時,我會叫人悄悄傳令,盡量把護院和我們的人撤回後宅來,不能撤回的,另有用處。當先生再回後宅時,我會關閉後宅內院內門,並用東西進行封堵。”風染那麽淡淡的道來,從容鎮定,成竹在胸,完全沒有即將被清殺的恐慌。
“公子是想困守後宅,等待陛下趕來救援?”
風染淡淡道:“這是我的園子,我再不喜歡,名義上也是我的園子,誰敢冒然進犯,我必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公子想跟他們開仗?咱們才隻得三百護院,後宅裏也不過隻有近百人,還多是老弱婦孺,基本未曾習過武,怎麽跟他們一千步兵開戰?”這一千步兵,可都是從幾十萬軍隊裏精選出來的精銳,才有資格做毛恩將軍的親兵,其戰鬥能力,不說一個頂仨,至少也是一個頂倆。自己園子這四百護院雖然多數是從鐵羽軍挑選的精兵,但其戰鬥力遠不能跟在北方戰場上從死人堆裏殺出來的毛恩的親兵相比。人數不敵,戰鬥力偏弱,這仗,怎麽打?
“誰說我要跟他們開仗?我隻是要殺他們而已。”風染說得,好像那一千步兵正乖乖排好了隊,等著他宰似的:“先生再返回後宅之後,便沒什麽事可做了,隻消跟在我身後就行。”
莊總管猜不著風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道:“那好,老朽這就去前堂拖住他們。”
“且慢,”風染道:“煩勞先生出寢宮時,跟門口的各位掌事說一聲,今日園中所有人等,全聽我號令,不得有違!”
“公子乃是風園之主,我等自當遵從公子號令。”
風染冷冷道:“各位掌事本是先生的手下,他們到底是聽我的號令,還是更願意聽先生的號令,先生比我清楚。我一向不說,隻因先生辦事得力。今日之事,先生辦得差了,後續解決之法,亦是先生力所不及,所以,才請先生跟掌事們交待一聲,讓權於我。”
莊總管連聲答應著“不敢當,不敢當。”,從寢宮裏退出來,向眾掌事傳了風染的話,然後才向前堂走去,一路上,隻覺得衣服汗津津的,大冬天裏,竟然已汗濕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