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連環

  蓬萊之東南,有紫荊和銀門兩個附屬小島,分別由宇文家族以及吳氏家族占領。在蓬萊洲上群雄各占一隅統治之際,宇文氏家族和吳氏家族先後揭竿自立。


  宇文傑是第一代島主,一年前,為了吞並銀門,投靠了天都。紫荊從此沒了島主,而多了一座大將軍府。宇文傑便是宇文將軍,成了鷹王的一名臣子。攻打銀門的主力是鷹王麾下黑風三十六騎,左將軍楚風,素有“銀狐”之稱,能文能武,兼擅運籌帷幄,堪稱戰場上不可或缺的人才。至於右將軍司空長烈,本領之驚人,蓬萊洲上,僅次於鷹王,這場戰鬥中尤為驍勇善戰。在他們的同心協力下,銀門島辛辛苦苦培育出的精銳死傷殆盡,城門也旋即被攻破。


  但是吳伯渠誓死不願效仿宇文傑,投靠天都,鷹王也算大方,沒有賜他一死,反而保留了他銀門島主的頭銜。不過,天都還是在銀門設了一個使節驛,主事者不是別人,恰恰是宇文傑次子宇文卓曦。


  宇文傑通過自己的兒子,協管銀門,儼然成了蓬萊東南海域的主人。


  直到新年這一天,吳伯渠通過宇文卓曦,邀請宇文傑過島一聚。


  那時候的吳伯渠已經是個空殼子島主,態度、言辭對宇文傑很是巴結。


  宇文傑在人家的地盤上,卻占住了高貴的主位,嘴裏喝著酒,心裏不由自主鼓脹起來。


  吳伯渠冷眼旁觀,接著端一杯酒湊到宇文傑旁邊:“宇文兄,你準備,一輩子當天都的臣子嗎?”


  宇文傑一怔,頓時停住杯子。


  吳伯渠“嘿嘿”一笑:“宇文兄,蓬萊向來被稱為神仙之地,因為這裏人很自由,各自管理各自的地方,各自料理各自的生息。可是,這樣的現狀,洲上如今的格局,正在慢慢被打破,你發現了嗎?”


  “你該不是想要譏諷我,出賣了自己爾後換到現在的局麵?”宇文傑單刀直入。


  “絕非如此!”吳伯渠連連搖手,“宇文兄,我們之間的過節都是小事情,如果我們兩個人之間互退一步,就可以不必存有衝突,各自獲取各自的利益,然後和諧共處。”


  宇文傑隻是冷笑。


  吳伯渠見狀臉也拉長:“如果你一再固執,妄想將銀門占為己有,那麽我不得不提醒你了,這個願望,最終要成為泡影。”


  “現在的銀門,不就已經唯紫荊馬首是瞻了嗎?”


  吳伯渠聞言,仰天長笑,之後才道:“宇文兄,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天都將權力下放給你,就代表,這權力一直會是你的嗎?使節驛是什麽?難道是你紫荊島在銀門島設立嗎?主事的是你兒子卓曦,其實,我忌憚的,還不是白瀛楚的黑風三十六騎嗎?”


  “大膽!”宇文傑一聽吳伯渠叫出了鷹王的名諱,頓時拍桌子站起來嗬斥。


  吳伯渠歎了口氣:“如今隻有你我,咱們鄰居一場,此刻推心置腹而已。宇文兄,我能理解你想要擴大地盤的雄心,但實際上,你真的沒有感覺,這戰果拿在手裏,其實根本不穩當。”


  宇文傑還在死撐:“我和天都之間有協議。”


  吳伯渠嗤笑一聲:“不就是紫荊島提供天都城規定數額的武器嗎?其中包括十萬雕翎箭、兩萬長刀以及一萬鐵劍。”頓了頓,接著道:“我還聽說,宇文兄答應給天都造船——十艘戰艦!”


  此言一出,戳中了宇文傑。好半天,宇文傑那部花白的胡子才顫抖起來。他還沒那麽快放棄堅持:“你該不會認為,我這些代價,都換不回天都王內心的滿足?”但說完了,他自己率先沉默。坐下來,喝了一杯悶酒,他再也忍不住:“天都王白瀛楚的野心,我這一點回饋,興許還真算不得什麽。”


  新年之後,白鯊艦隊(天都的海軍)統領方勃遵鷹王從北海灣飛鷹傳書送來的旨意,向紫荊島追討當日商定的數萬兵器,宇文傑鬼使神差,將信使拒絕。十艘戰艦,自然更成了沒影子的事。


  這麽一來,紫荊和天都便算撕破了臉。


  宇文傑終日間惶惶,滿心思忖,唯有“接下來該如何對付白瀛楚”這一件事。


  洲上有關這位年輕天都王的傳說比比皆是,不管什麽硬招,大約都不行。思來想去,宇文傑也隻能出那一招——進獻美女。


  傳說裏麵白灜楚十三歲就娶了花靈的一位公主,後來白孤鴻去勢,他繼承了天都王位,將天都治理得井井有條的同時,對美女的涉獵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假如將白瀛楚臨幸過了女人從天都城的東門開始站,每隔五步站一個,那麽,沿著街道隊伍幾乎會站到西門去——這許是蓬萊洲的謠言,實際上,可能也沒誇張得很過分。


  宇文傑千挑萬選,之後終於選到一個他自認為十分別致的美女。


  這個美女,便是冷香兒。


  這個女孩,宇文傑發現她的時候,才十五歲。生得骨骼秀麗五官動人自不必說了,一雙清澈的眸子仿佛汪著兩汪水一樣,讓人有情不自禁要被她融化了似的的錯覺。略顯瘦弱的身材,穿著再破爛的粗布衣服,也會顯示出異樣的風流。不管是坐,還是立,姿態都十分撩人。便是端著木盆去洗衣服,這位冷姑娘的細腰也會保持住優美的弧度,平時走路,腰肢輕擺更是如同扶風的弱柳。


  他將這個冷香兒,安置在清華灣——也就是後來鷹王帶著雪國公主上岸的那個地方。那裏黃色、紅色、白色的野百合到處盛放。冷香兒換上了漂亮的衣服,先是漫步,之後摘了許多花朵在手中,戲著水,又脫了鞋襪,一邊洗腳一邊輕輕哼著歌。


  鷹王似乎很巧出現的那會兒就意識到什麽。可是,既然宇文傑這個老頭子敢出招,他當然不會逃避。在豔陽高照的草地上將冷香兒變成自己的女人,這對於萬花叢中過的他來說,又有何稀奇呢?從清華灣來到紫荊島主官邸時,這個冷香兒變成了偎依在他身邊的一隻溫順的鳥雀。


  那時候的鷹王,好看得很。


  冷香兒這個女人,也好看得要命。


  男人和女人都很好看,天造地設一般,登對異常。


  以至於宇文傑都弄不清,到底自己是在設計別人,還是無形之中代替負責“美”的神做了件好事?


  不過,成功進獻冷香兒,從而得到鷹王的寬宥,還是讓他信心倍增。鷹王帶冷香兒離開之後,宇文傑火速開始找尋,都按照冷香兒的標準,最後搜集來兩個,一個叫虞紅綃,一個叫顏一倩。


  隻是,聽剛才賀琮剛才的意思:吳伯渠這個老匹夫表裏不一,也要在鷹王身上耍花招了嗎?

  為了迎接天都王,大將軍府上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清水淨道,黃沙浦路,大將軍府門到銀安殿,還鋪上了地毯。在黑風騎士的簇擁下,一身王袍頭戴金冠的鷹王出現在他們麵前,所有的人都按照規矩跪下來,口稱:“鷹王殿下長樂無極!”


  在銀安殿主位上落座,鷹王對宇文傑說:“你的禮物呢?”


  宇文傑笑著說:“主上稍安勿躁,車馬勞頓,屬下還是先安排酒席供您享用。”拍拍手,管家率領傭人,將酒席傳上來。


  酒席自然準備得豐盛,燕翅鮑肚山林珍品都全了。不過,鷹王卻沒什麽胃口。宇文傑坐在右首桌子邊,見主上隻是有一口沒一口,喝將軍府的佳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站起來道:“主上,是否對今天的菜色不太滿意?”


  鷹王拿起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吃著:“還行。”


  宇文傑立刻笑起來:“主上必是覺得油膩。”叫來管家,讓他趕緊上素菜。


  素菜擺上來,一道是清炒的香椿芽兒,一道是油燜白菜,還有一道,食材是不知名的細細長長的蔬菜,鷹王伸筷夾了第三個盤子裏的,放在嘴裏一嚼,清脆可口,竟然很是鮮美。


  鷹王接連吃了好幾口,才問:“宇文卿,這是什麽?”


  宇文傑一笑:“這叫紫貝遊蘭,長在懸崖,風吹日曬,能長成者都清脆爽口,十分難得。”


  “嗯!”鷹王很讚同他這樣的說法,不停伸筷子,直到把整整一盤紫貝遊蘭吃完方才停箸。


  宇文傑看在眼裏,喜上眉梢,又拍拍手,一個聲音便在鷹王耳邊響起來:“殿下,讓奴婢來為您滿酒。”


  鷹王轉過頭去,觸目看到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女。這個少女,身形纖弱優美,一張皮膚白皙的臉,五官很是嬌媚。她手持銀酒壺,用很好看的姿勢伸長雙臂,替鷹王將酒杯倒滿。


  鷹王在她如水雙眸盈盈注視之下,將酒杯端起來。


  少女含情脈脈,使得他不得不舉杯將酒飲盡。


  酒杯空了,少女又將酒杯倒滿。


  宇文傑以及銀安殿上的人都在看,鷹王對女人的抵製力果然薄弱。少女倒酒倒得有多快,鷹王喝酒喝得就有多快。少女手都倒酸了,鷹王也就飲完整整一壺。


  剛放下酒杯,鷹王另一邊又出現了一個少女。那少女穿著紅衣,容顏豔麗,傾身倒酒之時,眼波流轉,又是另一番撩人的風情。


  相同的一壺酒,鷹王就以更快的速度繼續飲完。


  宇文傑笑容歡暢:“主上,酒還喜歡嗎?”


  鷹王醉眼迷蒙:“看來,這就是你的禮物咯?”輕輕一笑:“不錯,都不錯!”說著,搖搖晃晃站起來。


  宇文傑眼看計謀得售,忙從座位上站起來:“一倩、紅綃,快將主上扶到內殿去。”


  顏一倩、虞紅綃急忙依言照做。


  鷹王卻將她們輕輕拂在一邊,鳳眼微眯:“宇文卿,看得出,你對孤很是用心。”頓了頓,看著喏喏亦應的宇文傑,又說:“可是,你知道吳伯渠給孤進獻了什麽嗎?”眼光往賀琮那兒一掃。


  賀琮便轉頭對他身邊的人說了幾句。那人出去,不一會兒,也帶進來一個女子!

  宇文傑已經做好足夠的準備,可是,當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內心狠狠一震。


  在訓練顏一倩和虞紅綃時,他過於刻意,將冷香兒作為培訓她們的參考。因為冷香兒成功了,所以,他也期待按照冷香兒的模式規劃出的顏一倩和虞紅綃同樣獲得鷹王的歡心。但是,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他的方向似乎完全錯了。


  柔美的冷香兒,有一個也就夠了。既然都說鷹王獵豔的高手,他選擇女人,就好像選擇一件藝術品,當然都該是個性鮮明的孤品才行。


  從門外被領進來的這個女人,一看,就和平常能看到的女人完全不一樣。她那精心梳理好的頭發上綴滿了五彩石做成的首飾和珠鏈,映襯得一張鼻挺目深的俏臉尤為醒目突出。光滑細膩的手臂看起來很健康,修長有力的雙腿則輕盈又靈活。她向眾人走來,一雙大大的眼睛目光閃爍端是靈動,豐潤的嘴唇微微抿著,精巧的嘴角間微抬,一張臉便像美麗的花朵綻放了一樣。


  她那少見的細腰輕輕一擺,雙手舉起,便跳起了妖嬈的舞蹈。


  顏一倩和虞紅綃被比成了兩根木頭。


  這個女子舞到案幾旁邊,先深深萬福:“民女龍湘婷,參見鷹王。”又端起一壺剛剛放在鷹王手邊的酒,就著空酒杯倒滿。倒完了,另一隻手在空中一抓,變戲法一樣,手上變出一束綠茵茵的紫貝遊蘭來。


  鷹王大聲叫好,宇文傑看得瞠目結舌。


  龍湘婷將綠茵茵紫貝遊蘭的葉子扯下來,撕碎了,放在酒杯裏,搖了搖,清澈的酒,浸泡著碧綠的葉子,顏色古怪中不失清麗。


  龍湘婷將杯子舉在大將軍府兩位佳麗麵前,朱唇輕啟,曼聲細語:“二位,首次相見,妹妹敬你們一杯。”


  顏一倩和虞紅綃的臉,立刻變白了。


  鷹王仿若未見,點著頭:“是啊,同樣都是要和孤走的,先喝一杯,聯絡聯絡感情,甚好。”


  宇文傑的心卻“砰砰砰”跳起來,且越跳越快,最後,簡直要從喉嚨裏蹦出來。


  鷹王對顏一倩和虞紅綃說:“為什麽不喝呢?這紅珠果和紫貝遊蘭混合之後的藥酒,滋味非常,你們給孤灌了那麽多,自己怎麽不也喝上一口?”剛說到這裏,他正挺立的身軀驀地一晃,接著,整個人往案幾上栽倒。


  宇文傑一看,顧不得多想,拔出一把閃亮的匕首搶上去。而賀琮等人待要救主,那手持酒杯的龍湘婷驀然將酒杯橫著一扔。那由紅珠果和紫貝遊蘭混合的藥酒化成了一股弧線。賀琮當先往後一閃,和藥酒便全部灑在地上。


  宇文傑將摔在地上的鷹王拉起來,然後將匕首壓在他的脖子上。


  龍湘婷也反戈了,亮出兩把閃亮的短劍,指住正要往上衝的賀琮。


  宇文傑對這個變故所料未及,一邊拚命壓住鷹王,一邊對龍湘婷說:“你、你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麽?”


  龍湘婷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賀琮,嘴巴裏冷笑一聲,說:“我是銀門島主派來的,來這裏,自然是為了幫你。”


  兩個人一起對賀琮大叫:“往後退,不要上來!”


  賀琮退下好幾步之後,宇文傑才對龍湘婷說:“我以為吳伯渠那個老匹夫隻是將我賣了。他將你送來,難道不是為了接近白瀛楚?”


  龍湘婷微微一笑,俏麗的容顏頓時嫵媚。她的目光緩緩在賀琮等人身上遊走,過了一會兒,才回答宇文傑:“你說的沒錯,隻不過,有時候,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紅珠果和紫貝遊蘭混合之後有劇毒,鷹王又服用了很多,此時此刻,腹中自是劇痛。他額頭沁出汗珠,身體也驀然高熱,一張臉先是慘白,接著便開始發青,青到發綠,直到綠油油。


  宇文傑用力拉著他的身體,嘴巴湊在他的耳邊,咬牙切齒說:“你知道我給你喝的是紅珠果酒,還敢吃那盤紫貝遊蘭,真是膽子夠大。”


  鷹王閉著眼睛調息,過了一會兒,碧油油的臉色略微好一些。他微微睜開眼睛:“就是為了那幾萬兵器,還有那十艘戰艦嗎?”


  宇文傑大叫一聲:“自然!”將軍府的兵士早就埋伏在四周,鷹王一經被俘,他們便手持兵器,蜂擁而出。


  鷹王遊目看去,這一隊人,烏泱泱的,足有五百之數吧。


  宇文傑事已經做了,幹脆咬牙切齒道:“紫荊雖然多礦山,可是,製造大批兵器以及十艘戰艦,你可知道,需要花費我多少人力物力和財力?表麵上,你給予我幫助,實際上,還不是將我變成你的附屬。我一時疏忽,中了你的圈套,現在,我要自救,如是而已!”見五百兵士將以賀琮為首的天都侍衛統統圍住,恐他們合力突圍,便用刀壓緊鷹王的脖子,然後對賀琮大叫:“賀將軍,你是有膽有識之人,若放天都與你一人管轄,你意下如何?”


  賀琮“刷”拔出肋下長劍,將軍府兵士長矛所指,頓時大半都朝向他。


  宇文傑對鷹王說:“白瀛楚,讓你的屬下放棄抵抗吧,我給你個全屍。”


  可是,鷹王並沒有同意,賀琮也沒有如期待中響應。宇文傑緊張得額頭上汗珠一顆顆往下滾,待要下手,手腕卻被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推開。


  鷹王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長身而起,並伸手撣撣弄皺的衣襟。“好了,戲碼都上足了,現在,該散的,全都散了吧?”


  “你說什麽?”宇文傑簡直覺得他已經瘋了。仗著自己人多,他大聲喝道:“將他們全部拿下!”


  五百兵士,各自成團,亮出兵器。


  長劍對陣長矛,劣勢很明顯。但是,賀琮等人又豈是普通人呢?他們仗著快捷的身法,在長矛集體刺過來時飛快趨避。一旦找到空隙,他們又飛快插入敵人近身處。距離縮短,雙方變成了近身戰。賀琮平日裏性子很謙和,這會兒搖身一變成了殺神。五百敵人,他一個人便殺了七八十眾。鮮血濺上黑袍,又很快淹沒黑色中。其他人也沒手軟,“刷刷刷刷——”,很快,紫荊的兵士橫屍百餘。


  宇文傑目瞪口呆。


  鷹王在他身邊輕笑:“這蓬萊洲,早晚是要變成一個整體。何必放不下盤踞一方勢力獨大的幻想,便似之前,安安分分做孤的臣子,那該多好。”


  宇文傑負隅頑抗:“你已經中了紅珠果與紫貝遊蘭的毒,就算我的人都死絕了,你也在劫難逃。”


  鷹王聞言冷哼:“是嗎?”


  “當然了!”


  這時,大殿外又起了變故。一名長相神似宇文傑的青年帶著許多弓弩手過來。那些弓弩手占據了製高處,總體呈扇形排開。神似宇文傑的青年大概射箭技術很好,這時拉開手中一把看起來分量不輕的強弓,一隻冷颼颼鐵鏃,對準人群中奮力廝殺的賀琮。


  局勢將要扭轉,己方勝利在望,宇文傑瞪大眼睛觀看,興奮讓他忘記了身邊。


  沒有人在這時還會注意天都侍衛以外的人。


  那青年,弓拉到滿月,目標也瞄得極準。隻是,就在箭被射到賀琮背後時, 一隻閃亮的匕首也激射而至!


  這支匕首,動在羽箭之後,但是,卻在一個無比刁鑽的角度,以無可抹殺的完美之姿,撞中了羽箭的箭杆。箭斷了,前後兩段都飛快旋轉,後麵半支方向略偏,撞在一個兵士揮起的長矛上,前麵的箭頭則以一個上行的路線,“琤!”直射入房梁。餘力未絕,短短的箭身竟然晃個不迭。


  宇文傑認得那匕首,分明就是剛剛他拿在手上的那把。刀把上還有一顆碩大的明珠,剖成了兩半,正反更鑲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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